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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顾玉莹觉得自己突然成了一叶小舟,茫然不辨方向,只能摇荡在宽阔的江面,随着江水起起伏伏。陌生的悸动撞击着她的心房,她只觉思绪凌乱无法思考,自然也忘了像以往一样,又是推脱又是解释。

      虽然已经成婚两年多,两人在这种事情上竟还青涩得如新婚一般。究其原因,是顾玉莹总无心应付。

      刚成婚之际,她把他当哥哥,完全没有为人妻的自觉,似乎一厢情愿地觉得,只要她愿意,这样的兄妹情谊就能够持久似的。

      等到惊觉自己已不能回头时,她便开始了无尽的痛苦。老太太走后,顾家举家迁京,她没了依靠,赵氏就卸下伪装。陈处宁在家中的悲惨生活出乎她的意料,他也突然摆脱了旧日里那个哥哥的形象,变成了她实实在在要依靠的夫君。

      未来不知如何,她更无心这种事情。

      陈处宁几次主动,都被她推三阻四地挡回去了。她不愿意,陈处宁也不强求,以致后来倒比她还客气。加之他去京城上学后,长久地不回来一次,回来一次两人便客客气气地住一晚上。一间屋子她睡里面他睡外面,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除了当初被人下药那混沌的半日,两人竟没有过什么肌肤之亲。可这等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于两人而言竟是自然。

      他把她放在心尖上,一切以她为主,她不愿意他绝不强求,他自觉这是他爱护她的表现,以为她能从中感受得到。

      而顾玉莹当初嫁人时,在这方面得到的指导就少之又少。由于嫁得匆忙,徐氏只来得及给她找了个老妈子,那老妈子也糊涂得说不清楚,只是草草地描绘了一下大概要做的流程,是以顾玉莹从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在顾家有老太太护着时,她是娇贵的小姐。离开了老太太,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生活本身。顾玉莹满心只想有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依靠,以使她像过去一般生活,而不用遭受旁人的伤害。

      她只懂得生活,并不懂云雨,甚或于,那伴云雨而来的因由,那种陌生而可怕的潮涌,使她自己觉得恍若云端,竟像是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陈处宁对她可说是了如指掌,她脸上的表情变换一下,他就能顺藤摸瓜地觉察出她心情的变化。

      她的不抗拒像是表明,她已经放下心防,愿意接纳他。他顺势把她揽进怀里,她抖得像着了寒一般。他把她用来固定发髻的银簪拔下,那满头青丝就顺遂地滑落下来。

      顾玉莹快哭出来,她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吞噬了一般。

      陈处宁把她推坐在床边,小心地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跌下去。

      “等等……”两人都仿佛迷醉了一般,顾玉莹突然摇头推开他,气息不顺地哆嗦,“我……我来月信了……”她的脸红透得像苹果,不敢面对着他说话,刚一说完就侧过头去,把半张脸挡在头发后面。

      陈处宁伏在她肩上喘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过了一会他闭着眼问:“……真的?”

      顾玉莹一叠点头:“真的。”怕他不相信,她还加了一句,“昨晚才来的。”

      陈处宁心里苦笑了一下,他特别想问一句,为什么每次我碰你的时候,你都会来月事。

      但他仍旧是问不出口的。

      他就一直抱着她,把头贴在她肩上,听着她咚咚的心跳,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气息,延长他在外求学时,克制不住的思念满足。

      顾玉莹突然觉得自己怪怪的,陈处宁把脸贴在她肩头时,她心里怪异地生出一股想哭的冲动,那感觉又像搅着别的情绪,让她想狠狠地咬在他肩上。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太不理智了。

      这种不理智却像种子萌芽一般,不仅在那晚搅得她心乱如麻。自那晚以后,顾玉莹总觉得突如其来的心悸,竟是毫无缘由的,说不清会在她吃饭或散步的什么时候,就突然袭来。

      她突然弯下腰去,陈处宁吃了一惊,抬手把她拉起来,问她怎么了。

      顾玉莹呆呆的,盯着陈处宁看了一会,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陈处宁回来的时候就跟言家说好了,在家小住些时日就得走了。顾玉莹给他准备好了行李,又过了三日,便照以往送他上京。只是这次他走后,顾玉莹竟不像之前一般自在,来去出入,总觉得不甚自在。

