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温柔不殆》渝豆

3、成亲

　　明媚的阳光下，晨王府前宽阔的大道上，宋煜昂首挺胸大步走着，纭儿愁眉苦脸地跟着。
　　下个拐角就到晨王府了，苏言加快了步伐，纭儿却死死拖着她说啥都不肯继续走了：“小姐我们别去了吧，这太出格了，夫人知道会打死我的。”
　　“我们是来还披风的，有正当理由，没事没事别怕。”
　　纭儿已经不相信苏言那张嘴了：“那奴婢自己去行吗？你未出阁就上赶着找自己未婚夫，传出去会被笑话的。”
　　“那是是我自己未婚夫，名正言顺，有什么好笑话的？”
　　“小姐你别找理由了，你就是想见王爷对吧？”
　　苏言坦然承认：“对啊。”
　　“......小姐你......”
　　脸皮真厚。
　　纭儿在心里偷偷吐槽。
　　苏言：“哎呀，他可是我要嫁的人，我得多和他接触考察考察他人品，万一他以后出轨家暴啥的我多惨啊。”
　　纭儿吓得去捂苏言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姐你放心吧，王爷人品要是有问题，老爷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这个道理苏言也懂，只是还是得亲自检验一下，万一是渣男呢？
　　说话间沐晨已经出现在门口了，颀长的身姿甚是挺拔，一身玄色长袍，腰系紫色腰带，素净雅致。他头戴青白玉簪，额前碎发随风飘曳，双眸幽深，面目温和沉静，堪堪是一副谦敬君子的模样。
　　苏言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沐晨这么正经正派正直的样子，她怎么会怀疑他是渣男呢？？她看起来都比他渣！
　　而沐晨也看到了苏言，立刻眉头一皱，眼中浮现几分厌恶之色。
　　当然，这种微表情苏言是看不到的，哪怕她现在的眼睛视力1.5，隔着一百米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她只能确定沐晨看到了自己，于是乐呵呵地走过去，端庄地行个礼，“王爷。”
　　沐晨已经恢复平静的面容：“苏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苏言从纭儿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送到他面前：“这是王爷的披风，苏言特来还给王爷。真抱歉，或者这么久才来还。”
　　沐晨却只是侧头看向小厮，示意其接下，然后用客气而疏离的声音道：“这种小事派下人来就可以了，苏姑娘不必亲自走这一遭。”
　　苏言没察觉出他的冷漠，仍笑嘻嘻地：“亲自送才显得有诚意嘛。”
　　苏言知道沐晨出门是有事做，于是不多做纠缠：“披风既已送还，苏言也该走了，告辞。”
　　沐晨答应得爽快：“苏姑娘慢走。”
　　两人一个向东，一个向北，苏言走了很久还在回想刚刚的画面。沐晨的私服很朴素，可见他不是个奢靡之人，而即便是素衣白缟也掩盖不住他出尘高贵的气质，仿佛误入凡尘的仙子，随时会飞升天宇一样。
　　这是个宝啊，太值了！苏言头一次不那么讨厌皇帝了，好歹他把如此优秀的男人送到了她的身边。
　　今天是交稿的日期，所以苏言直接去了怅归坊。她从偏门进入后院，居然看到了沐晨。他脚步匆匆，七拐八拐，竟对道路十分熟悉。
　　怅归坊所有的交易营生都在前院完成，后院是姑娘和艺师的住所，闲人不得入内。但是姑娘们耐不住寂寞，会偷偷带相好的进来幽会，刚开始阮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干脆俩眼都闭上不管了。沐晨……不会是哪个姑娘的相好吧？
　　苏言想起苏父说沐晨醉心音律，哪里有音律？可不就是歌舞坊嘛！他听公子羽弹个琴都愿意花一千两黄金，对女人岂不是更加挥金如土！
　　不对，电视剧都演了不想当皇帝的王爷不是好男主，说不定怅归坊是个地下情报组织，他现在是去和头头接头。可是小说里他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王爷啊……
　　太多念头闪过，以至于苏言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还是纭儿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本来跟的挺稳的，结果阮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俩人撞了个满怀，就这一瞬间的功夫，王爷已经没影了。
　　阮娘：“你着急忙慌的干嘛这是呢？”
　　苏言探头看着王爷消失的方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玄色长袍的男人？”
　　“没有啊。”阮娘问她，“怎么了？”
　　苏言垂头丧气：“没什么。”
　　阮娘把苏言作的词仔细看了好多遍，表示很满意：“词是好词，就是这字写的太对不起这词了。你是刚学会写字，还是手之前废过刚治好？”
　　苏言还在郁闷中，懒得和她斗嘴。“阮娘，我问你个事儿啊，五王爷沐晨，是不是咱们这的常客啊？”
　　阮娘：“算不上，一个月来一两次吧。”
　　苏言：“那他有没有固定找的姑娘，或者关系很好的姑娘？”
　　阮娘：“怎么？还没成王妃呢就开始查旧账了？”
　　苏言：“？？？”
　　她咋知道她的身份的？
　　“皇上为苏尚书嫡女苏言与五王爷沐晨指婚的事我早就听说了。”阮娘睨她一眼，“虽然我觉得那个苏言怎么都不可能是你这个苏言，但是你突然问起五王爷，我就试探一下喽。”
