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魅的灼灼其华》岩流

4、灵宝

　　远处奔来的小妖们逐渐追踪不到强大灵气的来源，迷失了方向，消失在黑夜的山林。
　　墨染这才垂下眼看向那群看傻了的妖鬼，手在身侧微抬，来自千年前的天狐气息以她为中心逐渐蔓延开来，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神明的冷漠无情，将下面那群小妖鬼压制得统统匍匐下身子。
　　自然也有不匍匐下去的。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强者，哪怕是在这灵气缺乏的末法时代，神明陨落信仰不再，却应运而生了一些大妖大能。强者恒强，弱者逾弱，弱肉强食下形成了两极分化的现世修炼界格局。大部分生存艰难，缺乏资源，晋级困难，时刻可能死去。极少部分飞速成长，远超灵气充沛期的修炼速度，且战斗力奇强。
　　今天墨染对上的就有这么一位，就是她的到来惊扰到墨染外放的感知，她才站了出来。否则，凭那些小妖，墨染是不屑于打发的。
　　是谁？
　　下方唯一还站着的只有一个女孩，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皮裤棕色及踝马丁靴，高扎的马尾在夜风下轻轻荡了几下，不同于墨染的精致五官，她白净的脸虽然俏丽，却看着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女孩。
　　她扬起头：“天狐大人，久仰大名。”
　　墨染眼里闪过一丝凝重，话却说得漫不经心：“尔等因何扰本君清梦？”
　　这话说得很睁眼说瞎话，谁睡着了起来这么快？
　　但让这群妖怎么答，来抢宝的？
　　谁知道屋子里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千年天狐，又有谁还敢说出来目的。
　　偏偏有人敢，“借宝一观。”是那女孩，脸色轻松，仿佛在说“今夜月色真好”。
　　墨染倒是想笑，借？拿走拿走拿走！那么大一个麻烦送你了！口中调笑着回说：“宝贝？什么宝贝？你们怕是找错地方了吧？”手下却没停，一只手信手捏出手诀，做好了准备动手。
　　“天狐大人又何必用话诓我们，我一人错便罢了，总不至于这么多都来错了地方。”女孩仰着头，白净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是坦荡的笑意。
　　“报上名来吧。”多说无益，墨染手印结成。
　　“雨化柔。”说着最后一个字，人已经爆发力奇强地冲到了墨染不足十丈远，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武器，但破空雷霆之声却让人不敢小觑。
　　“轰”一声，一拳携雷电之声恰好撞上墨染祭出的防御幕墙，幕墙碎成无数光点，墨染被迫后退一步，雨化柔一个拧腰就轻松化去余波，勾嘴一笑，如踩在实地般后踩一步又速度奇快地攻上去。又是雷霆一击！
　　墨染再退，一记旋流化去劲道，同时旋流越变越大向着雨化柔席卷而去，雨化柔倒也知道厉害，脚下步法变幻，瞬间已在几丈之外，孰料那旋流活似有灵性一般，紧追不舍，声势越加浩大。她一时无法，只能急急变幻身影，天上仿佛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像分化了数个分身一般，直至那旋流追之不及竟撞上自己的尾，轰一声化为无形。
　　墨染不等雨化柔欺近，瞬间变化手印，一面冰墙应召而出，挡在冲来的雨化柔面前。
　　雨化柔刹住脚步，却收势不住，直撞上冰墙。以肉躯对冰墙，怕是以卵击石？下面偷眼瞧的小妖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却见雨化柔顺势收臂、拧身、出拳，隐隐可见拳上雷电环绕，如雷公电锤，干脆地插进冰墙。
　　偌大冰墙，应声碎裂坍塌，又似被无声的力量碾落成灰。
　　一众小妖震惊地张大嘴，这……真的是如他们一般的妖么？妖也可以这般强！只觉心脏如擂，说不清的激情冲撞着胸腔。
