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曲》小圆不吃香菜

4、肆

　　肆

　　太后大闹乾阳殿后，宋修德就命人将顾渊从禁庭放了出来。

　　顾渊从禁庭出来后，暂时安置在太后的殿宇长信宫里。

　　太后心疼顾渊，特地找来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来给他医治，还将服侍自己的老嬷嬷派去照顾他。

　　赵清欢来看过他几次，但他不是在昏迷就是在睡觉，总之一直没醒就对了。

　　接连来了四五次都这样，赵清欢也不再往长信宫跑了。

　　反正顾渊就在那儿，他也不能跑，因此赵清欢不着急。

　　赵清欢也就趁着这段时间出宫回了趟镇国公府。

　　自她重生以后，她一直呆在皇宫里，已经一个月有余。

　　以往每个月她都是一半时间在宫中陪伴太后，一半时间在镇国公府度过。

　　按着时间，十日之前她就应该回府了，因为顾渊的事情这才耽搁了，如今也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其实说实话，赵清欢并不是特别想见她的父母。

　　前世她死后，她的父母尽管悲伤，但是他们很快就沉浸在了拥有新儿子的喜悦中，这让赵清欢一直耿耿于怀，怀疑他们是否真的爱她这个女儿。

　　讲真的，赵清欢对于这个答案是存疑的。

　　赵清欢年少时就被送到太后身边，不在宋年华和赵胤的身边长大，也就是大了点的时候，才慢慢开始回府生活。

　　只是在此之前，他们错过了太多年的时光，也少了很多感情。

　　就比如，赵清欢与赵胤十分生疏，彼此之间完全没了父女的亲近感。

　　又比如，宋年华说不出赵清欢喜欢吃什么，有何忌口，也不知道她的爱好。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她已经回到镇国公府生活，但却仍愿意往宫里跑的原因。

　　她一直觉得她与父母之间的感情淡泊如水，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跟他们父母一样。

　　赵清欢回府的时候是傍晚，因为事先未曾通知，府里的人见到她都十分惊讶。

　　好在府里的丫鬟反应够快，立马去通报了。

　　“公主！老夫人！小姐回来了！”

　　彼时宋年华正在陪婆婆赵柳氏吃茶，赵胤则在友人家里做客还未曾回来。

　　宋年华的婆婆赵柳氏与当今的太傅柳书达的同胞妹妹。

　　赵柳氏治内手段强硬，当年丈夫早逝，镇国公府里没了主心骨，下人们一个个走的走、跑的跑，就连那些个对老镇国公情深似海一往情深的妾室也都跑的一个比一个快，真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就是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硬是一个人扛起了镇国公府，抚养赵胤长大成人。

　　这也是宋年华敬佩她这个婆婆的原因。

　　听到赵清欢回复的消息，两人皆是惊讶，随后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笑意。

　　宋年华起身就想往屋外走，想到自己的婆婆赵柳氏还在屋内，脚上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赵柳氏看出宋年华的心思，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随后来。”

　　赵柳氏腿脚不好，走不快，就先让宋年华先去接赵清欢，自己在后头慢慢走过去。

　　宋年华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自己的女儿了，虽然不是打小儿就养在身边、关系也不亲密，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心里怎么可能不惦记呢。

　　赵清欢脚程比宋年华快，走到内院偏厅时宋年华还没到。

　　偏厅是内院女子休闲时所待的地方，平常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都是在这偏厅，只有碰到正经事儿才会去正厅。

　　赵清欢看着偏厅内两侧柱子上挂的对联，心中一阵感慨。

　　她终于回来了。

　　柱子上的对联是赵清欢从未谋面过的爷爷老镇国公所写，写的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听府里的的老人说，这是老太爷写给赵柳氏的，年轻时赵柳氏生的貌美，容貌姿色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老太爷对赵柳氏一见钟情，见过她一面后就想到了这句诗，还曾扬言非她不娶。

　　赵清欢是真的羡慕奶奶跟爷爷的感情，爷爷走的时候奶奶还年轻，大可守孝三年后再觅良人，可她说，一生得此良人，足矣。

　　再想想自己，嫁给海日古时，赵清欢真的真心对待过他，只可惜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

　　就在赵清欢正细细打量这副对联时，宋年华到了。

　　她脚步声轻，来的时候赵清欢没有发觉。

　　宋年华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女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整个人怔愣似的，一直盯着对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赵清欢的神情过于悲恸，而且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子颓靡气息，像是，从阴暗至极的回来的未亡人。

　　宋年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赵清欢看着厅内，宋年华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旁的丫鬟感觉到此间气氛有些许微妙，但也没那个胆开口打破。

　　好在赵清欢很快就察觉到宋年华，她迅速收敛起脸上悲伤的神情，换上笑意。

　　“母亲！”

　　话一出口，宋年华微微晃了晃神。

　　此时的赵清欢脸上挂满笑容，纯真灿烂，完全不像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宋年华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可不知为何，她觉得赵清欢不一样了，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来自于一个母亲的直觉。

