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约》Yuan殇

6、入住

　　“进来吧！刚才回家的路记下了？我先说好了，你要是在大街上迷路的话，可没有人去接你。”玄间说话的同时，已经打开了门。

　　映入婷眼前的是一个略显空旷的屋子，很简洁，就像是一般单身男人的房子一样。但是却干净整洁，跟他的人一样，给人干练和安心的感觉。以后她将有一段时间要住在这里，和这个男人一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虽然离开了几年，但还是木叶的忍者，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家门口迷路？”婷笑的调皮，顺势坐到了门厅里的沙发上，“就算真的迷路，我闻味道也会找到你这个地方的。”

　　玄间满脸疑惑，“味道？你还会用鼻子？你是狗啊？”

　　她嘴巴一撇，真是讨厌，句句话都在损人，“这么大一股霉味，在村口都闻到了，怎么可能找不到是不是？玄间前辈！！！”

　　他轻笑，原来是发霉的味道。也难怪，因为大蛇丸刚袭击完村子，人员严重缺损，自己平时几乎很少在家的。偶尔回来一次也只是累的像狗一样，倒头就睡，谁还在意有什么味道呢？小丫头，嘴还挺叼！“前辈就省了吧！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哦，还没介绍自己呢，我是不知火玄间，特别上忍，欢迎入住！”

　　她粲然一笑！以后就住这里了，至于其他的事，慢慢来吧。

　　婷在屋子的转了一圈，她觉得必须纠正刚才的观点，这屋子里不是简洁，简直就是空荡。除了沙发、桌椅、橱柜、床等等这些必备的家具之外，几乎都是空荡荡的，厨房锅碗瓢盆的倒是不缺，可是上面都覆了一层灰，柴米油盐酱醋茶更是没有。浴室也是，干巴巴的那点东西，真让人惨不忍睹。

　　唉……这就是木叶最标准的男忍者的家，果然是这样的，看来今天晚上只有出去吃饭了。

　　一轮皓月悬在夜幕之中，天空澄清而深邃，银白色的光洒落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整个木叶村，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

　　吃完晚饭后，婷和玄间并排走在木叶的街道上，她能够看出很多被整修过的痕迹，大蛇丸的袭击造成的损失，恐怕不止是眼睛看到的这些。可是当看到大家忙碌的身影和过往的年轻的忍者，他们是那样精力旺盛，活力充沛，又让人觉得欣慰。相信木叶很快会再次强盛起来的。

　　回到家，婷就开始发愁，这个……家啊！

　　“你先洗澡吧！”玄间递过一条新的浅色毛巾，“我把你那间整理一下，找出新的被褥来。不知道有人会住进来，也没有提前晾过，或许会有点潮湿，你先凑合着将就一晚吧，明天我拿出去晾一晾。”

　　她点头感谢，然后拿着毛巾走进浴室。怎么说呢？一瓶快要见底的沐浴露，一瓶还没有开封的洗发乳，一块干瘪瘪的香皂，就这样而已。她不禁幽幽叹了口气，先这样吧，看来明天需要配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雾气飘在整个浴室，让人有种朦胧的感觉。她躺在浴池里，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热水划过皮肤的感觉，很温暖。洗去一身的铅尘，让整个人都觉得精神起来。一个个泡泡在灯光的映射下变得色彩斑斓起来，伸出手去，瞬间破灭。

　　最终，还是什么也抓不住吗？最终，结局只有是破灭吗？是泡沫？还是人生？

　　看来明天还应该去准备件睡衣，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件衣服，睡衣什么的并没有带。她洗完澡依然穿着白天的黄色袍子，推门出来，玄间正坐在沙发上，就那么静静坐着，眼神凝视着这边而来。

　　“我……洗好了，水也放好了，你进去洗吧！”婷突然有些尴尬了，洗完澡出来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换成任何一个女孩都会觉得不自在吧。