      那感觉似什么都对,但就是不舒服,可细说起来,又说不出是什么不对。

      日子这般又过了大半个月,天气日渐转凉,一日顾玉莹正在晒收桂花,抬头看向澄明天空,突然就清楚是什么不对了。以往陈处宁总是三天两头就寄一封书信回来,这次竟然一连去了快一月,不仅书信没带回来一封,连个口信也没有。

      顾玉莹怀疑他是不是跟陈敬通信了,去问过照样是没有结果。陈敬说:“玉莹啊,处宁如今在言大学士家里读书,来日高中进士想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他如今在外辛苦,你不妨给他写几封信问问情况,也算是慰问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让顾玉莹以他的名义带去几张银票,顾玉莹一概拒了,最后只留下两根人参装在盒子里,并一封令人誊写好的信,送去京城言府里。

      这信一去却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了。

      顾玉莹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寄了一封问好,附带问他为何不回信,然而这一封也如先前那封一样,杳无音信了。

      顾玉莹慌了,跑去找陈敬商量。陈敬便托人在京城打问,回来说是陈处宁在言府好好的,并无任何不妥。

      顾玉莹心里便顿时说不上来的委屈,想他如今是言大人的学生了,那些士绅们便是赶着资助他都来不及。莫非他考上进士是十拿九稳了,他就不需要自己了,所以连一封回信也没时间写了?

      顾玉莹在院中转来转去,不安的情绪只如野草疯长。留画知道她的担忧,过来劝道:“少夫人在这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四少爷不回信究竟有个缘由,不如直接问他好。”

      顾玉莹点点头,像是自我劝说地道:“对,对,他如今是要考进士的人了,自然不一样。何况他要是考中了,指不定还得要当大官的。他忙些是自然的,我得明白这些道理才是。”

      顾玉莹又再试着写了一封信,并一应入冬的衣物托人送了去。过了不多久那人回来,说行李都送进言府了,信也送进去了,只是没听说陈家少爷有信要带回来。

      顾玉莹再也坐不住了,她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缘由不回信,她觉得还是留画说得对,真的发生什么了还是得当面问他才是。于是她就告知了陈敬夫妻,说她要去京城看望陈处宁。

      赵氏自然是不允的,说了一大堆抛头露面有伤风化的大论,倒是陈敬被顾玉莹一番表白“打动”,同意把她安排在随京一家亲戚的马车中,让她去京城看望陈处宁。

      顾玉莹就准备了几天的行囊,坐在顺道的马车里去了京城。

      马车行得慢,在路上颠簸了一日一夜才总算到了京城。顾玉莹过了城门,耳边听得京城通衢大道热闹繁华,跟在府县的街肆不可同日而语。马车一路笃笃而行,从车帘望出去尽是高头大马,楼阁轩宇。街上轻瞥一眼,更是可见处处显贵之人,前呼后拥者不计其数。

      想到顾淮仁带着一家老小移居京城,陈淑怡带着母亲移居京城,日日就居住在这天子脚下京畿地界,她却连来一趟都阻力重重,一股失落不由笼罩在心头。

      赶在申时末总算到了言府,马车夫在言府门口打问过,便驾马来到了偏院侧门停下来。即便是侧门,守门人也有四个。顾玉莹下了马车,随行的老妇人带着她走上去道:“听说河间知府陈敬陈大人的公子在府上,这位是陈公子的妻室,专程赶来京城看望夫君的,还烦请几位进去通报一声。”

      那守门的倒是不拿大,听了话后便进去通传了。过不一会便出来一个容貌娇美的丫鬟,看到顾玉莹便笑着迎上来道:“陈夫人久等,陈公子正在里头跟几位公子谈论文艺,夫人随我进去便好。”

      顾玉莹讪讪的很,回头看向带她来的老妇人,行了个礼道:“多谢老夫人供坐,来日定专程去府上谢过。”

      那老妇人点点头笑道:“快进去吧。”

      顾玉莹便随着那丫鬟进了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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