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刑侦]》绫羽

24、第二十四章

　　简柔站在火辣辣的太阳下面，略微有些尴尬。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小区门前遇到这位一月未见的相亲者。
　　包阳也是一样，虽然他有好几个晚上拿起手机想要给对方发消息，但是他这个“包大胆”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敢按下发送键。好不容易出现在这里，他还是拖来顾辰樟来壮的胆。
　　顾辰樟就更无辜了，他只听说是去吃简蔷的接风大餐，却没想到就这样成了千瓦灯泡。

　　这件事简柔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应该是今天自己去学校开会的时候，那位替自己介绍对象的顾梅老师通风报信了。
　　“真巧啊！”包阳语气僵硬地打招呼，沉默了好一阵，简柔倒是被他那种装模作样的淡定给逗笑了，于是她弯起嘴角回答：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巧到你连我住在哪，什么时候出门都知道？”被这么一问，包阳就更慌了，正要说些什么，简柔便轻轻松松继续笑道，“是不是你们王队给你通风报信的？”
　　冰点气氛终于被打破，顾辰樟顺了口气：
　　“王队跟我们说简蔷师妹今天回来了？”
　　“是啊！”简柔笑着回答，“我正打算去超市买菜，你们要一起来的话，那就更热闹了！”
　　“那……当然了！”包阳有些吞吞吐吐接话，“她要是看到我们这些人，应该会挺高兴的，对吧？”包阳回头故意征求顾辰樟的意见，顾辰樟则抱着怀疑看看这位刑警队副队长。明明在单位里没人怼得过他那张嘴，这会儿居然能舌头打结。不过这位副队长现在正疯狂朝自己使眼色，即便千瓦灯泡想要就地熄灭，但念在这老光棍今天终于摆脱工作狂状态也考虑起终身大事，顾辰樟决定舍身为人：
　　“那肯定的，而且咱们一个月没见她也怪想她的。”

　　简柔笑着招呼他们一起去超市，于是三人在超市买了许多食材，这个过程简柔倒是省了搬运。包阳和顾辰樟一路给她从超市提到公寓八楼。等下厨，简柔才惊讶地发现，这位包副队与他高大略显粗糙的外貌不同，本人意外是位厨艺高手。无论是简蔷最爱的咕咾肉，还是她自己最爱的响油鳝糊，这位高手居然在色香味上都达到八十以上。于是对厨艺一向痴迷的简柔，便朝他讨教了不少做菜方面的经验：
　　“咕咾肉的肉怎么能做那么脆？”
　　“得多加油。”包阳乐呵呵回答，他积极回答简柔的任何问题。也许是上次在相亲桌上多少有些束手束脚，他们俩反倒在厨房里相处更融洽，“想要做好吃就是会比较费油吧！我老爸是厨师，他们饭店做这种需要炸的菜往往会有一缸油。普通家里肯定没法像饭店用那么多油，但太少也不行。”
　　“哎是呢！我平时还是油放少了。”简柔点头，反倒给他打起下手，“就是今天要麻烦你下厨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包阳。包阳见这么标致的姑娘望着自己，到底老脸一红，扭头连忙挥手：

　　“没事没事，以后简蔷也是我妹妹，给她做吃的也正常。”
　　“……”简柔愣了一下，锅里“滋滋”的声响顿时充斥整间厨房，包阳自知失言，立马摸摸头拐着弯解释：
　　“我是说，她以后就在咱们队工作，她最小，必然是咱们的小妹。”简柔听闻，背着他笑了起来，包阳见她微微颤动的肩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挺有意思的。”简柔一边切菜一边说。
　　“哈……是吗？”平时威风凛凛的副队长，嘴上居然还“绊了一跤”。虽然那次相亲他觉得大半是自己搞砸的，但想起那晚简柔眼里印着灯光的冷意，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不明。

