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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想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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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还需要很多勇气。是天意吧,好多话说不出去,就是怕你负担不起。你相信吗,这一生遇见你,是上辈子我欠你的,是天意吗,让我爱上你,才又让你离我而去……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这辈子注定要与你分离……
我呆呆地望着车窗外如风一般闪过的树丛,飞快的火车抛下一道道模糊的剪影。听着MP3中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那伤感的旋律在耳边轻轻回荡,渐渐地渗入我的身体,刺进我的心房。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天意,我只知道,在我的这条路上,已经不再有你……
车窗外,夜幕一点点袭来,我看见漆黑的玻璃上映出自己倦怠的双眼,像两只空落落的黑洞,凌乱的长发如杂草一般相互纠结。突然,手机在震,我心里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我神经质般地急忙拿起手机,用有些颤抖的双手将盖子打开,然而随后,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不是他。
我把手机扔到桌子上,觉得自己真的很累了,整个人像要垮了一样,泪水,不听话的泪水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我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臂……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是只能在梦里拥抱你……
难道我们的相遇真的只是为了分离而已?我的短信一条一条发出去,却如石沉海底,一点回音也没有,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结束了?那是我二十年来所爱的第一个人,也许也是唯一的一个人……
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他是对的……
还记得那个下雨的夜晚,街道两旁的路灯在雨雾中微微散着昏黄的光,似一袭淡淡的薄纱。雨是凄清的,寒冷的,我和他相拥在路边,互相温暖着彼此的身体,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陶醉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他身上散发着一股男子的气息和淡淡的烟草的香味。我不喜欢呛人的烟味,却喜欢看他吞云吐雾的样子,看他两只手指之间忽明忽暗的光亮,看他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脸。
就是在那个夜晚,他吻了我,我感觉到他头发上的水湿漉漉地滴在我的脸上,冰冷冷的。然而他的唇却是炙热的。那是我第一次和异性接吻,我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被动地接受着他的爱抚。我的舌尖触到了他的舌尖,全身像触电一般微微地颤抖。
“怎么了,冷吗?”他低头望着我,两只眼睛像月光下的雨点一样亮晶晶的。
我抬头看着他挂满雨水的脸,轻轻摇了摇头。他伸手为我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我送你回去吧!”
我呆呆地望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我那时对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依恋,即使淋着雨,即使全身都湿漉漉的,我也会忘记身上的寒冷,只希望就这样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边。
忘不了,忘不了他那双深邃而迷离的眸子,那两点带有淡黄色光晕的眼睛,时而清澈,时而浑浊,泛着琥珀般让人深深依恋的光泽。我喜欢被他那双温暖的眼光爱抚时的感觉,喜欢那两点幽黄笼罩着我时流露出的让人心颤的目光。那目光在我身上缱绻,纠缠,如两道汩汩流淌着的清泉。然而款款的爱怜与疼惜背后,却是一丝浅浅的无奈,与淡淡的哀伤……
我喜欢他叫我小丫头,喜欢他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他曾经说我像一只洋娃娃,简单而透明。但我不甘心做他的洋娃娃,我要做他的妻子。曾经是那么痴痴地幻想着和他共同拥有一个温馨而幸福的家,在华灯初上的夜晚做好可口的饭菜静静地等他。吃完饭,两个人便一起坐在紫色的地毯上,肩并着肩,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无聊而搞笑的娱乐节目。然后我便赖在他怀里,伴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和浓烈的男人气息渐渐入睡……
