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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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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时,船只已飘至碧灵湖的中心。湖水颜色极深,墨绿墨绿。忽然,蓝忘机微微抬头,道:“现在立刻回去。”
蓝洛问道:“为何?”
蓝忘机道:“水中之物是故意把船引到碧灵湖中心来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感觉船身猛地一沉。
水流迅速蔓延入船,魏无羡忽然发现,碧灵湖的湖水已经不是墨绿色了,而是接近黑色。尤其是接近湖中心的地方,仿佛翻腾着一股汹涌的墨泉。十几只船正在原地打转,四周不知不觉生出了一个巨大漩涡,缓缓旋转。船只边转边往下沉,就像要被一只黑色的巨嘴吸下去!
登时出鞘声铮铮响成一片,各人陆陆续续御剑而起。
此时魏无羡和蓝洛所乘小船已经逼近湖中央。蓝洛的灵剑却不听使唤了,如何都召不出来!
魏无羡此时已离水二丈,见她这般情景,不假思索地一弯腰、一伸手,抓住蓝洛的手腕,拖了起来。
多带了一个人,他脚下剑身陡然一沉,然而仍在上升。可没上升多久,蓝洛这边忽然传来一股大力,险些把魏无羡也从剑上拉下来。
蓝洛的下半身已没入湖中那个黑色漩涡里,漩涡愈转愈急,她的身体也愈沉愈深,仿佛什么东西潜伏在水底,正抱着她的腿往下拖。
从碧灵湖里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大,蓝洛仍在试图催剑,灵气灌入璇玑剑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而魏无羡这把剑胜在轻灵奇巧,恰恰弱在力量不足,几乎生生被压到了逼近湖面的低空。他一边稳住身体,一边跟蓝洛打趣:“不得了不得了,蓝姑娘,我们怕是要一起掉下去做新添的冤魂了!”
蓝洛虽然奇怪,却也不慌,道:“那你快放了我呀。”
刚这么说,后领一紧,魏无羡和蓝洛的身体都被人腾空提了起来。扭头一看,蓝忘机正一手拎着魏无羡的后领,一手拎着蓝洛。虽然蓝忘机只是目光淡漠地望向别处,一个人、一把剑,承受了三个人的重量,同时与湖中不明怪力抗衡,他们的位置却仍在稳稳地升高、升高。江澄刹住欲向下的剑,微微心惊:“若是我刚才抢先下去拖魏无羡,御着三毒,恐怕没法升得这么快这么稳。蓝忘机年纪不过跟我差不多大,避尘这把剑却……”
这时,魏无羡道:“蓝湛,你这剑力气挺大的啊?谢谢谢谢,不过你为什么要揪我的领子?拉着我不行吗?你这样我好不舒服。我把手伸给你,你拉我吧。”
蓝忘机冷声道:“我不与旁人触碰。”
魏无羡道:“哪有你这样的……”
江澄实在忍不住了,骂道:“哪有你这样的!被人揪着领子吊在半空中的时候能少说两句吗?!”
一行人御剑迅速撤离碧灵湖,落到岸上。蓝忘机放开抓着蓝洛和魏无羡的手,从从容容地转身,对蓝曦臣道:“是水行渊。”
蓝曦臣摇头:“这便棘手了。”
“水行渊”这个名字一出来,大家便知道了。碧灵湖和这条河道里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水鬼,而是在里面流动的水。
有些河流或湖泊因地势或水流原因,经常发生沉船或者活人落水,久而久之,那片水域便会养出了性子。就像被娇惯了的小姐不肯短了锦衣玉食,隔一段时间就要有货船和活人沉水献祭。如果没有,便要作怪自行索取。
彩衣镇一带的人都熟谙水性,从来极少有沉船或落水惨事,这附近不可能养得出水行渊。既然水行渊在此出现了,只有一种可能:它是从别的地方被赶过来的。
水行渊一旦养成,那便是整片水域都变成了一个怪物,极难除去。除非把水抽干,打捞干净所有沉水的人和物,暴晒河床三年五载。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不过,却有一个损人利己的法子可以解一时之忧、一方之患。那就是把它驱赶到别的河流和湖泊里,叫它去祸害别处。
蓝洛问道:“近日有什么地方受过水行渊之扰么?”
