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演绎[无限]》宥书

20、双生子

　　舒川鄂瞪着眼睛看着从虚空中破云而出的人，他和独眼巨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舒川鄂还是看出来了他跟自己见过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并没有向之前的人那么有礼貌，直接走过来和舒川鄂并排站着，近2米的舒川鄂在他旁边也就像个玩偶，瞬间娇小了，舒川鄂看着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跑。

　　“每次见你，好像你都没变，或者说，每一次的你，都是新的你，但是总会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明明说的是舒川鄂完全不懂的语言，可是他每一个字都能听懂，这是一种转化的能力吗？而且他的话很奇怪，语气熟稔得好像跟舒川鄂认识很久了，好像在感慨，又有些许悲凉。

　　“你认识我吗？”舒川鄂也不敢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不用纠结这种问题，如果你要走，那你就需要我的帮助。”

　　舒川鄂看着他冷冽的脸色和满身的纹身，心里苦啊，这看着不像是要帮我的样子吧，倒像是想要我命。

　　“你什么都不用做，这几天待在这里就好了，等事成了你朋友会来接你的。”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好像从来没来过，舒川鄂眨眨眼，环顾了一圈，确定人的确是走了，无力的瘫在地上。

　　黎晏坐在马车上，看着坐在他对面闭着眼沉思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他伸出手刚要触碰亚特兰斯的脸，闭着眼的人瞬间睁开眼睛把他的手拍开，脸色由淡然变得铁青，冷着脸质问他:“你要干什么？”

　　黎晏觉得他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带着一点恼羞成怒的傲娇。

　　黎晏起身，直接坐过去了亚特兰斯的旁边，长腿随意的搭在另一边的座位上，大腿紧贴着亚特兰斯纯白色长袍下的腿，双手随意的搭在亚特兰斯另一边的肩膀上，还把头搁在亚特兰斯的肩窝，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用着轻佻玩味的声音在亚特兰斯耳边说:“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弟弟。”

　　即使亚特兰斯面色依然很平静，但是耳朵已经红了，宽大的袍子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任由着黎晏的手把衣袖慢慢推上去，握住他握成拳的手。

　　黎晏轻轻一笑，“你依然还是那么怕我？”

　　黎晏猛地逼近亚特兰斯，抽回的手紧紧掐着他的下巴，眼神狠捩，和刚才漫不经心笑嘻嘻的人完全是判若两人。

　　他嘴角勾起，露出尖尖的虎牙，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你害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啊，我亲爱的弟弟。”

　　而亚特兰斯的气焰已经完全低了下去，一副任由黎晏宰割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高傲。

　　现在的黎晏，已经不是黎晏了，虽然他还顶着黎晏的身体，但是这只是一个躯壳，里面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亚特兰斯，波塞冬的长子，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孪生弟弟伽迪鲁斯。

　　众所周知，波塞冬有十个儿子，长子亚特兰斯最为得宠，拥有帝国所有的权力，地位至高无上，而他的孪生弟弟，连姓名都没有，但是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在第一对双生子出生之时，波塞冬给他们分别起名为亚特兰斯和伽迪鲁斯。那时候还没有亚特兰蒂斯帝国，作为孪生兄弟的他们一起长大，是爱着对方的。

　　偏见就是从帝国创建开始的，从很明显的用亚特兰斯的名字命名了帝国，到亚特兰斯住在城中心的城堡，而伽迪鲁斯却被分配到荒凉的封地赫拉克勒斯之柱地界，两人中间隔着的，是山山海海和日渐式微的感情。

　　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亚特兰蒂斯人因为磁欧石的关系老得很慢，但是记得这些事的人，很多都已经莫名消失了。波塞冬的次子突然暴死，就连葬礼也没有，这个时候，其他的四对孪生子已经出生被分配到各自的封地了。

　　伽迪鲁斯意外暴毙，波塞冬悲伤不已，下令让所有的双生子都共用一个名字，随即，伽迪鲁斯慢慢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而亚特兰斯的名声已经快要和他们的父亲相提并论了。

　　而无人记得，从那时候起，波塞冬将整个王国交给了亚特兰斯管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时不时会发生的海啸能证明他的存在之外，他就同伽迪鲁斯一般，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我亲爱的弟弟，看来你过得不错啊，可是你的哥哥，从地狱里一次次爬回来，又被你打入地狱，那种滋味是真的不好受呢。”