　　厨房里一片祥和，厨房外的顾辰樟就更显多余。考虑到自己不能在晚饭前被塞过多狗粮，他故意打开电视划起手机。至少这样，声音能略微淹没掉一些厨房里的谈话。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餐桌上的大餐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丰盛。顾辰樟咽了下口水，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不算白来。简柔收到陈飞濯的短信，一时兴起还问要不要关灯给简蔷一个惊喜。虽然两个大男人难免觉得幼稚，但那位副队长居然连声回答：“好主意，关了！”顾辰樟寒毛直竖，白眼都要飞到天花板上。
　　电梯门打开，简蔷还在家门外抱怨：
　　“姐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吗？他们单位就这样压榨老师啊？”这火爆脾气，简柔听得想发笑。于是当家门被打开，震天巨响的“欢迎回家！”还是顺利吓了简蔷一大跳。当发现欢迎人群里，居然还有包阳和顾辰樟两个大男人时，她难免投以嫌弃的目光。

　　“怎么，不欢迎我们呀？”包阳看出小姑娘眼里的冷漠便问她。
　　“不敢不敢！”简蔷故意朝他作了个揖，随后就被简柔拉去洗手吃饭：
　　“你们这位包副队可是了不起，这桌上三分之二的菜都是他做的。”简柔夸赞道，搞得包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连陈飞濯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包阳，心生惊讶的同时，难免一阵好笑。
　　一大桌子围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确实很久没有了，尤其陈飞濯，他一向风餐露宿，为此肠胃还总要罢个工。今晚这顿大抵是他这一个月来最舒心的晚餐了。

　　“你们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听大姐说，师妹你不是中午就回洪市了吗？”顾辰樟个大吃得也多，在一顿胡吃海塞后，终于想起来要说些什么：
　　“跟我去录了节目。”陈飞濯回答。
　　“啊对哦，你今天要录节目，我还让你帮我接笑笑。”简柔恍然大悟，语带歉意。
　　“没事的姐姐，正好让我去看看他怎么在台上出丑。”简蔷夹起咕咾肉，边嚼边说。陈飞濯闻声轻咳，瞥了简蔷一眼。本想说些什么，没想到人家根本抬都没朝他抬眼。
　　“啊，陈哥今天去录节目了？”顾辰樟说道，“我表姨也喜欢看这档节目，等会儿我帮她要个签名啊！”他边津津有味吃饭边说话，被包阳用筷子敲了敲碗，显然是觉得他不礼貌。

　　简蔷看了包阳一眼，她也发现这个话痨副队今天话格外少，还莫名其妙端着架子。平时吃饭也没见他对顾辰樟那么多要求：
　　“包副队，你今天不舒服吗？”她出于好心问，“怎么都不聊天？”
　　简柔闻言又觉得有意思，故意调侃：
　　“所以你们副队平时话很多？”
　　“对啊，支队母亲一般的唠叨。”简蔷点头诚恳回答。
　　“哈哈哈……”所有人除了包阳外，都沉浸在快乐的空气中。还好陈飞濯此刻想起什么，这才替他解了围：
　　“对了，你们还叫他副队长吗？”
　　“什么意思，陈哥？”顾辰樟停下筷子问道。于是陈飞濯转过脸看向今晚寡言的包阳：
　　“你还没告诉他们局里的新安排？”
　　“……你怎么知道局里有新安排？”包阳倒也好奇。
　　“你们局我认识的人可不少。”陈飞濯回答，“这么大的调动我怎么会不知道？”

　　“嗯？调动？”简蔷和顾辰樟这才有些上心，放下碗筷齐齐看向包阳。于是包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语带生疏地说道：
　　“是这样的，吴局和副局呢，都被调去厅里工作了。这样一来呢，王队就要接任洪市公安局长的工作。”
　　“啊？那谁来给我们当老大？咱们队不会爹不亲娘不爱吧？”顾辰樟打断道，包阳缓缓扭头，瞪他一眼，还伸手还摸了摸他脑门：
　　“你没烧坏吧，今晚这么多话。”包阳揶揄一句，才继续说，“我呢，马上就要光荣地接下刑警支队长的职务，继续带领你们这些猴儿干革命。”

