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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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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试一试？
寒风中，陆知微倚靠着小蝎子，默默看着风眠。
现在的风眠看还是一个少年。
他比她记忆中的那个魔君要瘦削一些，阴霾之气也要少得多，看起来更像是书中最初描绘的那个风光霁月的风三公子。
此刻风眠的白衣已经破了不少口子，安静地躺在月色下，无声无息地，就如同一片蛰伏的羽毛，轻软而又安静。
……我只是单纯地看一看。
陆知微跪坐在风眠的身边，咽了一口口水，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嗯，没有特别烫。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闭气凝神，试着去接触这一世身体里从来不曾存在过的气息。
最开始身体里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想象中的翅膀，也没有肆虐的魔气。她有些烦躁，变换了许多个姿势，最终在指尖触碰到风眠的手腕的时候，局面发生了变化。
风眠的手腕冰凉如霜，她的指腹下传来的脉搏跳动却格外的有力。
一下，两下，微颤的触感带来了异乎寻常的波荡，就连远处的小蝎子都紧张地抬起了头，一动不动望着陆知微。
……魔气吗？
陆知微一怔。
就在这一晃神之间，她的眼前忽然一片空白，身体仿佛是在水中踩了空，缓缓地滑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湖底。等她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出现了熟悉的轻纱亭。
竟然真的成功了？
那一瞬间，陆知微的身体里一阵激荡。
她迫不及待地掀开轻纱，却发现外面并非实质化的景物，而是一片暗色的空白。
在这一篇混沌之中，有一抹光亮隐隐约约，在极远的地方闪烁着微芒。
她摸索着前进，终于看清了那一抹发光的东西：那是一大块冰层，冰层的中央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影来。
是风眠。
一个成人版的风眠。
此刻他被封存在冰里，如同死去一样毫无声息，却又异常地宁静，仿佛身上每一根头发丝都是舒展的。
“风眠！”
陆知微用力拍打着冰面，里面的人仿佛听不到，没有半点反应。
过了好久，她才惶惶然回过神来，记起这只是一场梦，并不是真实的。
……可是这什么情况？
……副本加载没完全吗？
陆知微捶得手掌红肿，恍恍惚惚间，周遭的空气变得年粘稠。她仿佛是置身于水中无法自拔，想要尽快脱离梦境却未遂，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她都可以短暂抽离，却又很快沉入。
沉入时一片漆黑，抽离时候风眠的睡颜近在咫尺。
一直以来，梦境都带给她安宁平和的情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陷入魇症。
陆知微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困在这半睡半醒之间。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趁着一次抽离，使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松开了自己搭着风眠手腕的指尖。
就在这一瞬间，一切骚乱归于宁静。
陆知微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濡湿了，凌乱的头发的黏在脸颊边，就像真的是从水中脱身一样狼狈。
忽的，额头上传来一阵异样微妙的感觉。
陆知微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换了姿势，整个身体几乎蜷缩在风眠的怀中，而风眠也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陆知微：……
陆知微和风眠大眼瞪小眼。
漫长的尴尬的对峙中，风眠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中的错愕渐渐变成了困惑，还有一点修道人不染尘埃地浩然之气，夹杂着一丁点已经被压抑的小慌乱。
陆知微咽了一口口水。
是的，她好这口。
天命系统诚不欺我。
该说点什么？
我不是故意滚到你怀里的？
我没有那么无耻？
……
陆知微深吸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风眠。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领口微翻，露出了一小截苍白瘦削的脖颈。
……
不，我就是个无耻的人。
……
不记得算犯错，犯错的人受点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
陆知微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头那点恶趣味就像晨起时的薄雾，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她发现自己对风眠其实一直是有点恶意的。
因为他总是委屈巴巴的。
暴戾成性的时候委屈；
脾气好转后更委屈；
现在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稍微碰一碰，又是气得眼圈泛红的模样。
就这样想着，陆知微觉得自己的行径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说不清是一时冲动还是肆意报复，她眨了眨眼，就这样湿漉漉地扶住了风眠的肩膀，轻轻地把自己的唇贴上了风眠的唇尖。
夜露霜寒，风有些凉。
