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腹黑小郎君》老陌

6、一羽惊鸿

　　白暮山庄虽然闻名司州，郑庄主夫妇又都出自名门，但二人平时极为低调，不喜张扬，往日除了至亲好友，几乎很少宴客。此番兴师动众，广发请柬大摆生日宴还是头一回。

　　此时宴客大厅，笙歌鼎沸，热闹非凡。一身青衫的郑白与夫人张筱柔笑容满面的端坐在主位。左右席位上的宾客均是司州各郡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郑家和张家的亲属与其子女家眷以外，其中不乏河东卫氏、柳氏，平阳汪氏等众多名门望族子弟。

　　席间，众人高举酒杯，开怀畅饮，在推杯换盏间谈笑风生、尽享美食之愉，好不快意。

　　郑妍至宴客厅时，看到的便是这番光景，她站在后堂不住的向外观望，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宾客，却并未寻得荀鹄的身影。

　　倒是郑雨萌，既是晚辈，却坐了个最显眼的前排位置，她一落座，那双眼睛便没闲着，只要搜寻到了面容清秀，年轻俊朗的男子身影时，便会投去害羞的一瞥，引得几个青年才俊都纷纷对她投以热情的目光回应。

　　啧啧，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郎，待会儿您就要献舞了，奴婢好紧张啊。”小棠忽然拽着她的衣袂说。

　　“我献舞，你紧张个什么劲儿？”瞧她紧张兮兮的样儿，郑妍不禁笑出了声。

　　“今日可是您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跳舞呢，您难道不紧张吗？”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用力的握紧她的胳膊。

　　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你这丫头，怎得，还怕我出丑不成？”

　　“奴婢哪有！”小棠摸了摸她被弹的有些疼的脑门，嘴里嘟囔着。

　　郑妍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放心吧，你家主子不会让你丢脸的。”

　　这边，宴会进行到一半，酒刚过一巡，终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敢问郑庄主，今日在座各位都是为庆贺令嫒生辰而来，不知令嫒可在这众人之中呢？”

　　众人一听，权当是热闹，纷纷起哄跟着附和，这个道：“郑庄主，听闻令嫒倾城美貌、绝世无双，不知我等今日是否有幸见上一见？”

　　那个道：“是啊，郑庄主，令嫒的多才多艺，在下早有耳闻，何不趁此机会让大家见识一番呢？”

　　不怪众人如此激动，郑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加上她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真容，让很多人都生出了期待。何况，今日这宾客之中还有不少适婚郎君，若能得到垂青，攀上郑家这门亲事，岂不是美事一桩？

　　郑白见此情景，爽朗一笑，回道：“承蒙诸位贵客的抬爱，小女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这般褒奖，不过，今日难得诸位高兴，便传小女为大家献上歌舞一曲权当助兴，还望大家莫要嫌弃。”

　　话毕，琴音骤停，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张筱柔朝站在身侧的花枝点了点头，花枝欠身领命，接着便见到有曲艺人手持乐器有序入厅。

　　郑妍目光一直锁着门外，这会儿听闻父亲传她，立刻从袖中掏出了一方丝帕，缠于脸上，半遮着面。

　　小棠脸上露出一抹惊艳之色，‘一缕轻纱半遮面，楚楚动人惹人怜’，女郎这番不知会引多少王公贵子浮想联翩。

　　调整好呼吸，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大厅。她的身影一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原本还和郑雨萌眉目传情的几位少年郎君，现下却一个个盯着她目不转睛。

　　郑妍却顾不得看其他人的反应，她赤脚跪于地，玉手轻抬，举过头顶，犹如欲飞凤鸟，亭亭玉立，回首顾盼，静待琴音。

　　阮声响起，郑妍双手一张，跟随琴音翩然起舞，曼妙身姿，加上的美轮美奂的舞艺，长袖回转间，一颦一笑皆是醉人意蕴。一时间，整个宴席除了惊叹、艳羡之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羽韵》，曲音袅袅，婉转动听。

　　当初母亲说要让她献舞的时候，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首曲子，情意绵绵，声声衷肠。这舞，原本是为他而跳的。

　　“哼，狐媚妖精。”郑雨萌低咒出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攥在一起。她此时一定很享受吧，她就偏不让她如愿！

　　一念升起，从袖中掏出了一颗珠子，偷摸摸的交予站在身旁伺候的婢女青儿，又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理了理衣摆，再抬头时，眼底竟透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此时琴音已至gaochao，郑妍流转衣袖，旋转于天地之间，只见她脚尖点地，轻盈一跃，又是连续几个空中旋转，正待稳稳落下，可脚尖刚触到地面，便感觉自己脚下一滑，惊呼出声，“啊！”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眼看她就要四脚朝天当众出丑，郑雨萌嘴角那丝得逞的奸笑还未敛去，却见一个人影似风一般瞬间移到了郑妍的身后。

　　郑妍认命的闭着双眼，“完了小棠，这下你的主子真要出丑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鼻尖反倒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扭头一看，又是惊又是喜，是他！

　　席间宾客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长得好生俊俏！”

　　“他莫非就是那荀家六郎，听说他是严老仙人的俗家弟子，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

　　荀鹄犹豫了许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能感觉到眼前的郑妍对他有某种异样的情愫，而他一向感情凉薄，不愿与女子走的太近。即便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有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可也只是君子之交，从未有过半分逾越。

　　或许，早在很久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悄悄的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改变，只是他从未察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忽略心中那一丝异样，决定来赴这场来年之约，只为了兑现他当初许下的诺言。

　　其实，早在郑妍开始跳舞时他便在了，只是厅内人的目光都被她的舞姿所吸引，他也愣在了门外，看着她鸾歌凤舞，翩若惊鸿，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见她突然脚下一滑，本能的发动内力瞬间移到了她的身后接住了她。

　　两两相望，心生悸动。荀鹄赶紧移开视线，将郑妍身子扶稳，表情清淡道：“小心。”

　　“多谢。”郑妍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恢复自然，顺势一个“凤鸟展翅”，长袖一甩，裙衣飘飞，继而侧身旋转连续几圈，堪堪将方才的小插曲融成了舞蹈的一部分。

　　郑雨萌嫉妒的发狂，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从初见荀鹄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便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只要一想到他与郑妍行为举止如此亲密，她就恨不得撕了她那张脸。

　　荀鹄并未注意到他的对面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在食几前落了座，与周围宾客礼貌行礼，视线一转却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心中顿时升起疑惑。

　　那人也看到了他，朝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此时琴音已终，郑妍一曲舞毕，大厅在沉寂片刻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皆是赞叹不绝，郑妍调整仪态向周围宾客谢礼准备退场。

　　却突然听得大厅之上传来“哐啷”一声，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郑庄主郑白脚下酒杯洒落，斜躺在座椅上，神情痛苦，脸色发乌，嘴角似还有黑血溢出。

　　“夫君！”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