　　苏言：“……”
　　什么叫怎么都不可能是她这个苏言？她哪儿差了？她差哪儿了？
　　阮娘“咯咯”地笑：“我向你保证，这后院里没有五王爷相好的姑娘，你放心吧。”
　　苏言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那前院里呢？”
　　所有的生意都在前院完成，包括，皮肉生意。
　　阮娘漫不经心地笑着：“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苏言，你那么聪慧的一个人，不要告诉我你在意这种事哦。”
　　其实苏言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在意，她只是觉得很烦，很烦的事她会习惯性地逃避。只要不去想，最后就会真的忘记，这是她这么多年得意没心没肺地快乐活着的秘籍。
　　阮娘优雅地端起茶杯：“你该回去了。”
　　苏言抬头，郑重道：“阮娘，我想见见公子羽。”
　　阮娘的手一抖，茶水溅了出来。她拿出手帕擦干净，才道：“为何？”
　　苏言道：“他是最红的艺师，我能写出最好的词，我们强强联合最合适不过。”
　　其实她是突然想到公子羽长的也是惊为天人，都成同事了，要是还让美男白白溜走就太可惜了。
　　尤其是在沐晨疑似有黑历史的情况下。
　　“不急，等你有了名气再谈合作吧。”阮娘仿佛知道苏言在想什么，警告她，“公子羽不喜欢见生人，你绝对不能偷偷去找她，不然我扣你工资，还要你赔钱。”
　　苏言心虚地点点头：“知道了。”
　　苏言和纭儿离开后，阮娘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哪。”
　　转眼间就到了婚期，苏言一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像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火红的嫁衣，华丽的凤冠，精致的妆容，这种盛大而庄重感觉令她害怕，可她又说不出在怕什么。
　　“成亲”这两个字，一直只是以符号的形式存在苏言的脑海里，可是现在，虚无的字符转化为可见可感的真实，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一切。太儿戏了！从相遇到今天才不到三个月，她居然要和一个认识三个月的男人闪婚？
　　她有种悔婚的冲动。
　　苏母是过来人，看苏言愁眉不展就知道她想什么，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言儿别怕，王爷是个好人，会好好待你的。他性子出了名的温和，又比你大许多，定会事事让着你，只要你不犯倔，你们一定能和和气气地过一辈子。”
　　苏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夫妻间和和气气相敬如宾，就是最好的样子吗？”
　　苏母道：“当然啊，难道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才好吗？为娘就盼着你能有个好归宿，你嫁过去一定要收着脾气，莫要惹王爷生气，也别给苏府抹黑。”
　　苏言不再说话。
　　拜别父母时，苏父也嘱咐了她一番，内容与苏母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要她好好伺候王爷，相夫教子当个好妻子。
　　苏言听得不大高兴，但看着苏父苏母发红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愧疚，毕竟是她霸占了人家的身子，把人家女儿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
　　她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道：“女儿谨遵父亲母亲教诲。女儿感谢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以后女儿不在您的身边，您一定要保重，照顾好自己。”
　　苏母扶她起来，一边哭一边给她盖上红盖头。
　　拜过天地，苏言由喜娘领着进了新房，五王爷则留下招待宾客。苏言坐到婚床上，一眼就看到那对她亲手绣的鸳鸯枕。
　　按照习俗，婚前新娘要绣鸳鸯枕送给新郎，且必须亲手绣，不能由他人代替。她不会女红，做了十几遍才勉强做了个像样子，结婚纭儿还说丑，应该再重新绣，她却死活不愿意了。
　　现在苏言倒是很后悔没有听纭儿的话，毕竟是男女双方的信物，应该再用心一点，应该做的再好一点，才配得上成亲这么重大的事。
　　她摸到自己手上的银镯子，那是沐晨的回礼，由他亲手打造，再普通不过的款式，却做的很精致，没有一点瑕疵。
　　对比之下，苏言很惭愧。
　　一直等到夜里沐晨才过来，苏言看到他的大红靴子逐渐靠近，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喜娘道：“王爷该掀盖头了。”
　　如意称挑起盖头一角，而后苏言的视线终于不再受阻碍，她看到穿着喜服的沐晨，然后呆住了。
　　印象中沐晨一直穿的很素净，而他的长相也是偏寡淡，大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竟一点不违和。而且他喝了酒，双颊上起了红晕，有种说不出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