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向之所欣》蓝井阑

1、两封信

　　午后，临海塔楼。
　　卡文森扣住窗框，猛地拉开。狂风横冲直撞，窗外东倒西歪维持平衡的猫头鹰衔着信俯身跌入。小家伙的羽毛几乎翻了个面，露出里边嫩白的绒毛。
　　卡文森迅速将窗锁死。
　　“怎么了？”膝上摊着本牛皮装订的书，在淡褐色书页上摩挲的手被抬起，书架旁的男孩将风逗乱的齐耳发拨至耳际，却没有抬头，隐约可见精致的眉眼。
　　“有封信。”卡文森接过猫头鹰口中落下的信件，为它理顺了毛，又解下围巾将它盖住，只留个毛茸茸的脑袋，顺手从一旁的食盘里拿块饼干，捏碎了掬在手心，让它小口啄食。
　　“阿嚏。”卡文森有些担心地回过身，只见男孩已经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纸，不甚在意地擦了擦鼻子。
　　“ 是我疏忽了，应该先让你回避再开窗的。”温热的风衣落在身上，卡文森身上特有的、曾被他夸过像雨后森林的气息循着脊背，又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
　　男孩舒服地缩了缩肩，倚在靠背上，“我没事，多谢关心了卡尔。不过今年已经2017了，谁会寄信给你？而且还用猫头鹰。”
　　他身旁的卡文森静默了一瞬，刚脱口一个“我”，便又像突然被扼住了咽喉。男孩却不着急，也似乎没有很好奇。他润了长而密的眼睫，微微低下头去，手又重新放回书面摩挲着。
　　“这封信是一所……”卡文森似乎斟酌好了措辞，他虽然不知道父母是否同意将这件事告诉面前这位与他相识十年的发小，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是婴儿时代便握过手，倒在一起头顶头随时能睡得香甜的交情。
　　“猫头鹰送来的信，前几天我也收到过一封。”男孩的声音轻轻的，像一只出生的蝴蝶停在他微卷的眼睫上。他似乎不经意地打断了卡文森的话。
　　虽是花瓣飞水，却惊起波澜万丈。卡文森本倚在书架上，他的身子栽了一下，后脑磕到书脊，丢了平日里温和平稳作风，只忙不迭问，“怎么没与我说？”
　　“没想到你最关心的是这点。”卡文森听到他唇齿间似乎漏出一个轻笑的音节，“我当时在露台上，是怀特帮我接的信。他说那只猫头鹰有点胖，又说是盲文写的，他不懂，我便让他替我收进那边的抽屉了。”男孩遥遥一指。
　　卡文森快步过去，看见书桌上的猫头鹰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用钥匙开了锁，一眼便看到了那封信。摸出贴侧的开信刀，划开封口，回身将信给了男孩。
　　“我们一起念，可以对比一下。”他摸索着羊皮纸上有规律的凸起，提议着。
　　“亲爱的甘尼米德·兰德洛奇，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
　　(同时)“亲爱的卡文森·斯卡曼德，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卡文森滞住了声音，他慢慢地移下目光，虽然猜到了多半是这样，但还是无法平静地接受。久久地锁住身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竹马，他知道此时应该思考缘由的，可他眼前的厄洛斯却渐渐淡成了那个两岁就能跳能跑的小机灵鬼。那是的他们总是挤在一块，笑闹个不停。
　　小机灵鬼跑远了。
　　他在远处倏地折了双腿，栽倒下去。
　　视线模糊，卡文森着急地一抹眼，又重新漫上十一岁的厄洛斯来，他正轻轻淡淡地念着，“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手中的信被合起。“今天二十八号，台风入侵，它飞来不易。”动了动身子，他换了个瘫着的姿势，便也因此露出整张脸来。11岁的男孩五官还未长开，但未来大致的模样却已定型了。卡文森不止一次在他讲话时被他不经意的露脸惊艳到，看得有些痴。那双失明的浅灰色眼眸虽然没有焦距，但在其他五官如此出众的情况下却毫不逊色。本该是唯一遗憾的地方竟别有一番风味，与其他五官相得益彰——仿佛他天生就该失明一样。
　　卡文森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掐了大腿一把，谴责最后那罪恶的想法。
　　那般清浅的颜色让他想到悠悠的白云和他们曾经一起品过的甘甜泉水。
　　“卡尔，你说我现在回信还来得及吗？”厄洛斯顿了顿，“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