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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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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十分，陆知微与风眠带着除魔队伍走出了森林。
久违的金都城总算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他们实在是在山林中迷路太久了，虽是修仙人士暂时饿不死，但是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
众人齐刷刷向陆知微和风眠道谢：“多谢陆姑娘，多谢傅公子。”
陆知微在原地干笑，搜空心思想要找个理由与他们告别。
人群中，宁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陆知微的身上，斟酌再三，开口问她：“陆姑娘是哪家宗门的？陆家吗？”
“……山野小门而已。”陆知微想了想答。
“你们住哪家客栈？”宁若问。
“我们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
“那要不要与我们一起？”
“不了吧……”
陆知微紧张得出汗。
眼下因为山林里魔气充裕，又有小蝎子做掩护，她这一身魔气才有解释的理由。要是到了金都城内，他们忽然起了疑心怎么办？
这群人可与顾氏不同，他们是七宗子弟，可没有那么好糊弄啊……
果然，宁若探究的目光在陆知微身上停留了许久。
白一镜推了推他：“宁若，想不到你平常是个木头疙瘩，遇到漂亮女孩子却很机灵啊。”
陆知微：“……”
宁若的脸上瞬间翻腾起红晕。
多亏了白一镜的插足，宁若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开了。
陆知微硬着头皮和他们一同走出森林，沿着绵延的小道朝着金都城官道所在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话痨白一镜一直扯着宁若聊天：“宁若，陆知……陆宗主，真的变成了鸟吗？”
就在刚刚，他才听宁若把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对于那只传说中的白鸟魇魔，他既感到惋惜，又觉得十分好奇。
宁若轻道：“我也只知白鸟有异，并不知它是否是陆宗主。”
白一镜说：“那如果她真的变成了一只魔兽怎么办？”
宁若摇了摇头。
白一镜得不到回答，自顾自嘟囔：“到时候，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们……”
宁若在他身边听得也叹息：“若是不记得还好，若是记得，那可如何是好……”
陆知微默默听着，思绪连篇。
七宗向来自诩名门清流，并不像其他门派那样，对魔宠持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七宗内部是严谨豢养魔宠的，所以七宗子弟对魔兽的理解，大概是等同于替天行道外加增加修为的道具。
如果被他们知道了陆家宗主真变成了魔兽，恐怕是不会顾念同门之谊的。
而陆昭明他们……大概是会很为难吧？
想到这里，陆知微的情绪免不起有些低落，肩膀耷拉下来，垂头丧气。
风眠就走在距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刚才还小心翼翼的跳脱的小姑娘，顷刻间变得低靡缺乏生气。
他伸出了手，本能地……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
只是他还来不及伸手，就听见白一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一镜：“真替陆家感到为难啊——！”
他这一声极响，吓得陆知微也抬起了头。
“除魔务尽，简单得很。”就在一行人沉默的时候，一个冰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陆知微回过头，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了他们身后。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他的衣袖上细细地纹绣着繁复的金丝花纹，一柄暗红色的剑悬挂在腰间，看起来器宇轩昂。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周遭散发的气焰却无端让人心生畏惧。
当然，仙门中的气焰又怎可叫煞气，应该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战意凛然。
陆知微呆呆看着他，只觉得有些眼熟。
“司公子。”宁若对着他行礼。
司公子？蜀郡司氏的司战？
靠！
陆知微顿时胸口愤懑得要炸开来。
这不就是在前一夜梦里，把小风眠打了个半死的那个人么！
百闻不如一见，他长得也真是活像一座杀神。
此刻司战面如生铁路过，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这刹那，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劈裂了大半片天空。
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众人：“……”
天色就这样暗沉了下来。
好在此处已经是金都城郊，远眺已经能看见零星的房屋。
众人商量之下，选了一间最近的破旧庙宇暂时躲雨。
少年们捡来了干枯的木柴，在破庙中央点起了一堆篝火。
大家都已经湿透了，围在篝火边烤火。
陆知微运气差，刚好坐在司战的身边，她顿时感觉快要窒息了。
她如今的身体是魔兽，天然基因觉醒了，她觉得毛骨悚然，于是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挪动到了风眠的身边。
于是最靠近司战的变成了白一镜。
白一镜看了一眼司战，默默地往后退到了陆知微身边。剩下的年轻人们一个两个三个，紧随其后，不露痕迹地离开司战身边。
于是偌大的空间里，司战身边半个人影都没有。
白一镜悄悄戳宁若的胳膊：“这家伙为什么没有堕入魔道？”
宁若干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虽然他也很好奇，以司战嗜血杀戮的性子，怎么偏偏修了道，而且一颗道心稳固如磐石呢？
眼看身边人越来越多，真·魔兽陆知微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左顾右盼找寻风眠，发现风眠一个人待在僻静处，正安静地闭目养神。
陆知微磨磨蹭蹭到了他身边，小声问他：“你在做什么？”
风眠睁开眼，目光落向别处：“没什么。”
陆知微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神龛。
神龛上的盘子积满了灰尘，悬挂着的锦缎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图样。
陆知微盯着它看了半天，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过了好久她才回想起来，这似乎是昨天在梦中所见的破庙。
——如果她不曾反抗天命，风眠将会在他十七岁那年，掀开这一块锦缎，看见十三岁的陆知微。
而如今，物是人非，他早已不是风家那位光风霁月的三公子；
她也已经不是陆知微了。
