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星流》凌弋

2、Chapter 02 火之魂魄

　　芬国昐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死命去掰费艾诺的手，发现徒劳之后便挥着拳想去打他的脸。

　　费艾诺偏头躲开，但有一拳打到了他胸口的伤上面，于是他往后仰了一下，手掌松了片刻，芬国昐趁机摆脱桎梏。但随即他的手又被费艾诺飞快地擒住，然后固定在了他的头顶上方。

　　至高王显然没有留情，用的是他平时拉风箱或者是挥铁锤的力道，足以保证这个姿势下他那该死的半种兄弟的爪子不会再挠到他面前来。

　　芬国昐的胸膛剧烈起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兄冰冷的脸，怒火中烧地开始咒骂。

　　他早就想做这件事了，从在阿拉曼看到海对面的火光的时候开始，他就再也不想忍耐他。因为他一再的退让克制，换来的并不是他的友好，而是让他们两人俱都无比痛恨的背弃！

　　芬国昐用上了全部他能够想到的骂人的词汇，把这许多年来对费艾诺的仇恨与怨怼一并倾泻了出来。

　　从小时候他奔向他只为求得一个拥抱，然后想跟他去玩，然而他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关到冶炼室里，让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打了一天的剑，到少年时代打猎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像其他家的诺多兄弟们让让猎物给小的，反倒嘲笑他的半种弟弟猎到的野雉活像只长不大的鸡崽儿；

　　从他生日时真诚地去邀请他参加宴会，他却冷嘲热讽一番，然后反手将门拍在了他的鼻子上，到父亲刚赠送了他一把上好的剑，他就立马打造出了另外一把更好的然后得意洋洋地带到他面前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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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本是到父亲面前劝父亲约束他，没有任何恶意，他却披甲执锐，用剑尖抵着他的胸膛，再到他们前赴中洲的路上所发生的一切……

　　费艾诺刚开始还居高临下，翘着一边唇角哂笑，后来却阴沉沉地听着他的指控，露出了极不耐烦的神色，那是他从小到大看得最多的神色。

　　“你说够了没有。”

　　他想找个什么东西把半种喋喋不休的嘴给堵上，这点上面来看他们倒真是至亲兄弟。

　　但他四处打量了片刻，皱了皱眉。

　　然后，茵迪丝之子的神色埋藏在了他俯身而下的阴影里。

　　他的伤绝对比现在看上去的还要严重，芬国昐想。在那双形状优美却又残忍的嘴唇压下来的时候，他因为换气的缘故，胸口稍微起伏了一下，触到了费艾诺倾下来的胸膛。

　　那一刻他兄长几乎全身都僵了一瞬，痛得嘴唇哆嗦了一下，但随即他却碾着他的唇，吻得更深。

　　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帐外远远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风过森林的窸窸窣窣声。

　　费艾诺的嘴唇将他没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他的手也终于大发慈悲将芬国昐被困在头顶的手解放了下来。芬威长子将它们分按在了半种兄弟的身体两侧，于是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做声了。

　　但至高王并没有就此停止，他的唇沿着芬国昐的唇线一路碾压过去，碾过他英俊硬朗，微微发着热的侧脸，顺着那线条完美的下颔线到了他的耳朵，然后，他轻轻抿住了它。

　　芬国昐喘息了一下，无法抑制地颤栗起来。

　　他怀疑这短暂的失控取悦了他，因为他听到了费艾诺一声带着鼻音的哼笑，然后他的嘴唇没再为难他的耳朵，而是顺着他的脖颈蹭了下来。

　　他的兄长是个坏脾气，他从来就知道，至少对他向来如此。

　　他明明如此虚弱，制住他的力道却不容抗拒，他的吻也像他的人一样疯狂，带着想要将他焚毁掉的热力。

　　火之魂魄。

　　芬国昐想搂着他的脖颈，他却加力摁住住了他的手，十根冰凉的手指按在他的掌心里。

　　可是当他弯下手指，想要覆住兄长指尖的时候，他却又很快地放开了他的手，转而去扼他的咽喉。

　　于是芬国昐在桎梏中努力地伸出手，想抚摸他清俊瘦削的脸，但费艾诺在他的手指还在半空时便握住了它们，然后一根一根地吮吻过去，力度中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不安，

