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障碍》落沉不语

3、乖宝宝和方优雅的校园初吻

　　教学楼后的空地上聚了一小堆人，程阳很无助地被围着。只是不小心碰了那人一下，就被缠上了。程阳道了歉还没用，索性连话也不说了，道歉有用的话一次就够了，绝没有道歉个四五次的说法。摆明了那人就是要挑事，拦也拦不住，也没人敢拦着。
　　刺头见程阳不说话，火气更大了，上来就是一拳头，程阳嘴角出了血。
　　几个女生想扶一扶程阳，却没那个胆子。
　　“你们也想挨挨揍吗，不想摊上事的赶紧散了。”刺头的几个小弟在一边嘚嘚。
　　“你哪个班的啊，走路不长眼睛啊，这大热天的非得撞我，找死啊”刺头说着就抬脚，他想踹程阳。

　　“哎呦，哪个傻逼”程阳并未挨那一脚，反倒是刺头被踹了，倒在地上大骂。
　　“嘴巴放干净点！”方沉挡在程阳身前，刚才他一跑到楼后面就看见程阳差点挨了踹，他脑子都要炸了，过来就直接给了那刺头一脚，太使劲了，腿都被抻了一下。
　　估计那刺头也得受罪好多天了。
　　“你哪个班的，知道我们是谁吗，还敢踹人”“放学小心点，哼”
　　那几个小弟无时无刻都在恭维着他们的大哥大，狐假虎威嘛，得把大哥供着，才能在学校欺负人。
　　方沉很快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姿态，“你管我哪个班的”
　　“方沉，别说了，我们走吧”程阳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方沉的衣角。
　　程阳越这样大方，方沉就越是来脾气。
　　刺头刚站起来，方沉就撇开程阳上前，抬胳膊就是一拳，打在了刺头的眼睛上。
　　“去你md，敢打我们大哥，兄弟们上”几个小弟也都围过来试图打方沉，但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方沉明显就比他们大哥厉害，他们不想招惹更厉害的人，就围着给刺头壮声势，没几个真上来打的。
　　吴洋搁一边看热闹，心叹方沉这小子打人都一套一套的，那个优雅范啊，干脆别叫方沉了，改名方优雅得了。
　　“别打了，停，不打了”刺头捂着眼睛在地上坐着，有了点哀求的语气。
　　“好，这就停”方沉手臂被重重打了，但也没受什么伤，反倒那刺头全身挨了不少打。
　　程阳在方沉刚停手时就巴巴跑近待在方沉身后，刚想问方沉哪疼，方沉就优雅地弯下腰，虽然他还撸着袖子。
　　刺头被紧盯着，直冒汗。
　　撸着袖子的白衬衫少年缓缓说道：“你打了我同学，就得被我打，不是么？”
　　刺头捂着眼睛道“是是是，你这不打回来了吗，平了平了，咱们抵消了”
　　刺头心想您这打了我多少下，我就打了那蔫吧佬一下，还没使劲。
　　“嗯，抵消”方沉转身恍惚了一下，他都没意识到程阳在他身后，挨得那样近。刚才还揍人揍得起劲，现在反倒拘谨了些，心也跳得快了。
　　少年赶紧撸下袖子来，牵起程阳的手，一溜烟带着人跑了，剩下几个还意犹未尽这场闹剧的吃瓜群众。

