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简蔷握着床头灯的开关，脖子被一条手臂死死擒住。她觉得自己的口水有些难以吞咽：
“关了！”身后的男人低吼了一声，简蔷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用手指拨动了开关。
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除了窗户的方向，还有几缕灯光钻入，这房间只剩下简蔷心脏猛烈的蹦跳声，以及脚下挪动的“沙沙”声。
女孩儿有一点点紧张，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真真正正面对一位持枪歹徒。虽然学校和军营没少进行演练，但感觉完全不同。
简蔷深吸一口气，她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包阳他们只剩下强攻这条路可以走了，但这条路作为最后一步，当然不是最完美的：攻入的那个瞬间，很难不发生枪战，那自己就有可能会受伤，甚至被沈利杀死；同样沈利也极可能被击毙，这个结局肯定不是最佳答案，毕竟哪个受害者家属不希望他站上法庭，接受真正的判决？另外，自己等待的过程实际也充满危险，谁知道他会不会搞出新花样，让她措手不及。所以自救，也许是最好的，但前提是，她要先创造这样的条件。
于是简蔷定了定神便开口：
“他们现在看不到你了，你能不能稍微松开一些？”
“怎么，你想逃跑？”
“不是的，你现在拿枪对着我，房间里还那么黑，我怎么逃跑呢？”
“……”沈利犹豫了，简蔷便乘胜说道：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特倒霉。”
“什么意思？”沈利忽然好奇。
“你以为我是自愿上来给你送吃的的吗？”简蔷说，“我也就是在旁边围观，被他们随便就选中了……”
“……”沈利摁住女人脖子的手仿佛松了些，“真的？但我没感觉你有多怕。”沈利有些不信。
简蔷顿了一秒，她想起自己刚才营救的小女孩儿哭到脱力的模样，忽然心里毛了下。但她很快镇静下来：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的。”
“哦？为什么？”沈利问她。
“因为你刚刚不是放走那个女孩儿了吗？”
房间安静了一下，歹徒扼颈的那只手终于渐渐松开。简蔷觉得自己脖子与空气接触的那个瞬间，汗水带来了一丝凉意在皮肤上蔓延开，她原本有些缺氧的状态终于被缓解。
女子回过身，光滑的枪管和男人的眼睛反射着窗外的光，他们就像是暗夜中的狼，静静注视着自己。她没有说话，只把面包和矿泉水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总之你先吃点？”
沈利拿出面包咬了一口，食物进入胃袋后，男人觉得原本疲惫的身体有了些热量。
简蔷并没有在他进食中找到什么制服的机会，那支枪始终都对着自己。女子心里虽然焦灼，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大哥，你现在把窗帘拉上确实挺聪明的。”
“什么意思？”沈利问她。
“你知道么，我刚刚听见下面那个拿喇叭的警察说，他们在对面埋伏了狙击手，说是会直接把枪打进来。”
沈利顿了下，这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拉上窗帘纯属为了躲避下面警察可能的射击，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儿恐怕真的不是什么警察，毕竟哪个警察会把这种事告诉自己？
“你还听说什么了？”沈利开始套话。
“但大哥，我刚刚还听说，如果狙击手杀不了你，他们有可能会强行进来和你火拼。”简蔷很诚恳地回答。沈利皱了下眉，他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坐不住了，喝到一半的水也停了。他的视线落在简蔷身上的防弹背心，这才吼了句：
“把你的防弹背心脱下来！”
正中简蔷下怀，但她还必须演得像那么回事：
“大哥……等会儿他们进来要是乱射一气，你好歹有枪，我可怎么办？”
“少废话！”
简蔷假装不情不愿地解开自己的防弹背心，她明白自己这么做有多危险。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她把沉重的背心递给沈利的时候，男子终于接过衣服。房间黑暗，防弹衣又很重，考虑到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怎么都不像个警方专业人士，沈利拿枪的那只手终于没再对着简蔷，而是努力先把这件防弹衣穿上身。
昏暗的房间里虽然只有几缕光源，但简蔷的双眼并没有完全失了方向。她在军队进行过夜间训练，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枪管正偏离自己的方向，当防弹衣从他头顶套下，简蔷知道时机来了。女人猛然起身，就像是眼镜蛇一般，她出手抓住了沈利握着枪的手臂。男人因为还没完全从防弹衣里套出来，对于如此突然的行为有些迟钝。简蔷拉住他握枪的手向上举，想要顺势将男人翻转过来，凶徒在情急之下，终于按下扳机，刺耳的枪击声划过房间。子弹射向了天花板，简蔷并没有很慌，反倒借着火光一亮的那个瞬间，看清了沈利目前的状态。于是她借势抓住了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稍一用力就迫使男人扔了枪。在夺下□□同时，简蔷顺势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腰，将他生生压倒在地。
现在形势已经完全颠倒。她用枪顶住男人的头，再也不是什么傻白甜的语气，简蔷低了半阶音调，狠决地对他说：
“别动！”