　　亚特兰斯咧着嘴恶意的看着伽迪鲁斯，看着他浑身颤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的样子，真好玩，有趣。

　　“我们亲爱的父亲，现在还被你绑在地狱里呢，你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东西，你觉得，我能回来，迟早有一天他会不会回来呢？”

　　亚特兰斯桀桀的笑声在城堡半空中来回回荡，伽迪鲁斯满脑子都是他的笑声，好像已经穿透了他的内心，在他的恐惧里，又扎了根。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城堡中央的广场上，亚特兰斯慢慢的走到中央的波塞冬神像前，用手抚摸着粗砾的石壁，灰白的石像上的人拿着三叉戟，意气风发。

　　亚特兰斯想起了在深海的赫拉克勒斯之柱上，每天都要忍受着巨大痛苦的人，果真，风水是会轮流转的，这一次，又该轮到谁了呢，亚特兰斯恶意的笑了。

　　这里的一砖一瓦，完全是熟悉的模样，除了空无一人，基本没有太大变化，亚特兰斯轻快的走上楼梯，二楼是他的卧室，整整一层，左边放置着古典书籍，右边就是卧室。

　　他最爱的衣柜里，填满了各式各样的白色袍子，而他最爱的黑色袍子，全被扔在了角落里积灰。亚特兰斯毫不在意的过去就换了一身衣服，很明显他要比黎晏高，衣服不太合身。

　　他撇撇嘴，在床边的镜子前停住了，然后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睁开，镜子前的人气质已经变了，黎晏冷着脸看着镜子里邪性的勾着嘴角的自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宫啊，”镜子里的人恶趣味的笑着，黎晏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你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了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最合适的容器，在那个神秘的地方，这缕残魂救了他，他也成了容器，同一个身体里，承载着两个人的灵魂，相处也还算和睦。

　　黎晏从没问过他是谁从哪来，而这个神秘的人也没有交代过自己的身份，只是有的时候，黎晏总感觉他们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脑子里总会浮现不属于他的记忆和知识。

　　“如你所见，我就是亚特兰蒂斯的继承人，波塞冬的大儿子，亚特兰斯，至于你刚刚见到的那个，”镜子里的人笑得阴森森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那是我亲爱的孪生弟弟，伽迪鲁斯。”

　　“所以呢，你要回来报复他？”黎晏挑眉，自己多半是被坑了，现在他是亚特兰斯的身份被伽迪鲁斯知晓，计划全部被打破了。

　　原来的计划是，黎晏和舒川鄂兵分两路，舒川鄂负责盯住那对夫妻和阿萨埃斯两兄弟，而且他会拿到磁欧石，虽然黎晏觉得他也不一定能搞清楚作用。总之，舒川鄂离亚特兰斯越远越好，这样两人会更安全。

　　现在这个状况，他自己还没忽悠亚特兰斯，就得知了人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别说合作了，等着被活埋吧。

　　“我一直在你身体里很安静的，他找你是因为他早已知道我是谁了，你的计划本就行不通，还很笨，”镜中人笑嘻嘻的戳着黎晏的痛处。

　　“那你又有何高见？”黎晏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他最近心烦得很，某些东西让他赶紧非常的不适。

　　“那就跟我融合吧。”

　　黎晏瞬间抬起头，眼睛瞪大了，镜子里的人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
　　舒川鄂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那个独眼巨人的话让他感到害怕，当他逼近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剧烈的尖叫，好像马上要冲破身体爬出来了，他努力压抑自己，好像要把自己活活给逼死。

　　除了漫天的繁星和远处的光，四周静谧得连心跳声都无比清晰，一下又一下，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舒川鄂的人生，贫乏又苍白。

　　他从小失去双亲，和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窘迫，成绩也不行，除了高大健壮的身材，别无特长，所以高中上完他就入伍了。

　　果真部队是最适合他的，有出生入死的队友，没有太多复杂的人际关系，能吃苦又努力，还有人关心他，算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舒川鄂闭上眼，耳边回荡着的是战友的怒吼和冷酷的枪声，还有剧烈的爆炸声，他的心也随之一颤。

　　他看到自己满脸是血的倒下去，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不要死，不要死，他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那段记忆，他从来没有清晰的想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