　　“疼不疼，啊？”方沉拉着程阳去了医务室，三脚猫医生给程阳嘴角粘了个创口贴，说很快就没事了，然后接着看电视。
　　“老师，这就没事了？”方沉看见程阳嘴角出血了，鲜红的血。
　　“这就没事了，嘴角出点血还能咋办，给他打石膏啊瞅你急的”医生眼睛依然看着电视里的狗血剧，时不时喝口茶。
　　“程阳，疼不”方沉简直想骂人，啥玩意儿给个创口贴就完了。
　　“不疼，流血了也不疼，就这么点血，一会就结痂了”方沉看着程阳眼里的笑意，轻柔地捏了捏那张带着创口贴的脸。还是软软的触感。
　　“笑什么，碰见挑事的人，你还不痛不痒的”方沉也有点累了，便坐在程阳身旁。
　　风吹进窗子，两个少年坐在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医务室里飘荡着电视剧里女主和男主的矫情话，但程阳和方沉谁都没听清楚那些台词。
　　“我道歉了，他非要动手”程阳说
　　“那你就由着他动手？”方沉扭头看着程阳，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生气了？”程阳也偏头看着方沉，眼里还是盛着笑意。
　　“没”被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的方沉同学又坐正了身子，不看旁边那人。
　　“你就是生气了，被打的是我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干什么？”
　　方沉生生压低了嗓音，俯到程阳耳畔“你说，我干什么？程阳？我为什么？”
　　说完便又直挺挺坐正，留脸色微红的程阳，有点怔。
　　方沉呼出的气息让他的耳后一片热腾腾，方沉的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方沉，你对我真好”呆了片刻后程阳这句话打破了僵局。
　　“我也不是对谁都好，就你这一个”方沉依然不看他。
　　但是他扭过了上身，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方沉。
　　医生端着茶缸子又往嘴里灌了口茶水，小眼睛还往俩人这瞟了一眼，呵呵笑了笑又继续看剧。
　　“方沉，你是，喜欢我吗”程阳说不清他心里是焦虑还是期待。
　　微风带着热气源源不断地吹进没有空调的医务室，蝉鸣此起彼伏。
　　程阳望着方沉看似平静地问出了那句话。
　　就在最后一个字刚落下音节，方沉就回答了他。
　　方沉说“你才看出来吗，我的喜欢”

　　吴洋传消息，苏润润给方沉和程阳请了假，所以俩人儿从医务室回来，直接上课，老师啥也没问。老师被课间的吵闹声烦扰惯了，压根没知道教学楼后有人打架，这事也就是一出学校刺头因为天干物燥不小心打了一个小男生却招来人家同班同学的痛打的闹剧了。
　　但是吧，这闹剧似乎还没完，那八班的刺头经常课间跑来方沉他们教室外左瞅右看，好几次都被吴洋逮住怼，偏偏人家还老是来。
　　这天某一个课间又来了，吴洋一下课就往外跑，自然是每次实打实碰见张望着不知啥东西的刺头，这次也不例外，一出门就看见刺头在门边往他们教室里瞅。
　　“你老是跟我们班外边瞅啥呢，没见过人啊？看方优雅呢？”吴洋手掌给自己扇着风，没好气地说道。
　　“方优雅？嘿，你能帮我递个纸条不，楼下饮料我请了”刺头诚心诚意道。
　　“我看看”吴洋接过纸条，只见一行字差点亮瞎他的钛合金眼球。
　　“以武力服人，请当我们的大哥吧”没错，刺头的纸条简明扼要。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别想了，方沉那人八辈子都不会当校霸的，人家是优雅派”
　　“咋就不能当了”刺头不明白这么威风的名头咋就不招人稀罕了，还优雅，打起人来可是一点不手软，算哪门子的优雅。
　　“来来来，你进来，大课间不着急，你亲自跟方沉说吧”吴洋也不下楼买雪碧了，拽着刺头的衣袖就把人往教室里拉。
　　方沉还在不停地问程阳一些基本的知识，程阳还是翻着词典，一边看一边给这个假装弱智的同桌解释，嗯，一派祥和…
　　突然刺头就出现在了方沉面前，本来心情大好，看见那刺头，瞥见那纹身，方沉就想起程阳挨的那一拳，脸色沉了下来。
　　程阳也抬头看了刺头一眼，然后对方沉说“你别动手”
　　吴洋看热闹看得起劲，还愣是跟着程阳补上句，“对啊，方优雅您可别动手”
　　周青西白了吴洋一眼，方沉也瞥了吴洋一眼。
　　方沉不知道，就因为他没反驳，方优雅就成了他另一个名字，响亮程度堪比刺头大哥大。