蓝曦臣指了指天。
他指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太阳。大家心中明了:“岐山温氏。”
仙门之中,大小世家,星罗棋布,数不胜数。然而在此之上,有一个绝对凌驾于它们的庞然大物,岐山温氏。
温氏以太阳为家纹,意喻“与日争辉,与日同寿”,仙府占地甚广,可比一城,名为不夜天,又称“不夜仙都”。据说城中无黑夜。说它是庞然大物,因为无论门生人数、力量、土地、仙器,其他家族都是望尘莫及,没有能与之抗衡者。不少修仙之人都以位居温氏客卿为无上荣耀。以温氏行事的风格,彩衣镇的水行渊,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赶过来的。
虽然已知此地水祟根源,众人却反而默然了。若是温家人干的,无论怎么控诉谴责,也是于事无补的。首先他家不会承认,其次也不会有任何补偿。
蓝洛不忿道:“他家把水行渊赶到这里来,可要害惨彩衣镇了。若是水行渊长大了,扩散到镇上的河道里,那么多人,就会天天都在一个怪物身上讨生活,这真是……”
摊上这种别人扔过来的疑难杂症,姑苏蓝氏从此以后必然麻烦不断,蓝曦臣叹道:“罢了。罢了。回镇上吧。”
他们在渡口上了新船,朝镇中人口密集处划去。
蓝洛此时又试图催剑,这次很轻松就催动了。
魏无羡笑道:“莫不是养在深闺久了,看见水行渊吓得催不动剑?”
蓝洛又是气恼,又想着刚才是他救了自己,若不然等兄长来救,自己早给水行渊吞了。一时间脸色涨红,不愿理他了。
魏无羡却哈哈一笑,他竹蒿一抛,一脚踩在船舷上,对水照镜,瞧瞧自己头发乱了没,顺手勾了一串岸边的枇杷,又来逗蓝洛。
浑不像刚刚挑过数只水鬼、从水行渊嘴里逃脱,蓝洛也气不起来,喜滋滋的接了枇杷来吃。
魏无羡又扔了一个枇杷去逗蓝湛,又被蓝湛丢回去:“无聊。”
魏无羡便拿开了:“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要的。所以呢本来就不打算给你。江澄,接着!”
恰好江澄乘另一艘小船飞掠而过,他单手接了枇杷,露出一点笑容。
魏无羡春风得意,转头又问:“蓝姑娘,我叫你阿洛好不好?阿洛阿洛总觉得十分亲切,你是姑苏人,也会说这里的话吧?你教教我,姑苏话怎么骂人?”
蓝洛表示:“想太多了,我自小在山上长大,家规有言不可恶语伤人。何况这是我第一次下山呢!”
魏无羡听得这话又觉得蓝家子弟真是十分可怜,不由得庆幸当初是被江叔叔捡回去了。
他仰头喝了一口糯米酒,拎着那只圆滚滚黑亮亮的小坛子,一抄竹蒿,杀过去打江澄了。
蓝忘机则和蓝曦臣并排而立,这次两人连神情都有些像了,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思索如何应对水行渊、如何想彩衣镇的镇长交待诸多事宜。
对面迎来一只吃水极重的货船,船上压满了一筐筐沉甸甸的金黄枇杷。蓝忘机看了一眼,继续平视前方。
蓝曦臣却道:“你想吃枇杷,要买一筐回去吗?”
“……”
蓝忘机拂袖而去:“不想!”
蓝洛急忙道:“要的要的!”生怕兄长没注意她,还站起来跳着喊。
蓝曦臣也不去提醒她家规,只是宠溺的笑着看自己的这一双弟妹,打趣她:“可小心别掉下船了,这里没有水行渊,你掉下去了可是没人救的!”
蓝洛一听就安分了,只是眼睛还是晶亮晶亮的。
蓝湛看着她,也微微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