　　瞬间两人已经又对攻数十招，一个直来直往唯只力攻，一个手如纤蝶结印迅疾，声似石破天惊般，饶是天狐步下的结界也开始摇摆不定，变形如随时会破碎。
　　已无小妖还能抬头，需要拼命抵抗和躲藏才能不被余火瞬灭。
　　墨染默默心惊，修炼千年她不是没遇到过修身的修炼者，但把灵巧和力量修炼到这种极致的真的从未见过，她精于道术，唯一的短板就是结印需要时间，尽管她千年间修习无数次并加以改良，此刻还是几乎被压着打。且因为接到召唤帮助南芜撕裂时空，她遭受的重击远非此刻在南芜面前表现出来得那么轻松，所能调动的灵力不过巅峰期三成。
　　被动防御，却不能主动出击，这对于骄傲的天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细眉拧成一团，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了。一道水纹出现，把雨化柔所有的力道卸去，并形成漩涡欲缠住对方的拳。雨化柔在千钧一发之际撤力后退，孰料那以术幻化的漩涡直追而来，迫得她一退再退。那边厢仓促使出“缠涡流”的墨染看似轻松，实则硬接了雨化柔三成的力道，却不敢懈怠，
　　忍住喉咙中的腥甜之感，墨染微微闭眼仰面对着月光，双臂张开，口中吟诵出古老的词汇。远处的天空仿佛连续传来破空之声，速度奇快，眨眼间已到眼前。解决旋流的雨化柔戒备而立，看到不知何时面前出现了三把剑，古朴的花纹遍布剑身，风尘仆仆，似乎刚从什么地方赶路而来。苍茫的气息从剑身散发出去，是时光的厚重感，带着经历万千厮杀后的冷漠无情。
　　雨化柔眼一亮，她看得出这是重宝，在这时代已经很难找到的重宝。呼吸微乱，她看一眼已经睁开眼睛的墨染，对方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短发在夜风里被吹得凌乱，没表情的脸上意味着笃定的藐视。
　　雨化柔瞧着瞧着，却缓缓勾起了唇角，血液之中的好战因子在熊熊燃烧，多少年了，不曾遇到这样的对手。她早已在当前的瓶颈蹉跎百年之久，只因这个时代没有找到配得上她的天材地宝，也没有找到当得起的敌手。而如今，她似乎都找到了。
　　战！
　　纵死无悔！
　　墨染略一皱眉，没想到这妖倒是战意滔天了起来，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不过小辈，竖子敢尔！
　　一挥手，三把古剑瞬间结成剑阵把雨化柔围在中间，墨染索性凌空闭眼盘腿坐下，手中动作不止，剑意越加锋利，三把剑似成了三百把三千把，剑势硬生生冲破结界直达九天。一层密不透风的剑网在雨化柔四周形成，虽不可见，但确实存在，让她退无可退。
　　退？雨化柔战意愈炽，曼妙的身段逐渐被雷电覆盖，如穿上了一件雷电战甲。
　　因结界被剑势冲破，此间发生的事早不知惊醒了多少不世出的人妖鬼神，也不知多少双眼注意到这里已进去生死斗局的两位，和屋里那依旧吸纳月华的ta。
　　今日一战，只能胜。
　　如败……
　　无败！
　　闭着眼的墨染心思清明，对自己当前的处境看得十分明白。如果败了，就是她和南芜被无尽追杀的开始。怀璧其罪，避无可避，南芜就是那块璧。却也因此燃起一腔战意，这种感觉已经千年未见了，让她很是怀念。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柄古剑如变幻出千千万万的剑，仔细看，却又还是三把剑。剑意逐渐凝练形成，却让人精神恍惚，瞧不分明它们的身影。
　　“去！”随着一声喝，千千万万的剑直向雨化柔倾泻而去。雨化柔把速度提到极致，在剑中如风过缝隙，飘忽得抓不到实影。只听到铿锵之声，如剑击金石。
　　不是所有的剑都是实体，也不是所有幻影都是虚无。
　　在间隙中不停出手尝试的雨化柔逐渐得出了结论，剑还是三把剑，只不过和她一样，都是速度奇快，所以看上去便如千万把一样。难道比拼速度吗？不可能，人力有时尽，她终究不可能熬的过这种神器，因为自身有灵性，这些剑对于那只天狐的消耗远比不上此刻雨化柔自身的消耗。她只能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