　　“今天刚换的衬衫，不动手”方沉背向后一靠，右手理着左手袖口的扣子。
　　“你想约架？”方沉微笑着对面前的刺头说
　　“不不不，不约架”刺头双手交叠在身前使劲摇脑袋。
　　“那你来为了什么，还想打我同学？”方沉紧盯着他
　　刺头犹豫了一下下，弯腰九十度鞠躬状“请你做我们大哥”
　　还有几个待在班里的学生都看着热闹，笑呵呵的。
　　嘿，好玩了，一个转学生因为打了一架就把校霸头子给怔住了。
　　“你赶紧走，我不当大哥，找别人去”方沉想也想不到那刺头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当吧，当大哥多威风神气啊”刺头依然推销着“大哥”的头衔，奈何方沉不为所动。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当了大哥随时都有小弟跟着，学校没人敢惹你”……
　　“现在也没人敢惹我”方沉把下节课的本子拿出来。
　　程阳都被他们的对话给逗笑了，合上了词典，听他俩说话，眼睛里依然有昨天的星星。
　　方沉注意力一大半都还在程阳这，见程阳笑了，还饶有兴致地打算专心听他和刺头说话了，他这心情就瞬间膨胀起来，喜滋滋地。做大哥吗？也不是不可以。
　　“行吧，我就顶个名号，你们平时一摊摊事我都不参与，成交不？”方沉双手交叠，成乖乖学生的坐姿，询问刺头。
　　“成交，成交，那大哥你大名？我回头加花名册上”刺头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方沉，方圆的方，浮沉的沉”
　　“啊？大哥哪个chen？”刺头尴尬地问
　　周青西搁一旁捂着嘴笑，一手把吴洋推刺头跟前“吴洋，你跟他说哪个chen”
　　吴洋瞪着眼珠子哼了周青西一声。

　　这天晚上放学后，方沉依然是陪着程阳成为了最晚回家的人。
　　响完下课铃，方沉刚要把脑袋耷到程阳肩膀上，就被程阳主任训话的架势给弄得不明所以。
　　程阳把凳子都转了九十度对着他，收拾好的书包放在桌子上
　　“你不是当了他们的大哥吗？”
　　“嗯，那怎么了？”方沉长腿一蹬，一左一右，像是给程阳划出了一个扇形包围圈。
　　“你得给他们立规矩，别老给同学们找事”方沉仔细认真地听着程阳同学的告诫。
　　哎，看来当个闲官不行啊。
　　“你当了他们大哥，以后有了事你得担着的，就算你什么也没做，还是要受影响的，不如就把他们带好”程阳絮絮叨叨，像个，像个小媳妇。
　　方沉“行啊，这简单，回头我列个守则给那刺头。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程阳眨着眼睛盯着方沉。
　　“在医务室，我的喜欢你接受吗？程阳？”
　　程阳脸颊从苍白感到慢慢浮上一层淡红，窗外已经有了些夜色。
　　方沉依然等待着，不知道几秒钟还是几分钟。
　　程阳安静了会，双眼正视着方沉，还是用一贯温柔小心到骨子里的语气说“接受”。
　　那个傍晚，是方沉和程阳此后再也无法忘怀的傍晚，不是因为落日黄昏，也不是因为习习晚风，而是一问一答，一份感情的明晰。

　　自从方沉被加进刺头的花名册以来，学校的打架斗殴事件明显减少，学校氛围和谐了不少，学生幸福感上升，担惊受怕度直线下降。本来校霸团体加了个新头子，传来传去，校园八卦满天飞，受过欺负的学生甚至都有了转学去外地的想法，奈何这位新头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挂了个名，刺头和他那一帮小弟就日渐收敛，还按安排做了值周，以前可是从来不干活的。以至于刺头拿着扫把扫甬路的时候，那纹身和老实干活的状态反差强烈，反倒有点可爱了。

　　期末考临近，考完就是暑假了，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拼着劲，但这拼一股劲是为了考的不太难看，回家了不让爹妈拿扫帚疙瘩抽自己。考前几的目标还是没几个人有的。
　　苏润润难得开始计划了，从最基本的数学大题开始练，起码能把基本分拿到手。暑热还没退下去，学校设施落后，没空调，就几个吊扇吱呀呀地转着，吴洋正好坐一个吊扇底下，老怕吊扇突然掉下来砸了他智慧的脑袋，周青西则多次向某智障强调：吊扇虽然老了，但是绝对不会掉下来的，主任还抽时间缠过几圈线，大可放心下课睡觉。至于吴洋挂在嘴边的“智慧的脑袋”，哎，傻子说的话固然是不能信的。爱飘就让他飘会儿，到了期末考还得落到大地上来。

