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暴躁[无限]》颜书书书书

2、暴躁晚辈（2）

　　到了楼上，章菁把门一锁，整个人躺倒在床上，眼圈泛红：“被你说中了。”

　　一个略微透明，身长一尺左右的小精灵一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这很正常，在情绪控制下，反而是越熟悉的人爆发的冲突越大且猝不及防。]

　　章菁眨了眨眼，“你不是说你是意识体吗？”

　　[没错，但我觉得或许现在的我以实体出现更能安慰到你。这只是你意识的投射，并不代表真实的我。]小精灵挥了挥翅膀，落到了飘窗边坐了下来。

　　怔愣看了一会儿仿佛是西幻电影里出现的精灵，章菁的愤怒情绪都被打散了“我觉得，你好像和我想象中的系统不一样？”

　　小精灵坐在床边晃着腿，[哪里不一样？更人性化？]
　　章菁讷讷地嗯了一声。

　　小精灵歪了一下头，[未来的人工智能已经有了智能权保护法令。人与智能之间甚至存在通婚情况，你想象中的系统属于机械系统类，不在智能范畴。]

　　“哦，这样啊。”疑惑得到解答，章菁又陷入了刚刚的家庭争吵的情绪中，默不作声地躺着望天花板。

　　小精灵打量了她一会，[你觉得你今天的行为对吗？]

　　章菁刚刚被家里的长辈以孝道教训过，心里正是不服气的时候，此时听小精灵问她，下意识以为她也要来教训自己，不由地忿忿不平，“我哪里不对了？难道爷爷说家务活就该妈妈做的时候，我要莫不关己，当作听不到吗？”

　　小精灵仿佛没有听到她语气里的质问，[如果你做的事情是对的话，为什么会导致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呢？你知道，如果刚刚没有制止你，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章菁被小精灵话语里的深意吓住，“会发生什么，我把我奶奶气哭了？”

　　[比那更糟。]小精灵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挥了挥翅膀又飞到她面前，手一挥，章菁看到了刚刚楼下餐桌旁的争吵画面，只是不同于现在她已经上楼，画面中的她不服气爷爷奶奶的教训，仍然在跟他们辩驳。

　　在奶奶开始抹着泪说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是个白眼狼的时候，章菁心里的愤怒情绪达到了顶峰。事实上，虽然在8岁-11岁期间，爸妈外出打工，她确实是由爷爷奶奶带着的，但章菁的奶奶有些重男轻女，虽然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家里只能有这么一个孙女，但从小她也能感觉的出来奶奶对她并不算特别喜爱和重视，尤其是爸妈外出打工的那几年，她更是一下子变得成熟懂事起来。

　　会在奶奶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不时地端着凉白开送去；每天的痰盂（00年代，很多人家里还有着痰盂，晚上的时候可以避免出房间上厕所）也会自己倒掉洗刷；会非常认真的学习，特别害怕出成绩的时候不是第一……

　　怎么小时候就那么乖呢？大概是因为一个孩子已经从日常生活里感知到了爸妈不在的时候，家里唯一可以依赖的爷爷奶奶，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所以只能尽力去讨好吧。

　　这种小心翼翼的卑微情绪，一直到爸爸妈妈从外地打工回来，才渐渐缓解，但还是在章菁的性格中留下了一点影响：她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与喜爱。

　　现在听到奶奶拿孝道压自己，她心里的愤怒情绪又怎么压制的住？章菁强自睁大着眼，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好，奶奶你既然要拿小时候的事情来说，那我也跟你来谈小时候的事情。是，你小时候是带我了，你喜欢打牌，觉得带我麻烦，到放假我不是在我姨妈家去住，就是去我姑姑家住，有时候一个假期都在我姨奶奶家住，这种吃百家饭的日子我就不说了。”

　　“再有，我在家的时候你怎么带我的呢，你去村头打牌，我站在你旁边，你那一局炸金花，拿了3个Q，我人小不懂事，一下子就说出来了，让你那局没赢到钱，你怎么做的？你直接把牌撂了，把我按地上打了一顿，甚至拿脚踹了我。我到现在都记得，你拿的是3个Q。”
　　章菁其实心里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记忆居然这么深刻，已经快过去15年的事情了，她却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一局拿的什么牌。

　　但这个事情，说出来却并没有引起爷爷奶奶的愧疚，却反而让他们意识到章菁长大了，翅膀硬了。
　　章奶奶开始真的抹起了眼泪，她不回应章菁的控诉，反而一遍遍地重复，省吃俭用，白眼狼这几个字眼。年龄是她的劣势，她没办法再像小时候，一瞪眼就能让章菁害怕，可年龄也是她的优势，她这把年纪，哭起来又有谁会真的去责怪她呢，恐怕所有人看起来，都是这个孙女儿太不孝顺了。