　　玄间“恩”了一声之后，就往浴室走去，边走边说，“你那间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明天出去买。今天先将就一下吧！”

　　其实在外面的几年什么的房子没有住过，什么样的床没有睡过，现在有人跟她一起，替她想的这么周到，还敢有什么奢求呢？她呵呵地笑起来，真是个细心的男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但这也算是有家的温暖了吧？

　　躺在新家的床上，依然有点冰冷的感觉，即使盖上厚厚的被子，但那被子没有温度，只是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还不保暖，依然觉得浑身冰凉。思绪找不到一个支撑点，脑子乱哄哄的一片……

　　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卡卡西的脸，轮廓分明的脸庞如此清晰。他和琳现在的感情应该更好了吧？是啊，琳是那样深爱着他，而卡卡西对琳也跟别的女孩有所不同，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会是……幸福的一对吧？

　　婷闭上眼，平静下心情。没什么，早在七年前就注定了，所以就让自己一直一直远远地看着他们吧！

　　鼬，宇智波鼬……到底怎么才能找到他？

　　还有最后看到的母亲的脸，笑着对她说的，“离开木叶，好好活着，笑着坚强地活着，答应妈妈……”

　　“妈妈，我没有忘记……”她如梦呓般呢喃道，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滑落到白色的被褥上，晕出斑驳的泪痕。

　　清晨的阳光洒满森林，穿过树影，微风带着清新的空气飘过。慰灵碑前站着一个人，清风吹过，凌乱的银发随风飘逸。

　　“带土，婷回来了！”没有多余的话语，卡卡西就这样一直站着，看着想着。她终于回来了，完整地回来了，不管她是不是还愿意相信，他都会好好照顾她，替带土好好照顾……，还有……

　　每天一早来这里已经是他多年来的必修课，只要身在木叶，每天，他都会来看望带土。

　　婷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很早了，特意避开那个人。可是映入视线的人影让她知道，终究还是躲不开。她来的早，他来的更早，昨晚都是一夜的无眠吧？

　　“出来吧！你要藏到什么时候？”低沉慵懒的声音响起。

　　跟一个上忍玩这种把戏怎么可能成功？还是她最不拿手的捉迷藏的游戏。婷慢慢地走过去，一步一步，都让她觉得那么沉重，“我也来看带土。”她蹲下放在碑前一小束白色的花朵。

　　“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吗？”卡卡西看到她泛黄的脸色，黯淡的神情，不觉一阵心疼。

　　她不是昨晚没睡好，这么多年来，她其实一晚都没有睡踏实过，太多的事情压在心底，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甚至不能呼吸，每晚每晚都被梦魇惊醒，许多脸在眼前晃……有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反复出现，“离开木叶，好好活着，笑着坚强地活着，答应妈妈……”

　　所以，笑啊，坚强啊，不是承诺过了吗？

　　“哦……！”婷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露出惬意的微笑，“是没睡好，离开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点激动吧，就是激动，所以睡不着。”

　　又是这个笑容！这个看似完美的笑容，却总让卡卡西觉得心痛。她回来了，并且成长的这么好，她笑，他不是该陪她笑的吗？可是他笑不出，如果是真诚的笑容，他当然会高兴，但是眼前的这个不是。他太了解这个女孩了，她的笑，她的哭，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深深烙在心底了，他怎会不知道。

　　“那跟我说说吧，这些年来你到底上了哪里？经历了些什么？”声音平静地不起任何波澜，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掺杂。

　　不是命令，不是敷衍，而是……带着点无奈的？是她理会错了吗？

　　还是觉得对不起带土？婷自嘲地想到。是因为带土，是因为对带土的愧疚。对卡卡西那样重情重义重承诺的人来说，她的离开让他这几年的日子不好过吧？

　　“卡卡西……”婷抬头对上他慵懒的眼睛，“不用觉得自责，更不需要内疚。我现在很好，很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她舞动双臂，原地转了一圈，扯出一抹调皮的笑容。

