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小棠女士

1、第一章

　　这天的长江上有些大风，刮的长江水上下翻滚。船上的客人大都跑到船舱里去避风了，挤成一团，强忍着水上航行的颠簸。
　　这是一艘大船，载了大约百十来个客人，这些客人大多是北方服饰，有些甚至还穿着皮袄。北方人更加不适应水上颠簸，硬着头皮，端着酒，相互之间高谈阔论着，企图转移脑中的晕眩和腹中的恶心感。
　　“这次水龙帮的钟老大六十大寿，江湖上得有一半的人都跑到九江去了吧”一个戴着一顶丑帽子的大胖子说道。
　　“嘿！我看得有将近一多半的人去！”旁边一个精瘦精瘦的小子又接口到。
　　“不不！我看八成！”
　　“得九成吧！”
　　“你们这些人啊！今年江湖上有谁错过这次盛会啊！”另一个喝着酒的胖子接口道。
　　“哈哈哈哈...”这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那个喝着酒的大胖子突然觉得旁边一人戳他的腰，扭头正要发作，突然见眼前是一个清秀的少女。这少女长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乌黑的秀发简单得用一根木簪扎起，肤色白皙，笑意盈盈得望着他。
　　那个大胖子没料到这一堆臭男人之间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妙龄少女，正发愣间，那少女就抱上了他的胳膊，仰脸问他道，“大叔叔，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跑去水龙帮给这位钟老大祝寿啊！”
　　那个大胖子倒也没有料到那个少女会突然得缠上了自己，一顿道，“钟老大行侠仗义，在江湖上威望极高，我们当然会去会去给他老人家祝寿啊”
　　那少女把眉头淡淡一蹙，“今年又怎么特殊了啊”
　　“小姑娘，你不知道这贼家伙还想着去向钟老大求亲呢！”那大胖子旁边的一个人高声笑道。
　　船里众人哄然大笑，那大胖子羞得脸一红，“修得胡说！谁，谁那么色！我就是真诚、真诚得去向钟老大祝寿的！”
　　“嘿”“嘿旁边众人又哄笑起来，“谁他妈信啊，老布头”
　　那少女也笑了，“原来是钟老大的女儿要谈婚论嫁了，想必这位钟小姐一定貌美如花，不然怎会引得江湖上老老少少／南南北北都跑来给钟老大祝寿呢！”
　　“小姑娘啊，你这话说对了一半，”那个精瘦的人说道，“钟老大的闺女确实长得倾国倾城，怕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不过我们来九江啊，也不光是为了一见钟小姐的美貌，更是为了一个江湖预言。月滢楼前几个月放出话来，说世间珍稀的圣石——灵耀石即将现世，就会在这次钟老大的寿宴上，而且，谁能拥有这块石头，谁就将会是武林的王者。”
　　那少女早就放开了那个大胖子的胳膊，跳到了那个精瘦老者的身边，以手支头，“月滢楼？灵曜石？”
　　那老者摇头笑道，“小姑娘不谙世事，怕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那少女脸一红，羞涩一笑，算是承认了。
　　这时候的风浪小了一些，众人的精神也都高了一些，那老者闲来无事，眼前这少女又显得人畜无害，不妨唠唠这些江湖上其实广为人知的事。
　　“月滢楼号称天下第一玄机楼，掌管天下机密，老楼主司马言精通占卜，能预知天下事，而且月滢楼的暗探遍布天下，天下哪里有任何异动，月滢楼必能立刻掌握。月滢楼的武功也神秘莫测，江湖上还没有人知道月滢楼的水到底有多深。月滢楼可以说是天下间最为神秘的组织了！”
　　那少女听得似乎极为认真，一直望着那老者。
　　“而那灵曜石...”
　　老者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似有打杀的声音。
　　江湖中人对这些打杀向来敏感，那老者骤然停住话头，嗖一下跳到了船舱的门口。那老者身形极快，早已抢到众人前面，看了面前这一场面，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几艘极快的小船证迅速向这艘大船飞过来，对，是飞过来。外面的风仍刮得极劲，按理说那种小船早就会被刮翻刮烈，而那小船却如一只箭一样，直冲过来。很显然，驾驶那几只小船的人都有深厚的内力和极高的水性，在小船上灌输了相当的内力。
　　一眨眼间，那几只小船已驶进，众人看清，船上诸人均是黑装打扮。
　　“哎！船上的，有没有人上你们的船！”小舟上当前一人向船上喊道。那声音穿过这大风却丝毫不乱，传入众人耳中有如雷鸣，嗡嗡作响。
　　“原来是人称海上啸虎的黑鲸帮四当家的！”那精瘦老者向那喊话之人颔首道。那老者之前说话时声音还算温和，不知为何这次的声音却尖锐刺耳，但是倒也让那几艘小舟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船上那人倒也是一凛，拱手道，原来是不周山的穿山墨雨周老先生。这是我们黑鲸帮自己内部的事情，还希望老先生不要插手，让我柳茂海自己解决。
　　“好说，好说。”那个被叫做穿山墨雨的周老先生也已拱手。想必他也是忌惮黑鲸棒的势力，不愿惹事，双方和和气气的，倒是对双方都好。
　　“不知老先生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上船？”那柳茂海说话之时，其他几只小船默默地将这只大船围在中间，船上诸人均手握刀柄，沉默站立。众人对黑鲸帮治帮严密也是心怀肃敬。
　　“老夫并未看到”那姓周的沉吟之后说道，“不知船上其他人有没有看到。”
　　“我罗大信也没看到”刚才被那少女缠住胳膊的大胖子也吼道。但是他的修为显然不如那周老人和柳茂海，声音较为飘散，然而声音还是能够清楚地传到周围那些小船上的人的耳中。
　　那胖子的话不知道在柳茂海耳中有多少分量，也许柳茂海根本就没有听。只见柳茂海低头略一沉吟，一声口哨，前方几艘小舟避开船的前面，绕道两侧，保持着不远的距离，想来竟然是要包围这只船只。
　　柳茂海一拱手，“各位英雄，今儿个天气不好，我们护送大伙上岸！”
　　船上众人一听，轰然一声。看来那黑鲸帮是认定船上有他们想要的人，不愿在江上起争执，非要将船只绑架到岸上。这柳茂海处事也确实周到，既维护了这船上各江湖汉的面子，又给他们自个儿抓捕一事增了胜算。
　　那周老先生脸色也暗了一安，回到船舱坐下。众人也稀稀拉拉地回来坐下。
　　那罗大信回来坐下后，左右一望，咦道，“那小姑娘呢”
　　现在众人都忙着讨论刚才发生之事，没人理会罗大信。而那周老先生回来就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抿了嘴唇，不听不顾。