风眠的身上带着一点湿润的潮气，唇上也透出一丝霜寒浸染的感觉来。
浅浅触碰下，风眠半睁的眼睛陡然瞪大，鼻息之间都浸润了一口凉气。
“你……”
风眠显然是气急了，脸色泛白。
陆知微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唇齿分开的时候，她感觉到身体中的灵气微微地波荡了一下。
心中那口恶气，总算宣泄了大半。
陆知微老老实实告诉他：“……我故意的。”
“……”
“你刚才有没有做梦？”
“……”
“或者说你有没有记起来什么东西？”
“……”
“一点点都没有吗？”
“……”
风眠一声不吭，只是把唇咬得泛白。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宛若刚刚回过神，吃力地支撑起身体，用手支撑地面往后退缩了一些距离。
洁白的衣裳早就沾染了泥污，在地上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
远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看，眼神幽幽，然后再远一点。
陆知微：“……………………”
陆知微：……也不需要摆出这副模样吧……
……
月夜，一切安静下来。
小蝎子在远处睡着了。
它把自己受了伤的钳子藏起来埋到柔软的肚皮底下，身体蜷缩成一团，锃亮的铠甲在月光下隐隐约约反着光。
陆知微终于有了一丝做恶棍的觉悟，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坐在距离风眠不远的地方。
她其实现在还有一些迷茫。
她本来以为这一切只是系统的重新开局，可是事实上好像并不全是。
陆家人全部保留了记忆，小蝎子提前存在，而风眠却好像仍然遵循着上一世的道路在往前走？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陆知微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那里现在胀痛得很，于是她又揉了揉。
不知不觉，困意铺天盖地而来。
她就地躺倒，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在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阳光透过悬崖边的树影照射到她的身上，照亮了她身上的露珠。
周遭一片安静。
不见风眠，也不见小蝎子。
一切都空荡荡的。
陆知微：……
陆知微：……我被抛弃了？？？
陆知微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啊。陆知微捂着肚子站起身，正想去悬边探望一番，忽然见到一抹白色从悬崖下攀岩而上，飘然落在了她面前。
……风眠？
陆知微呆呆看着他。
他身上的泥污已经全然不见了，眉宇间噙着浓重的疏离，衣服虽然依然划痕遍布，却已经洁白如新，手上端着一包不知名的野果。野果红艳艳的，被翠绿的叶子裹着，看起来鲜活而美好。
当然了，如果主人的脸不是那么臭就好了。
陆知微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问：“你、你伤好啦？”
该夸一句不愧是风眠吗？
风眠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目光，绕过眼前的障碍物，回到了昨夜的角落里坐下了。
陆知微：……
那包果子被风眠放在手边的石头上，圆滚滚的果子很快就滚了开来。
陆知微蹲下身捡起来一个，毫不客气地放到嘴边啃了一口。下一刻，酸涩的汁液在她的口中蔓延开来，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好苦。”她吐了出来。
风眠抬起眼，冷冷看了她一眼。
陆知微不信邪，又捡了一个看起来红得发紫的，小心试探了一口——“……酸。”
这下，风眠连看都懒得看她了。
陆知微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很快她就在那堆味道各异的果子中找到了规律：长得越丑的味道越可以下咽。接连失败了好几次后，总算肚子是不叫了。
果腹问题解决了，接下去还是需要解决正事。
她挪到风眠身边，把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又转了好几圈，小声开口：“那个……昨天我摔坏了头，冲动了。”
风眠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陆知微知道他其实听进去了，于是轻声道：“我不是什么魔修，我真是陆家宗主陆知微。此次前来赴会，是受了你们风家的邀约。”
这发展显然出乎风眠意料，他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露出诧异的颜色。
陆知微瘪嘴：“……我知道看起来不太像。”
好在，不论什么时候，风眠其实都拥有倾听的美德。
她悄悄观察着风眠的脸色，把陆家灭门惨案选了一些真相，娓娓道来地告诉他。
这个风眠知道多少是个未知项，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打消他的疑虑。
就在她讲到最伤心处的时候，忽然间，风眠的脸色变了变，身形一闪，已经去了悬崖边。
“……怎么了？”
露馅了吗？表情不够悲伤？
陆知微警觉地迅速捋了一遍思维。
她很快发现，让风眠脸色大变的并不是她的故事，而是来自远处的风。
悬崖下忽然刮起了飓风。
风中隐隐约约飘来一丝她熟悉的味道。
那是魔气。
确切说，是浓郁得铺天盖地的，绝非是普通魔兽可以发出的魔气。
“在那个方向。”
陆知微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你如何知道？”
风眠回过头，皱着眉头看陆知微，低哑着嗓音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不好意思出现了，实在抱歉，高估自己身体承受能力了。
今天起会尽快，近期完结。
下坑我会全文存稿的TAT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