我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儿,却拥有一个乖乖女的名字——骆雪。对于父亲,除了知道他姓骆,其余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是十分了解。因为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妈妈便和爸爸离婚了。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离开我和妈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去就再也不回头,我只知道他这么做对母亲伤害很深。母亲是一个外表坚强而内心脆弱的女人,她从不在我面前提起父亲一句,更加从没带我去找过他。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真的这么绝情地不再来看自己的女儿一眼。我只是在家中的旧相册里看到过一个长得和我有些相象的穿着军装的男人的照片。我不敢去问妈妈,而是偷偷地把照片藏了起来。我想,那可能就是我的爸爸了。
我虽然很渴望能见到自己的父亲,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得到一点父爱,但我却从不在妈妈面前提起。因为比起那个遥不可及的父亲,我更爱我的母亲。妈妈是一个美丽而坚强的女人,为了能够给我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她这些年来一个人吃了不少苦。我亲眼看着她的眼角渐渐被岁月侵蚀出现了浅浅的皱纹,一头她一向引以为豪的黑亮的长发,也隐约夹杂了几丝淡淡的灰白。但,我知道妈妈仍然是美丽的,不仅仅在我眼中。
现在,妈妈一个人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美容院,我却只去过几次,因为我讨厌那个给妈妈投资的笑眯眯的秃头男人,我曾经看到妈妈坐在他的腿上。他见了我总是一脸谄媚的笑,让人看了觉得恶心。
妈妈曾经问过我:“雪儿,你不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吗?”我抬头看着妈妈,从她那双依然迷人的大眼睛中捕捉到了一丝犹疑与胆怯。我板了脸,语气坚定地说:“不觉得!”妈妈嗫嚅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了。我知道在她心中的天平上,我的重量永远高于那个笑眯眯的男人。
妈妈从小便十分宠我,直到现在她也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纵容着我的任性与无理取闹。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任性的呢,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气而让我永远地失去了父爱。
妈妈总是不厌其烦地把我小时候的事情讲了一遍又一遍,仿佛那便是她最大的消遣与娱乐。她常常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又黑又丑,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抱错了孩子。直到我长大了,拥有了和她一样白皙的皮肤和眼角微微向上翘着的一双眸子,以及像爸爸一样宽广而光洁的额头,妈妈才算松了一口气。但是我的头发却不同于父母亲中的任何一个,小时候梳短发还不是十分明显,只是柔柔的软软的,微微有些发黄。直到上高中后留了长发,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头发是卷卷的一波压着一波,就像是月光下微微漾着波澜的海浪。自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留过短发。我喜欢披散着长发站在风中的感觉,喜欢被万缕柔丝肆意抚摸的味道,凌乱的发丝被狂风撕扯着上下飘飞,就像是一种最为疯狂的舞蹈。
也是从开始留长发起,我的生活便似乎变得混乱而嘈杂起来。妈妈因为美容院生意很忙,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时间陪我。当一个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地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不由得只感到无边的清冷与孤寂。我于是常常和一些朋友到酒吧喝酒至深夜,然后开着车在空寂的马路上狂飙,一边忘形地大喊着,一边在冷漠而空旷的夜色中掷下一声声肆意的长笑。
虽然高中的时候有点疯狂,但初中的我成绩却一直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考取了这所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也因此结识了我最好的朋友,阿瑶。
我和阿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是那种很聪明,很成熟的“女人”,迷人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颗机谋很深的心。她总是可以把身边的男生玩得团团转。而我却是有点幼稚又有点疯狂,按照阿瑶的说法,我这种人应该叫做“间歇性抽风”。
我的身体虽然发育得很好,但心理却似乎开化得很晚。也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妈妈为了弥补我失去的父爱而加倍地宠我。她总是嗲声嗲气地和我说话,仿佛我永远是那个在她怀中吃奶的小女孩儿。我于是也就习惯了把自己当成小孩子,虽然经常和男生交往,但却从来没有对谁有过“非分之想”。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幼稚得可笑。但我却宁愿自己永远地这么幼稚下去,因为如今已经脱离了稚气的我,却只能一点一点很辛苦地舔舐着自己那道一直在隐隐作痛的伤口……
也许这就是宿命,命中注定我是他的,而他,并不属于我……
长发如水般在指间泻下,那微黄凌乱已经失去光泽的卷发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吻的余温。火车有节奏的轰鸣似一声声沉重的叹息。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一场让我宁愿长睡不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