　　却说那少女确实早已不在船舱，在柳茂海和船上众人交谈之时，她悄悄溜下了甲板。甲板之下阴暗潮湿，夹杂着一股霉味。她小心翼翼地绕过粮堆，油桶，不时地停下来嗅上一嗅。她又往前走了一走，就停住了脚步。
　　在火折点亮的一瞬间，有双大手也厄上了那少女的咽喉。
　　“你是谁？”背后是一个嘶哑但却十分镇定的声音。
　　那喉咙上的手指松了一松，却是为了让那少女出声，却仍然很紧地扣在她的脖子上，似是只要她一旦大声喊叫，他的手指就会毫不留情地紧扣下去。
　　“一个医者，”那少女十分平静地说，“你受伤了。”
　　后面一阵死寂，那喉咙上的手指似乎颤了一颤，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我只是一个医者”那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已有些涩，但语气依然放松和平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喉咙上正被一双坚硬的大手所扼，少女手中的火折依然稳稳地拿着，跳动的火苗是这个阴暗的船舱中所有的聚焦。
　　那双大手依然沉默地搭在那里。那少女也沉默地站在那里。
　　那双大手终于放了下来。
　　少女身形一动，转过身来。火折光亮所照之处却只有几只大木箱。
　　少女一声轻笑，“竟比我这小女子还要羞涩！”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放在面前木箱之上。
　　“这是飘渺香的解药。”
　　说罢，转身走向舱门。
　　“姑娘，是药天府的人吗？”背后那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那少女的脚步一停，淡声道，“不是。”

　　那少女偷偷从甲板处钻出，却发觉船舱中早已乱成一团。以罗大信为首的一群人冲着柳茂海的小舟大喊大叫，“你个王八羔子，竟然偷偷下毒！咦？我们的内力呢？快给我们解药！”
　　船舱中摊着一群愁眉苦脸的汉子，散散地瘫在船舱之中。那穿山墨雨仍然倚在船柱上，双眼紧闭，不去理会船中的慌乱。
　　那柳茂海却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紧紧盯在那船上，不吐一词。他旁边的一人，高声喊道“等我们抓到那人，自然给各位解药。请大家稍安勿躁！”
　　“你他妈的让我们头脑晕乎乎的，恶..恶心，使...不...上...内...内劲。”船上众人的口齿开始迟钝，渐渐瘫倒一片。
　　那少女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突然，只听那柳茂海大喊一声“不好！”。骤然跳起，催着小舟如快速向江边滑去。众人在模糊的视线中隐约间看到江上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向江边移动。众人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气。那人竟然可以在江上施展轻功。
　　众人还不待从那人的轻功中回过劲来，却觉得身下的船只开始下沉、倾斜。原来船的底部开始进水。众人纷纷惊呼。
　　那少女轻叱一声，转身跳入水中。
　　船上那些人有很多是北方汉子，不识水性。看到船倾，脸上骤然失色。扑通扑通地掉进水中去，鬼哭狼嚎般地在水中乱扑腾。
　　黑鲸帮那些人驾着小舟，在船的四周不停地捞人。
　　那少女独自潜入水中，避开了黑鲸帮那些人粗手粗脚地捞人行动，径直向江的对岸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