《棋逢对手》兰若小倩

95、职场江湖：冰魄银针（2）

　　店面内部已经是漆黑一片，门口的红色横幅还没有摘除，上面用白色的字体写着：“关店大清仓，2-5折起”等字样。一楼招商部的商铺已大部分撤出，留下了一些空的纸盒和尚未带走的陈列柜台。中间有一大块因为商铺撤出后留下来的空白空间，郑墨寒带着夏夕颜从最里端一直走到门口，那种感觉有些凄凉。

　　他们是从侧门出来的，在往停车库入口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正门口站着一些采购部的员工，就是上午为赔偿金额问题来吵闹的那几个人，他们正站成两排在“PMS超级购物广场”的大标牌下合影，为他们摄影的是一个刚经过此地的路人。

　　夏夕颜想起早上离开办公室前，曾收到过南京采购部全体采购发出的一封向全公司人员告别的邮件，邮件上写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可惜不能永远停留在初遇，所以不断说着再见。人生很动荡，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不过有一样是不变的，我们还会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路口为生活与生存奔走，然后是下一次初遇，以及告别。

　　生存很辛苦，生活更难，幸好有祝福，让彼此安慰。

　　没有一辈子的同事，但有一辈子的朋友，如果可以记得，如果不想忘记，请写下我们的名字。

　　想到邮件中的话语，再看到暗色中他们站在一起的背影，夏夕颜不觉眼眶有些湿润。

　　郑墨寒发现了她的悲伤，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夏夕颜努力对他微笑了一下，她很诧异他总能即时而敏感地发现她的异样。

　　当郑墨寒和夏夕颜走到地下车库时，发现车库内竟然挤满了人，看样子都是店内的员工，为首的几个人看见他们俩走进来，立刻大叫了一声：“他们来了，快过来。”说完三四十人的人群快速地向郑墨寒和夏夕颜方向移动过来。郑墨寒很快做出反应，他跨前一大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夏夕颜完全挡在了身后。

　　在郑墨寒做完这件事后，人群也已经到达了他的面前，在离他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郑墨寒看着他们态度平静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首先发难道：“我们的赔偿金都没有谈好，你们就想溜吗，我们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赔偿金有专门的人跟你们谈，总部的人事经理一直会呆在这里，如果有异议，可以向他反映，如果是合理的，一定会满足大家的要求。”

　　“那个人事经理根本不听我们的要求，说什么我的情况只能赔两个月，我刚刚签了三年合同，PMS就应该赔到我合同结束。现在快年底了，又是经济危机，半年找不到工作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家都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在生活，现在我失业了，你让我们全家怎么活？”那名女员工大声说着，她的话引来一片附和声，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群情激奋的态势已经很难遏制。

　　“大家冷静一下，对于特别困难的家庭，我们调查清楚后会给予政策外更多的补偿。如果你们对公司给你们解释的赔偿原则有不同意见的话，我可以让人事经理明天邀请国家劳动局的相关人员过来给大家做个解释，政府部门说的话你们总应该相信了吧。”

　　“我们不等明天，你是总裁，赔偿金是多少还不是你一句话，只要你今天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马上签字走人。”人群中又有人在高声提议着。

　　郑墨寒目光象火一般地燃烧，他用临危不乱的从容声音对面前的人群大声地说道：“我知道关店让你们的生活遭受困难，我作为PMS中国区的总裁向你们真诚地道歉，是我没有能力让这家店盈利，以致于造成集团的关店决定。赔偿原则是根据国家法令和PMS公司的相关规定而做出的，在中国之外的其他区域也有过类似的关店事情，如果我无条件地答应你们的要求，对公司的其他员工是不公平的。所以还是请你们接受关店的事实，在合理的准则下提出你们的困难和要求。”

　　“你这算什么道歉，我们不接受。”有人在后排大声说了一句话，与此同时，有一样物品从远处的半空中向着郑墨寒站立的方向飞过来，已经站到郑墨寒身侧的夏夕颜和郑墨寒同时发现了这一情况，还没等郑墨寒做出反应，夏夕颜猛然背转身，又侧跨一步，和郑墨寒面对面地站着，然后用身体紧紧护住郑墨寒，几乎是在她刚做完这几个动作的同时，那个物体已经到达了她的身后，狠狠地砸在了夏夕颜的背上，夏夕颜疼的“啊”地一声叫出了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给吓住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地下室一下子鸦雀无声，郑墨寒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在众目睽睽中将夏夕颜抱在怀里，慌乱地叫道：“夕颜，你有没有事？”

　　夏夕颜努力对他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我没事。”说完用力摆脱郑墨寒的拥抱，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能是接到地下室值班保安的报警，一大帮保安还有方卓和店长等管理层职员从门外奔跑进来，很快将郑墨寒和夏夕颜与对面的人群隔离开来。

　　片刻后在保安和方卓等人的劝说下，员工们渐渐向外撤离。

　　郑墨寒又对方卓和店长嘱咐了几句，然后带着夏夕颜开车离开了南京店。

　　郑墨寒一离开南京店的范围，急忙将车停靠在一处无人的路边。他侧转身把手放在夏夕颜的肩膀上，眼中满溢着焦灼还有心痛，他用责怪的语气说：“以后不许做这种傻事，让我看下有没有受伤。”

　　郑墨寒说着用手去揭夏夕颜背部的衣服。

　　夏夕颜推开了他的手，用轻松的口气说：“没事的，好象是个土豆，就疼了一下下，现在已经不疼了。

　　郑墨寒的说话语气变的越发严厉：“我是男人，需要你来保护我吗，万一砸到头部怎么办？”

　　夏夕颜对他吐吐舌头，回答的很干脆：“我就是怕砸到你的头，才那么做的，要是知道他打不准的话，也不帮你挡了。”

　　“你是故意想惹我生气对不对，你明明知道如果你今天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会比你更痛的。”

　　夏夕颜收起了笑容，她感觉到郑墨寒这句话的份量，她再次拥抱住他，就象刚才危机关头时曾做过的动作一样，郑墨寒也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墨寒，我知道你有多爱我，可是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你。我做不到看着你面临危险而无动于衷，即使你骂我，下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所以你不要再骂我了，好不好？”

　　郑墨寒再次用力拥抱住她，似乎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这样他才可以释放自己对怀里这个女人快要盛放不下的爱恋。他希望她永远不会受伤，他也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让她不会受伤，他确信她在他怀里的时候是如此安全，又如此幸福，可是他也知道他只能这样拥抱她片刻，在他放开她的时候，她无法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