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在人间》明天晴

30、第三十章

　　三十
　　散步、喝茶、聊天，绕过背后偷偷牵牵小手，怕被吴叔发现挣扎着躲开后，深情的看一眼，见颖子脸颊微红，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吴叔几不可查的摇摇头，添添茶：年轻可真好！屋角假山侧身兀立，累累崎岖，似在回应老友：汝能切随他去，亦是世间自在人。
　　回到海边别墅颖子的家门时，已是月出东山之上。
　　万川牵着颖子的手不让下车，“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事情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就回来，回来后我们约妈妈见面，好吗？”
　　“嗯，你安排就好。”做子女的谁不在乎父母的意见呢，都想得到亲人的祝福和接纳不是吗？颖子不想万川心中留有太多的遗憾。况且，见过两次面的万伯母确实给她温婉慈祥的感觉，而且，理应拜访一下。
　　“准备在车里呆多久？”
　　家门口那个倚着法式矮柱、穿着蓝色休闲外套的家伙，正放下抱在胸前交叠的手臂，长腿一迈，边说边往车子走来。颖子赶紧抽回手，理了理长发坐正了身子。
　　万川忍不住打趣道：“你这么整理一番好像刚才很凌乱似的。”
　　“没有啊……我只是……”颖子又无语了，仔细一想，她这一番作为真有欲盖弥彰的感觉，可关键是，她没什么可遮盖的呀。小曦已来到车窗旁，便故作轻松的唤了声“曦哥哥”。
　　“我饿了，颖子，你先回家吧，让这家伙带我去吃点东西。”小曦径直拉开车门坐在后座。
　　“我陪着一起去吧！”颖子敏感的觉得小曦有点怪怪的。
　　“你回去休息，女孩子早点睡，美容养颜。”小曦挥挥手，颇不耐烦的样子。颖子更笃定他不怀好意了。可是不能赖着不下车，又不能提醒万川，只好拿起外套和小包，匆匆说了句“注意安全”。
　　“放心，路上车不多”万川其实好像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吃海鲜砂锅粥？”万川提议，虽然这位表哥有点横眉竖眼，但不看僧面总得看佛面。
　　“不喝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后座的表哥有点杀气腾腾的语气。
　　万川明白了，那天结下的梁子，这位如鲠在喉，今天挑明了来找茬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万川车头一拐，向市中心的蓝吧驶去。拨出一串号码，随手打开免提，传来一阵等待接听的音乐声。
　　“喂，万川，有事？”张宇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在S市吗？喝酒去。”
　　“你小子是神算子啊，我刚回到s市不到一个小时，马不停蹄的，舒颜还没见着呢。在哪？我开车过去。”
　　三个丰神俊朗各有千秋的男子出现在蓝吧门口时，灯光幽幻迷离的大厅里，不知射来多少难以言表的复杂眼神，不过在靠近这三人身侧时，都无一例外的被屏蔽在冷酷淡漠的表情之外，熟视无睹的样子斜视一点带偏一点都没有，霎时，一片粉色玻璃芳心破碎零落一地，擦擦嘴角的酒渍，收拾一下被无形践踏的自尊，继续她喝她的酒，她开她的玩笑。
　　“三坛最烈的酒。”小曦对着吧台小伙一声吩咐。想当年我小羲是喝着黎叔的嘉果酒和玉膏酒长大了，连黎叔都不知多少次成了我的杯下醉鬼，今晚就把你们喝趴，喝到认不出东南西北，喝到肝胆俱裂生不如死。叫你知道敢打我们家小青鸟的注意，就得准备承受我们仙家的挑剔和审核，就得敢于付出点代价。俗话说酒品如人品，看你能不能假惺惺摆一副生人勿近的正人君子模样，嘿，看看周围那些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目光，到时把你吃的只剩渣渣，不，骨头都不剩。
　　小曦意虐一番，独自享受，不禁眉目也飞扬起来。
　　“表哥，你悠着点。”万川看着他慢慢斟上一杯spre，这酒来自波兰，人称“生命之水”经过反复七十回以上的蒸馏，具有强烈刺激性，一般只作调酒来用，口感很辛辣，这么一杯喝下去，嘴角点个火，恐怕像蜡烛一样可以着。
　　“怎么，你是个弱不禁风的男人么？”小曦挑衅的看着万川，“这样的男人配得上我家颖子吗？”