　　“欢儿回来啦！今儿个真的回来如此晚，不适合娘亲约定好了半月之期，这回你可是在宫中待了足足月余，叫娘亲好等啊！”

　　说着，宋年华想去拉赵清欢的手。

　　“这次有时在宫里耽搁了，才误了回来的时间。我知母亲必然会心里埋怨我回来晚，我特地朝太奶奶要了从爪哇国进贡的越王头来给母亲赔罪。”

　　赵清欢转身示意锦瑟将东西拿出来，同时也巧妙的避开了宋年华的手。

　　宋年华扑了个空，手伸到一半就尴尬的收了回来。

　　“母亲，您上次说想吃越王头想吃的紧了，这长安也没这玩意儿，我就心里记下了。正巧这回爪哇国使臣带了大批咱们大魏没有的水果，其中就有越王头。”

　　赵清欢一边说着，一边让锦瑟将越王头递给宋年华身边的小侍女。“这是我特地向太奶奶讨要的，母亲收着了就不要再生女儿的气了。”

　　看见女儿心里惦记着自己，居然还给自己弄来了越王头。

　　说实话她对越王头也没有多大喜欢，只是吃了一回觉着味道不错，就随口提了嘴想再吃。她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赵清欢却记住了。

　　宋年华心里一阵感动。

　　“难为欢儿你还记得，也是有心了。”

　　“欢儿记得给你母亲带越王头，那我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赵柳氏姗姗来迟，看见母女两人的互动，笑着打趣道。

　　赵清欢看见赵柳氏，亲昵地上前搂着她的胳膊，将脸颊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母亲有越王头，奶奶您这不是有我吗。有欢儿您还不高兴吗？还是说您不喜欢欢儿了？”

　　说着说着，赵清欢假模假样的抽了抽鼻子，揩了揩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赵柳氏看着赵清欢这幅模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摇着头笑的无奈，伸出食指推了推赵清欢的脑袋。“你啊！”

　　侍女们看着赵清欢小女儿撒泼似的，忍俊不禁，但想笑又不得笑出来，只好低下头憋笑。

　　“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跳脱。有欢儿奶奶当然高兴，这天上地下啊，奶奶最喜欢的就是欢儿了！哈哈！”

　　赵柳氏宠爱小孙女全府上下人尽皆知，大家都说老夫人与小小姐待得时间久了，竟也被同化，活脱脱的一个老小孩儿。

　　与赵柳氏和宋年华谈了会儿话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柳氏看时候也不早了，就早早的回到了自个儿房中。

　　赵清欢与宋年华又聊了会儿，借口称自己有些累便也回去了。

　　宋年华看着赵清欢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回到屋中，宋年华才想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觉得怪怪的。

　　赵清欢与自己生分了。

　　宋年华自己心里清楚与自己这个女儿不是很熟稔，但也不至于生分至此。平常她见着自己还是会亲昵的喊自己为“娘亲”，如今却是称呼自己为“母亲”，两者称谓的情感韵味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宋年华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她错过太多与女儿相处的机会，彼此之间情感确实太严重了。

　　这边宋年华在感伤，那头儿赵清欢却是早早就睡了。

　　不知为何，赵清欢今日特别累。先前在偏厅时还不觉得，这一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酸痛无力。

　　还不等人伺候她沐浴，她就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

　　当天夜里，赵清欢发了高热。

　　守夜的小侍女在屋外听见赵清欢睡着了说梦话，声音还带着一股子惊恐，以为她梦魇了，就叫醒了锦瑟进屋里去看。

　　锦瑟进屋发现赵清欢躺在那儿眼睛紧闭、眉头紧锁，满头虚汗，脸上还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嘴里不停嘟囔着，

　　锦瑟用手背探了下赵清欢的额头，感受到灼手的热度，赶紧让那小侍女去喊来府里大夫。

　　大夫来了看过她之后开了副通肺泄热的方子，药熬好后喂她服下，过了几个时辰也不见效果，身上的温度仍然烫的惊人。

　　那天晚上动静闹得大了，赵胤和宋年华连忙差人从宫中叫来了太医为她诊治。

　　后来，直到破晓时分赵清欢的高热才逐渐退了下来。

　　想来也是与之前那次落水有关，赵清欢就是在那次落水后才重生回来的。

　　那个时候她正沉陷于前世的悲伤以及如何将顾渊从禁庭中释放出来，也没管自己的身体。

　　如今一下子发病，估计就是落水后没有好好休息导致的。

　　赵清欢原本还打算在府上待半个月就回宫里去的，结果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温病愣是硬生生的修养了一个半月才完全好透。

　　又因为赵柳氏放心不下赵清欢的身体，又将她留在身边留了半个多月。

　　等她回到宫中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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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爪哇国： 又作爪洼国、叶调、诃陵、阇婆、呵罗单、耶婆提，古代东南亚古国，其境主要在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岛一带。
越王头：古代椰子的叫法。
唉，都没人看，也没人评论，孤独～
lonely～ I'm so lonely～
来点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