可是他仍然看着那神龛，目光幽幽，像是想要从那里翻出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似的。
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他才轻道：“只是在想天道。”
陆知微呆呆看着他。
事到如今，她再自欺欺人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坐到了他身边，小声问他：“你……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知道天命，知道我和你原本该有的生平？”
风眠眨了眨眼睛，大约是没有想过陆知微会如此坦白地把最后一层纱掀了开来，顿时指尖深深地攥进了掌心。
过了好久，他才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了一句：“嗯。”
陆知微反倒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所有的战战兢兢与反复试探揣测，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陆知微卸下了一身包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对着风眠甚至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对不起，当年陆家生死存亡之际，我没能下山。我原以为你的生命里少了我，会过得更好一些，只是少了一段记忆。”
而且还是狗血淋漓的记忆。
她在心底偷偷补了一句。
谁能想到风眠的人生竟然会发生翻天覆的变化呢？
风眠的脸色渐渐覆上冰霜。
陆知微浑然不觉，只是在他身边眯着眼睛，轻声道：“不过我们现在也相遇了啊，亡羊补牢，也不会太晚。”
外面是瓢泼的大雨，她这一句轻叹在风眠耳中却如同惊雷。
他愣了半晌，死死盯着陆知微的眼睛，喃喃：“你……你什么意思？”
陆知微被他盯得脸上发烫，她忍住想要逃的欲望，低着头道：“等金都城事了，你愿意的话，可以与我一起去广陵。陆家藏了许多有助修炼的丹药……”
她想说，反正你现在身上半点魔气都没有了，也许收拾收拾还能重回正道呢？
陆知微的话没有说完，却被风眠忽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他似乎压抑了无数激越的情绪，胸口起伏，冰凉的手抓住了陆知微的手腕，忽的逼近了她。
“你……”风眠欲言又止，眼眸泛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陆知微被他钳制着行动，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是意外的，竟然也没有感觉到恐惧。
即使他已经满眼的杀气，但是看着他几乎要瞪裂的眼睛，她总觉得，好像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明明凶得要死，看起来却可怜兮兮的。
她朝着他露出微笑：“我知道啊。”
风眠久久没有说话。
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过了好久，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仿佛是与自己作了千万次的斗阵。最终大概是放弃了，眼底露出狼狈的目光。
在陆知微探究的目光中，他低低地喘出一口气来。
双手用力，狠狠地抱紧了她。
陆知微被吓了一跳，身体像是一根木头，被风眠死死抱住。
这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她呆坐在原地，听见耳边风眠低哑的声音：“你若反悔……”
他这几个字咬字极重，每一个字都带着说不出的戾气，然而就这样反复了许多遍，却迟迟没能说出半句否则来。
陆知微便猜想，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否则会如何。
她于是鼓起勇气，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
雷雨初歇后，太阳也下山了。
众人在庙里安营了一夜，到清晨时大部分人都还在安睡。
陆知微如今身为兽类，睡眠极浅，迷糊间忽然听见破庙外有声响。
她看了一眼风眠，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破庙。
破庙外朝霞漫天，身穿着陆家衣裳的人御剑而来，降落在了附近。
陆昭冥满脸冰寒，目光在人群中兜转一圈，敏锐地落在了唯一一个陌生人陆知微的身上：“你是谁？”
陆知微脑海里有千万句话，一时间卡了壳：“我……”
“是昨日在森林中姑娘。”同样早起的宁若替她解围，“多亏了这位熟路的姑娘，我们才能走出这片森林。”
陆昭冥冷眼看着她：“山中遍布魔气，普通修习之人能在这里长期存活么？”
宁若一怔，也陷入沉思。
陆昭冥所说他昨日也考虑过。
确切说，昨日几乎所有人都怀疑过这个身带魔气的姑娘。
这一带森林里弥漫着魔气，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完完整整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于理不通，只是绝望太久的人，总会愿意相信眼前的出现的幸运都是真的。
宁若想了想，笑道：“不过这位姑娘确实帮了我们。”
陆昭冥皱眉看着陆知微。
忽然间，姑娘的头顶上沾着的一抹白色的东西吸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片羽毛。
纯白的羽毛，尾端还带着一点点紫，像是不经意被沾到头发上的。
陆昭冥的脸色微微一变，下一瞬剑出鞘，他的身影已经掠到了猎户姑娘的身旁，雪亮的剑逼近她的脖颈。
“师兄！”
陆意非刚刚埋头在吃吃吃，一抬头，就看见了这惊险的一幕，吓得惊叫了出来。
“姑娘是这山中猎户？”陆昭冥的剑向前半寸，几乎要在陆知微的脖颈上留下血痕。
“……是……不、不是……”
“说，你把它怎么了？”
“什、什么怎么了……”
陆知微一头雾水，可是脖子上传来的冰凉的信息不断提醒着她，她的小命就在陆昭冥的一念之间。她深深吸了口气，哭丧脸：“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僵持间，陆昭冥的手绕到了她的脑袋后面，随后从她的身后抽出了一根羽毛，放到她的眼前。
陆知微：……
陆昭冥：“说。”
话毕，剑上前半寸。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脖子上渗了出来，空气中的魔气也浓郁了一些。
果然不是人么？
陆昭冥一怔，眼里的杀气越发犀利。
好在时间尚早，破庙外并没有多少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陆家子弟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微妙的震惊。
魔修的血液中是不会带魔气的。
所以这是人形的……魔兽？
看她言谈举止，也凡人完全无异，魔兽竟然可以以假乱真到这个地步？
“说，”陆昭冥的关注点似乎没有放在眼前的少女是魔上，只是问她，“你把那只鸟怎么了？”
陆知微：“……”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好泡的魔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呢。
PS这次真的会相认，骗人是小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