　　张宇颇为自觉的闪在一旁，暗想，这是家务事，我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喝酒不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讲究酒的质地、工艺、年份和方法，还讲究饮用之道，酒和人之间本来就是一种契合，懂酒、赏酒、品酒，视酒为友，是为知己，这样才是喝酒的至高境界，如牛饮水，这不是糟蹋了酒从种子到成熟再经过反复酝酿这一段汲取天地人精华的生命旅程吗？”
　　为万川这段喝酒的精辟理论，张宇默默点了一百个赞。
　　小曦面色不虞，内心倒也暗暗赞同。
　　“不如我们再加点佐料，喝点境界和品味，怎样？”
　　见小曦没有反对，万川叫来小保，添了冰水、橙汁、雪碧、红牛、西红柿汁等一大堆配料，一会儿，桌上琳琅满目的甚是好看，张宇的心理压力陡然一轻，鸡尾酒是他的拿手好戏。
　　万川倒了三分冰水一份酒，端给小曦，“这是最基础的喝法，以冰的纯粹分解酒的辛辣，以冰的零点中和酒的灼烧，既享用了酒的醇香，又免于黏膜受损，尝尝看。”
　　而后轻轻举杯，率先一饮而尽。
　　小曦有点疑惑，他喝过的酒向来注重醇厚浓郁，不带杂质，不染尘埃，这酒如果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酒的纯正吗？简直违背酒的宗旨和本意。但是疑惑归疑惑，看万川已经一饮而尽，他小曦怎会落在人后，便举杯和张宇一碰，一口喝干。立时，一股热辣顺着喉咙直贯而下，留口微涩，辛辣感和着冰的凉意交织游走带来一阵舒爽，过瘾！比玉膏酒还纯正！
　　张宇喝完，拿过三个酒杯，“我来调，今天我们喝个尽兴。”
　　三分橙汁，一分半生命之水注入，调匀。看起来完全是一杯吸饱了阳光、VC满满的早餐果汁，端到两人跟前时，浓郁的橙汁清香扑鼻，“这杯叫落日余晖，请！”
　　小曦才不信他的余晖，这酒的劲道他刚刚领略，没有柔情蜜意，全是霸道蛮横，不过他喜欢，和冰激凌一样，引爆味蕾。喝，看你万川能淡定到什么时候！
　　三杯一碰，一滴不剩。
　　旁人看来，这三个人间尤物全是好酒之徒。
　　清香扑鼻的落日余晖入口的瞬间，感觉橙汁的酸味要把牙关融化掉，紧跟着汹涌澎湃的酒精气推涌上来，而后整个口腔、食道和胃部，全是酸、苦、涩、烧……这个感觉，五味杂陈。
　　张宇的眉眼糅皱在一起，静待这复杂的感觉慢慢褪去，看看万川，仍然hold得一副正常表情，不禁朝他拇指一伸：佩服你，兄弟，这可是我的加强版余晖，真名叫“赤道落日”！
　　凡间的人会玩！
　　小曦和张宇也算熟悉，拍拍他的肩膀，“落日沧桑，再来一杯奔放的。”
　　看看张宇的神情还没缓解过来，嘴角斜斜一勾：“你行不行？”
　　“OK。”张宇比划着手势。劲道过去，我继续活蹦乱跳，运动达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决胜在于耐力！喝酒，就看谁笑到最后。
　　拿过酒瓶和西红柿汁，边调酒边调侃：“你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表哥上次游园时文质彬彬，出口成章，典故传说什么的信手拈来，想不到你还有豪放不羁的一面，喜欢烈酒的人绝对是性情中人。”张宇手法娴熟，说话间三杯色泽艳丽的血腥玛丽已端放在桌上，杯口一片绿意盎然的薄荷叶娇嫩欲滴，任人采撷。
　　万川也没想到张宇有这一手漂亮的调酒，一开始的剑拔弩张似乎有把酒言欢的趋势了。
　　干！嘭！三杯玛丽碰撞到一起。
　　一杯又一杯，“西班牙斗士”、“情人的眼泪”、“ 黄金梦”、 “轰炸机”……不知喝到第几杯的时候，张宇匍匐在桌上，胳膊忽轻忽重的再也不听使唤，便不管他表弟表哥的事情了，我已经尽力了！我先睡会！
　　万川的头已经涨痛到爆裂开来，，眼前的小曦咧着嘴，大白牙一张一翕不知在说什么，只糊里糊涂的感觉到又一杯酒塞到他手里，“再喝就死过去了”，他还留着一点意识。
　　“喝完这杯就送你回去。”面前的表哥阴测测的笑着。
　　今天躲不过去了，喝就喝！以后慢慢找你清算！
　　“喂？帮我们叫辆车。”万川最后的视线里是小曦离开的背影，这个混蛋！
　　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有人搀扶着他站起来。万川敲敲还在爆炸的头，努力睁开眼，淡淡光影中，一袭紫色衣裙，柔软的胳膊，长发垂在双肩……看不清容颜。
　　“颖子？”万川的喉咙也嘶哑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嗯，我是，我送你回家。”伴随清泠泠的笑声女子挽起万川胳膊，绕过细细的吊带香肩。
　　一股馥郁的香气直钻鼻尖，冲到万川脑海，一个激灵推开女人，“你不是颖子！”
　　摇摇晃晃的去推仍然伏在桌上的张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