　　王帐里的温度在升高。

　　这里本来就有一股萦绕多日的草药的味道，然后他进来之后带来了一众百花的气息，还有费艾诺身上那种一直有的清新的，雨后雪松般的味道。

　　那些气味交织在一起，将他熏得有些晕眩。

　　芬国昐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费艾诺压着他，与他额抵着额，吻他，抚摸他，嗅他，就是不许他碰他。

　　他其实并没有被至高王彻底钳制住，因为他受伤极重，如果不是凭着一股无法遏制的火气，他此刻根本及不上他半种兄弟的力气。

　　但芬国昐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野兽摁在了草地里随意撕咬，而这头该死的野兽还不许他反抗，

　　他受不了了。他宁愿再去冰原上走一回或者与奥克拼一场也不想再经受如此折磨。

　　因此他用尽全力去将费艾诺埋在他脖颈中的头颅推开。

　　就在这时，方才一度遮住了月亮的乌云又不见了。水一般的月光透进了营帐，他看到了野兽闪闪发光的眼睛。

　　铁灰之中的亮蓝色不断地涌现，如同冬日的海潮。汗水从他宽阔饱满的额头上滴落在了芬国昐的脸上，黑发苍白的精灵喘息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像头野兽在舔舐獠牙。

　　芬国昐的手抵在费艾诺的肩膀上，他看到他胸口绷带上一蓬红刺花一样的血迹。

　　那嫣红的颜色让他突然止住了推据的动作，转而发起怔来。

　　他想到了许多年前在阿门洲的一场春猎。那个时候他还小，菲纳芬都还未出世，父王芬威为了缓和他们的关系，让费艾诺带他去打猎。

　　费艾诺不想拂逆父王的苦心，勉强应了下来，但在猎场上却对他不管不顾，只是自己骑着马跑远了。

　　芬国昐就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骑着他的小银马去打猎物。他射中了一头小鹿，兴高采烈地驾马过去想要去捡战利品。

　　谁知等他到了那片林子，还没走近，就见到小鹿边上，一头鹿角硕大的雄鹿恶狠狠地盯着他，以及他手上的弓箭。

　　那鹿很生猛，冲过来的时候，他的小银马都吓得腿软了。

　　芬国昐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成为芬威家第一个被鹿角戳死的精灵，结果费艾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后来自他胸口涌出来的那些鲜血，便与今夜的一模一样。

　　芬国昐的失神让至高王停下了动作。

　　费艾诺微微眯起眼，看着身下的精灵。芬威家以勇敢智慧闻名的半种，此刻从眉梢到眼尾都是绯红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住了似的，又像是有些恐惧。那颜色很像他从前做过的一种还没有完全成型的红晶石。那时候，那晶石里头的丝丝云絮便是这种不及初春的玫瑰蓓蕾瑰丽，但却更动人心魄的颜色。

　　芬国昐是极少流露出这种神情的。

　　他凑上前去仔细看，顺手又摸了一把，不出所料在眼尾那里触到了润泽。

　　这让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于是，当半种那双握惯刀剑的手，再次随着他逐渐失控的动作，牢牢攀住了他的脖颈的时候，费艾诺并没有再把它们给解下去。

　　王帐之外，守夜的卫士换班已经换了三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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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干，痛，累，兴奋，颤抖。

　　芬国昐想把身上这个精灵烧成一团灰。

　　这样即使他没有火之魂魄那样天才的工艺，他大概也能将他做成属于他的茜玛丽尔，带在身边。

　　或许这样，他才不会第三次扔下他。

　　芬国昐拥住诺多至高王的脊背，恶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感到那亮蓝色的海潮也快将他自己整个吞噬了。

　　那时候，他根本都来不及辨别清楚费艾诺眼中那海潮，是只有他自己的，还是也包含了他眸中的暗浪。

　　许久，当那海潮渐渐褪去之后，他听到了上方的兄长略带沙哑的，低沉的声音。

　　“我真的很想……杀了你，诺洛芬威。”

　　但即便是他芬国昐，也已经无力再针锋相对地怼回去了。

　　他在铺天盖地的雪松气味里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