　　“程阳，你教我，这题”新任刺头总领方沉此时此刻像个大黄狗一样趴在桌子上，和他同桌拉扯，当然，是他单方面拉扯。程阳同学每次越到考试前越蔫吧是真的，恨不得一句话都不说，就跟那一堆学习资料手牵手了。方沉退而求其次。想和程阳唠嗑，就得是爱学习的好学生。
　　“你看，这个这样先用公式求一下，再结合……”
　　“最后算出来得是个整数的，看好题后括号里的要求”
　　“……”
　　“方沉，你有没有在听啊”程阳专心给方沉讲，最后看出来了，人家就没听，一直看他。
　　方沉拿过桌子右上角的雪碧，灌了一口，挽了挽衬衫袖子，“在听啊，不信我给你解一遍？”
　　程阳拿了张新的草稿纸，往方沉面前一放“嗯，你试试”
　　五分钟过去，程阳眼睛瞪圆了，每一个步骤都看得仔仔细细，一步不错，答案也对，甚至没有取整之前的小数点后好几位都是标准的。
　　“方沉，你好聪明啊”程阳看他同桌的眼神悄悄地有那么点小粉丝看大歌星似的意味。
　　“是吧”
　　“那你还让我教？”
　　“要不能听你说话吗”
　　程阳笑了笑，“放学一起啊，路上不是可以说话吗”
　　“你说的，那我得走慢点”方沉上扬的眼尾把他心里的喜悦出卖地淋漓尽致。
　　“咳咳，你俩干嘛呢，方沉你套近乎呢”苏润润坐程阳后边跟看了一出戏似的。
　　“程阳，给你个棒棒糖”苏润润从口袋里拿出糖来，扔到前边程阳桌子上。
　　“诶，我拿了就是我的了，程阳，我吃了？”方沉骄傲的语气向着苏润润宣示：我家程阳同学不吃你的糖！
　　程阳说，“吃吧，别嚼，对牙不好”
　　“那你之前还嚼糖果来着”方沉一只手移到程阳衣角，拽了拽，“为什么不许我嚼？”
　　程阳手比他小一圈，指头很细，就是瘦弱的小爪子一样，方沉就拽着他衣角，程阳用没什么劲的爪子把那个大手掌给呼噜下去了，偏身很严肃地说，“我嚼的是奶糖，你这是硬糖，硬糖不许嚼”
　　“呦呦，不许，阳阳小同学这么厉害的么？”方沉摸下巴成思考状。
　　程阳：“没有……不厉害”
　　“好可爱啊，来，捏捏脸”而后程阳就被揉了脸蛋。
　　一颗棒棒糖方沉愣是吃了两个课间，还好没扔糖纸，要上课了就把吃了一半的糖放糖纸上下课接着吃。没办法，谁让程阳不许他嚼呢。

　　“铃铃铃”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了，学生们都跟旋风一样扯了书包就往外跑，依然是，程阳和方沉最后出教室。方沉这位优雅哥儿呢，是从来不拿书包的，作业是啥玩意儿根本不在乎。
　　“你又不拿书包？作业怎么办？”程阳乖乖背上书包，除了瘦弱点，真像个奶娃娃。
　　方沉大手呼噜噜他的头顶，把头发弄得乱乎乎的，“不怎么办，不拿就不写呗”
　　“可是，快考试了”程阳扒下来在他头顶上作恶的手，把自己的软趴趴的头发理顺。
　　“没事，别担心”方沉说这话像是在安慰程阳一样，但程阳也知道方沉很聪明，就放下心来。
　　“我来锁门”方沉很快锁上了教室前后两个门，程阳就呆在一边等他。
　　“走吧”
　　“等等，程阳”随着声音，程阳被往后一拉一推。是控制得当，轻柔的力度，他一点也不疼。
　　回过神来，刚好就靠了墙壁。
　　“程阳，咱俩算谈恋爱了吧”方沉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范围内，低了头问他。
　　“嗯，算”他不太敢看方沉，不是害怕，是害羞。
　　“那，让我亲一口？”方沉想亲亲他。
　　“嗯，亲吧，亲……”他脸红了。
　　“你倒是抬起头啊，哎”方沉个子基本要高过他半头，他又害羞的低着头。
　　方沉心想，只是亲一口，太tm难了。
　　食指和拇指比出的心小心翼翼地抬起程阳的下巴来，接着程阳只觉得脑子都嗡嗡了，嘴唇上一软，一润。
　　口腔里被侵占，程阳有点笨呆呆地，不知所措地被方沉亲着，最后才被方沉带着做出了一点回应。
　　“看你小脸红的”方沉放开他就想调戏人。
　　程阳便又微低着头，耳朵都有些红。
　　看乖宝宝被自己欺负了，方优雅心里甚至有些爽，一把把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小脑袋上的头发丝们。
　　“好了，走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