　　旁边坐的章国富脸上有些讪讪地，孙女儿的指责在他看来，不仅是在指责她奶奶，也是对他的蔑视。“你现在阿，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爸妈他们没教你怎么为人处世吗？大人做错的一点事情，还计较这么久？哪家大人不打小孩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章奶奶在一旁附和，“谁晓得谁教她的！”

　　这句话把章爸章妈也牵扯了进来，章爸爸终于不再自己低头吃饭了，他抬头有些不耐烦自己母亲每次都要暗暗拿话来刺自己老婆，“谁故意教她这些话了？”

　　儿子、孙女都仿佛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章奶奶哭的更大声，“我衣服都舍不得买阿，没几件好衣服，省吃俭用的，都这样对我阿。”

　　“妈，你这话说的没良心了，我给你买的衣服你哪次穿了？每次不是都要嫌弃？我第一次给你买的衣服裤子，你直接扔马路上了，看都不看一眼。你要说你衣服少，我嫁到你家来我衣柜里又有多少衣服？”妈妈也放下碗，声音有点委屈。
　　至此这场争吵从最开始的调侃斗嘴，升级成了全家的战争。章菁看着画面里由于自己和母亲的指责，章奶奶无话可说下耍起了无赖，章爷爷则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斥骂孙女和儿媳妇不尊长辈，不守孝道。章爸爸夹在自己父母和妻女中间，左右为难。

　　几人在拉扯斥骂间，章奶奶把手里的粥碗往桌上一掼，却不防滚烫的粥之间泼在了儿媳妇身上。这场争吵也终于停了下来。章菁赶紧扶着妈妈去水池边用凉水冲洗，其余的人站在桌边面面相觑。

　　章爸爸有些讨好地看着妻女，想要过去看看怎么样了。妈妈直接推开爸爸，“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
　　章菁快步跟上妈妈，她抿紧了嘴，看着爸爸也快半百的苍老样貌，“爸，你在家孝顺爷爷奶奶吧，我陪我妈走。”

　　眼看着妻女都毫不留恋地离开，章爸爸有心追上去，身后章奶奶声音冷冷道，“走阿，都走啊，反正都不要我这个糟老婆子。”又转脸对章爷爷做出一副孤苦无依地表情，“以后也不要想过什么日子了，我们俩就自己活得长点，想什么子孙孝顺呢。”

　　听着这话，章爸爸低头半晌，最后还是收回了迈出的脚。

　　看到这里，章菁有些困惑，“这样不好么，谁的爸妈谁来孝顺，既然我爸没办法平衡奶奶和妈妈之间的关系，那我陪我妈妈走，让双方都冷静一下有什么问题呢？”
　　小精灵停留在半空中，[继续看下去吧]

　　接下来章菁母女二人回了城，章父在妻女和父母间选择了孝道，留在了家。
　　原本双方之间或许凭借冷静，之后重新假装是孝子贤孙、妻贤和美的一家人，就像万千别的家庭一样，虽然总有那么一些龌龊，但日子，怎么样不是一个过呢。

　　可偏偏，妈妈的烫伤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发炎了，再加上之前肩周损伤到现在还没好，导致高烧住院，章菁想打电话给爸爸，但或许是生病让章妈妈开始和丈夫赌气，也或许是过往太多次的争吵，丈夫都站在婆婆那边，生病时难得的不理智状态下，她坚决不允许女儿给丈夫打电话，“看看你爸爸到底有没有良心，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和他过日子，是一直呆他妈妈那边，还是晓得回来找我。”
　　结果却一直没有等到丈夫回来，一怒之下，章妈妈决定和章父离婚。

　　因为成长过程中的一些事情，章菁的性格有些冷漠，或者说理性。她经常可以在别人沉浸在情绪中时，保持冷静情绪说一些理智的建议。但也正是因为童年的影响，导致她对父母有一种执念，不希望父母离开自己。

　　章菁能够感觉到，父母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厚的，她还记得有一年放假，她半夜两点被手机铃声吵醒，原来是爸爸半夜回来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但又不敢给妈妈打电话，怕吵醒她，最后打了女儿的电话，洗漱之后睡的还是客房，担心吵醒睡熟的妈妈。她那时还开玩笑，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挥手想打散空中的画面，章菁不停地抹掉眼角的泪水，“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你骗我！我爸妈才不可能离婚！”

　　小精灵一挥手将空中的投影画面消散，又回到了窗台边，[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

　　章菁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是阿，如果不是真的，谁又会知道她家三代人几十年来积累的矛盾呢？她有些失神，又忽然想到什么，慌忙转头看向小精灵，“那现在呢？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小精灵摇了摇头，[你的愤怒情绪在我的干扰下被强行打断了，家庭争吵也没有升级，你母亲依然还会为了你爸和你的面子，委屈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