　　“本来就是我的倔强我的固执，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不告而别，害大家担心让大家难过，实在对不起。瞧，我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父母临终之前我都没能再看他们一眼，亲人们……都离开我了，老天惩罚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宇智波的不孝子孙……让我自己苟且地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不是吗？”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泪水在眼眶里氤氲，她克制着，努力不让它滴落下来，“所以，什么都不要问了……总之我回来了，什么都不要介意了，如果我曾经让你感到沉重的话，那把一切都放下吧，一切都重新开始，卡卡西……哥哥……”

　　卡卡西一把揽过婷，将她拥入怀抱，“对不起，对不起……”

　　他紧紧地环住她，身体一片冰凉，好像刚刚融化点的冰雪，大块大块砸落在胸口，硬生生的疼。他想走进她的心里，看看她的伤痛她的悲哀。可是现在他看不到，她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再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而他却只想紧紧地抱住她，陪她一起伤一起痛……

　　婷的脸贴着卡卡西的身体，他温柔的心跳随着颤抖的胸膛传入她的耳中，深入她的心底。头顶上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带着浓浓的的鼻音，甚至是哽咽的声音，仿佛梦呓。他的手臂缠住了她，他的手指触摸到她的面颊，她的发丝，还有看不见的，她的一切。

　　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很久很久以前，她一直以为那将会是她可以停靠一生的港湾。她很想再像以前那样抱着他失声痛哭，撒娇、任性、胡搅蛮缠，哭出这些年的恐惧、悲伤、愤怒、委屈、绝望……那一刻，她真想这么做。

　　可是，即使是伪装的面具，也不能轻易撕下的……她狠狠地推开了他，挣脱出他的怀抱。

　　卡卡西怔在了那里，半响没有反应。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推开了他。

　　婷红着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说了，是我的错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更不需要说对不起……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可……”

　　“什么你自己的事情，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他抬高了声音发狠地喊道，生生打断她还没说完的话语。她竟然拿“自己一个人”这个字眼来刺痛他？他毫不怜惜的狠狠抓住她的手腕，话语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她挑了挑眉毛，轻轻扬起唇角，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地向他的脸上移去。

　　卡卡西的身体猛然一颤，抓住她手腕的手渐渐有些放松……

　　婷颤抖的指尖划过他的面罩，滑到他的护额上，然后轻轻把护额抬起，露出一直遮盖着的左眼……刀疤，写轮眼，带土的写轮眼！手指在刀疤处轻触着，似乎是试图从这处伤痕触碰到心底，最终落在眼角停驻下来，“带土，他也在看着的吧。我的哥哥，一直在看着我们……”

　　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寒彻心骨。她戳到了他的死穴！带土！

　　带土沾血的只余半侧的身体在卡卡西眼前清晰，带土临终前微弱却坚定的话语在卡卡西耳边回荡，“我最爱的妹妹……也希望你代替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照顾她，直到她长大……直到她嫁人……”

　　兄妹？？？她要说的就是这个！这个，也是他曾经对她说的！

　　“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呢？你将来是要一直陪着琳姐姐的，而我的那个将陪伴我一生的人，也会很快出现的。”婷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幽幽的，犹如天籁之音飘过。她的手缓缓落下。

　　卡卡西的心，随着那滑落的手指渐渐坠下，直坠冰窟。心，不该这么疼的。

　　他们之间始终都有无法逾越的鸿沟。七年前，他伤害她的，现在她如数奉还。也许就像带土临终前嘱托的那样，对她的爱护和怜惜，仅仅只是兄长而已，他只能这样想。

　　他松开她的手腕……她不属于他，他不能争取，因为她是妹妹，因为他是哥哥，她也不该属于他。

　　“所以，我们都改好好活着，笑着坚强地活着，好不好？”婷又想起母亲最后的话语，这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各有各的分岔路，他和她，始终走不到同一条道路上。

　　卡卡西终于清楚地知道，改变的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