　　虽然陈述热血沸腾，但两位部下都用一种极不信任的眼神望着他。正在这时，房门外传来响亮的扣门声，才打破这种尴尬。简柔见状，立刻起身去开门。这才发现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五十多岁，女的年纪小一些，简柔认出他们是社区工作人员。其中那位男子她还有印象，父亲当时还没去省厅工作的时候，和他还挺要好。所以常会上门喝个茶什么：
　　“柴叔叔？”她喊了声，“有事吗？要进来说吗？”
　　“不了不了，”他回答，“这不要进行人口普查了嘛！所以我们就过来登记一下你们家的情况。”
　　“啊是这样！”简柔回答，“现在家里就我和妹妹简蔷是常住的。爸爸目前不在这里生活。”
　　“你弟弟呢？”
　　“哦，您说飞飞啊，他现在自己在外面租房住。”简柔回答。柴晋一边问，旁边的女子一边记录。结末两人感谢她的配合，柴晋还提醒简柔现在两个小姑娘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送走这两人，他们这顿晚饭也接近尾声。替简柔收拾完毕，包阳才打算离开。简柔笑道有机会还得让包阳传授些做饭的技巧，包阳特不好意思地表示一定一定。至于简蔷，她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实话，她到这时候才觉得真的有些累，只想赶紧洗个澡睡觉，明天好去局里报到。
　　不过目送陈飞濯离开前，她还是想起了今天在录制现场的那个女孩儿。略带担忧地声音也传入了陈飞濯的耳朵：
　　“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

　　入职一周后，简蔷又重新习惯了工作环境。作为新警，她还认了包阳这个师父。幸而这一周以来，都没有什么恶性案件，所以除了常规工作外，他们还算清闲。
　　七月午后阳光刺目，简蔷吃完饭回办公室，拉起了窗帘坐在沙发上想刷会儿手机消化一下午餐。就在这时，她常去网站的一个帖子引起了女孩儿的注意。这个帖子已经狂跟五百多条留言，帖子上居然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儿正是一周前参加《回家》那档节目的失忆女孩儿。

　　简蔷惊觉这一周总忙着自己入职的事，都忘了去问问这女孩儿的后续情况，而眼下这帖子正是基于那期节目的猜想。帖子的题目是：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失忆女是11年前失踪的柳诗妍？
　　“柳诗妍？”简蔷默念了一下，她对这个名字仿佛有些印象，但为什么有印象她倒记不得了。毕竟11年前，她也还没上学呢！
　　“你怎么说起这个人了？”坐在不远处的包阳听到后忽然横插一脚。
　　“副队……呃，不对，包队……”他昨天刚刚被正式认命队长，“你知道这个人？”
　　包阳睨了她一眼：
　　“叫师父！”
　　“……”简蔷装作没听见，等他回答自己。包阳无奈，只好继续往下说：
　　“是啊，她的失踪当时很轰动。”包阳回答，“因为当时和她在一起玩的哥哥安然无恙，但她却凭空消失。”包队顿了顿，“最糟糕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连她是生是死都没法确定。”

　　简蔷皱了下眉，她又低头看了手机上的照片，那旁边还有一张柳诗妍小孩子的照片，眉眼之间，和失忆女孩儿确实十分相似。于是简蔷起身走到包阳身边：
　　“包队，上期《回家》您看了吗？”包阳原本半躺在他的座椅上看资料，见这姑娘走到身边，才把眼睛转向她：
　　“能不看吗？为了小陈也得看！”他十分坚决地回答。
　　“……”简蔷深吸一口气，自从上个案子后，这位队长就莫名对陈飞濯态度大好，有时甚至还带着点谄媚劲儿，“那您对她有印象吗？”简蔷把手机递上去，失忆女的照片在包阳面前一晃，包队长就立刻点头：
　　“有啊！尤其是她说的话很奇怪。”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姑娘经历也许不简单。
　　“有没有觉得她和柳诗妍很像？”简蔷把故意捂住的柳诗妍照片也展示出来。包阳这才从椅子上坐直，接过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真起来。

　　但在这时，包队长手机的铃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考。讲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机：
　　“走吧，乌鸦嘴。”他喝了口水起身。
　　“？？？”什么鬼外号？
　　“咱们这就去会会这个女孩儿。”包阳说道，“医院对她做了全身检查，会□□挫伤严重，极有可能遭受过性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