“你他妈的是警察？”沈利气急败坏地问，“你他妈的敢骗老子？”
简蔷没有回答他，她只是用标准的擒拿姿势按住男人，她相信刚刚那声枪响一定会引来楼下的警察，很快就会有人支援自己。但沈利不是省油的灯，他的脸贴着地板，在狂怒中，他爆发了一阵笑：
“你杀啊，你杀了老子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跟你拼了！”他刚一说完，便猛然开始了挣扎。就像是一条被兜入渔网的鱼，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死也不能死得那么窝囊！毕竟是男人，简蔷虽然使上了擒拿技巧和自己最大的力气，要坚持很久还是有难度。况且刚刚上来的时候，枪和刀这类武器当然全都卸下了，连手铐也是不能带的。眼见着沈利打算鱼死网破，简蔷终于做出决定，她拿起枪，朝他的大腿果断扣动了扳机。
火光再一次照亮整间屋子，剧痛从沈利的右腿蔓延开来。男人眼前瞬间就黑了，冷汗从他额头流下，他痛苦地嚎叫了一声，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很快，房门外便有了脚步声，简蔷大吼“我已经制服他了！”，门外的警察踢开了房门，冲上去替简蔷摁住了歹徒，并用手铐铐住沈利。
犯罪嫌疑人就这样落了网，当王兴看到简蔷的时候，女孩儿居然发现这个老刑警的眼圈有点红。她甚至有种错觉，那就像母亲曾经见她受伤后的表情。王兴将她拉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便问：
“小丫头，有没有受伤？”
“没有，王队！”简蔷摇摇头，她觉得刚才那些都是她应该去做的。
“你的判断是对的，但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去做！”毕竟她是一个还没有充分实战经验的实习生。
“我想，这应该是最优解决方法！”她很敬重王兴，回答的时候也努力像一名战士。
“今天的抓捕，你很了不起！”王兴朝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走出旅馆后，简蔷受到了楼下所有警察的敬礼。也许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朵小警花居然有勇有谋，干过了持枪歹徒。出于对她的感谢和尊敬，大家不由自主纷纷向她敬礼。简蔷同样站直，回以军礼。顾辰樟递给了她一块毛巾，伸手指了指：
“溅到了。”
简蔷拿毛巾擦了才发现是血。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朝他笑笑，这是第一次朝活生生的人射击，这感觉确实不舒服，但她是警察，这是任务，她必须要渐渐适应。但当发现自己白色的外套上也溅上血点子的时候，她还是条件反射脱下衣服团了起来。
这一夜，她仿佛知道了这份工作的沉重感。
沈利被押上了警车，警戒带也被撤走，原本疏散走的群众重新回来。简蔷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陈飞濯。虽然费解他为什么要在任务开始时，替她拒绝，但简蔷莫名还是有那么点在意。不过既然这家伙连围观都懒得加入，想必自己还是把他想太好了，估计是先回家了吧！
于是简蔷便朝警车走去，打算搭局里的车子回家。刚经过那条小巷，女孩儿居然瞥见巷子那边露出了陈飞濯黑色SUV的一小段车头。简蔷停下，脚底转了个弯朝巷子那头走了过去。脚下的土路因为前一天的雨，地上还有些水坑，月光淋在水面，让这条小路倒映出好几个银色的小月亮。
简蔷走到车边，这才发现陈飞濯正坐在驾驶室里。但他将头靠在椅背上半躺着，一条毛巾则遮住了他的双眼。他在闭目养神？
女孩儿撇了撇嘴，用指节扣了好几下车窗玻璃。男子这才终于缓缓起身，毛巾从他双眼的位置落下，他无神地望着窗外，脸色过分苍白了。当看清窗外是简蔷，他先是一怔，过后便将车窗摇下：
“你在干什么？”简蔷虽然注意到他发白的脸色，但还是程式化地询问道：
“没什么，胃里不太舒服。”陈飞濯回答，“沈利……被制服了？”虽然幅度很小，但陈飞濯还是打量了简蔷好几遍，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制服了，被我射伤了一条腿。”简蔷回答完，陈飞濯却什么都没说。他就是在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这才摸着墙回到了车上。“我还是挺专业的吧！”简蔷有一些炫耀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一开始，陈飞濯还说要按她的规矩做，前提是她足够专业。这一次，她算是证明了这点。
陈飞濯沉默着没有讲话，简蔷觉得他今晚有些奇怪，毕竟以他平常的样子，早就一句话怼上来噎死自己了，但他此刻安静得过分了。是他不舒服？因为脸色确实白得像纸。
“你也……太弱了吧？”简蔷收起了炫耀，怼的有些不自然，“车子……开的回去？”
“……”陈飞濯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重新靠回座位，“能开回去。”
这时，从小巷那边走来了一位警官，他看看车外的简蔷迎上去问：
“我们要走了，你也一起去医院是吧？”
“嗯，是的。”简蔷点点头，她想了想，这才开口对年轻的警官说，“能麻烦您件事儿吗，前辈？”
“你说。”
“可以的话能不能找个人把他送回去？”她指了指陈飞濯。车里的男人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觉得这个小姑娘今晚仿佛长大了一些。
“他不舒服？”
“嗯。”
“行吧，我去打声招呼来送，你放心吧！”
“好，谢谢您！”简蔷说完，看了一眼陈飞濯，再没说什么。
这之后，她便扭回头，朝那片闪着警灯的红色海洋大步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