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芳华》悠懒

2、第 2 章

　　好奇心害死猫，这话一点不假。

　　走了不多久，就来到了路的尽头。这是一个由九扇门围合而成的圆形空间：从左手起，顺时针依次是白、红、橙、黄、绿、青、蓝、紫、黑，除了我左右手的白、黑门外，其余门板上都有浮雕：凤、锦鸡、菊、藤、石、水、冰。
　　那扇白色的门似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材质像是玉一类的什么，恩，挺温润的。那黑的呢，呜，同样是没有纹饰的门板，却远远不如那白色的讨喜。
　　正当我准备推开那扇白门，突然一声轻蔑的冷笑响起，身体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推了出去，重重地撞开了身后的门板——吓，是黑色的！我慌张地乱抓，但周围什么也抓不到，身体却一直坠落，好像落入了无底洞一样，完全的悬空，除了门口传来的光亮，再没有任何可见的东西，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再没有任何可感知的事物，然而那门正迅速关闭，光亮就要消失不见。“不！——”我的身体与光亮越来越远，而光亮也在迅速抽离，直至最后一丝光亮被阖上的门板阻隔，无边的黑暗侵袭过来，极度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管，带走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里。这是哪里？我努力站起来，揉揉有些酸痛的身体，一边拍掉身上的土，一边试图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我目光所及，均是2米以上的青灰色院墙，但却没什么特别高的建筑，建筑形式不同于清代遗留下的民居……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热闹的街道：人们穿着奇异的服装，有卖水果的摊贩，有卖布匹的，还有推状貌稻草的独轮木车的，还有，算命的？！居然还有三个？！影视城在拍外景？！我迅速抬头试图找到摄影机，可这里哪有它的影子？我转向离我最近的人，呃，是个算命的，好吧，算命的就算命的吧，都一样。
　　“你好，请问……”
　　“小姐你什么都不要说，让在下先来说说看”那人撵了撵胡须，还没等我再开口，又道：“看小姐的衣着不像是我麓耀人啊，可也不似是山北的虎啸国人，小姐是从紫宸而来因战乱与家人分散故而到此寻人的，是也不是啊？”说罢又撵了撵胡须，骄傲地扬了扬眉。
　　我此刻吃惊的表情看在他眼里，百分百是被当成对游历四方见多识广法力无边的大仙的崇拜了。
　　“姑娘别走，姑娘，你印堂发黑，恐有凶兆啊，我有破解之法啊……”唠唠叨叨像个卖房的。
　　我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街上，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褪了颜色，失了声音，脑子一片空白，双腿只是机械地迈步。
　　“咕噜”还是我可爱又不争气的肚子把我拽回现实。
　　只是——我没钱啊!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人人自危，家家都不宽裕，指望找到一个好心人收留一晚有些不现实。赶快找个工作？可太阳眼见就要落下去了……一个醒目的当字跳入眼帘，不少人进进出出，唉，果然是一到乱世生意就红火啊。咦？我要不先当点什么，等回头有了收入再赎回来？我大略检查了一下，能当的只有两样：手上的珠串和美男给我的石头。
　　这个佛串是我从小就带着的，妈妈说是我过周岁时，一位云游僧人送给我的。这佛串是紫檀木质的，上面有精细的雕刻，会散发出隐隐的幽静的香气。
　　再看那石头，先前的莹光不知为什么没有了，但还是那么温润，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他说要来找我的，把他的东西当了不太好吧。
　　我咬了咬牙，把珠串递了上去。
　　“一两，签字。”头也不抬甩给我张单子。
　　“什么？你看好了，这是上好的紫檀，你看这精细的雕工，是高僧开过光的！”开没开过我真是无从知晓，应该不算说谎吧？佛祖救苦救难不会生气的呵。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
　　“而且我是活当，还会回来赎的，一定的！”
　　“好吧，三两，不能再多了。”

　　晚霞即将褪色，我找了家便宜、干净又比较安静的客栈住下，老板是一对夫妇，小二是个伶俐人，跑前跑后，也提供给了我不少基本信息。我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在帮我付完房钱和饭费之后给我买几身素净的男装。虽说时下人员混杂，各国各地的人都会出现在都城，服装奇特也不见得真会引人围观，但谁能受得了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一双双探究好奇玩味的眼睛呢，而且安全起见，也得搞套“正常”男装，行动也就方便多了，搞不好明天去找工作人家还性别歧视呢。
　　前半夜疑虑、紧张、担忧、害怕、茫然、无助……那些人、那些事、过去、现在、未来，冲击着我的大脑，时而呼吸急促，时而冷汗淋漓；到了后半夜，体力透支，睡着了。
　　早晨清新的空气、温柔的阳光和婉转的鸟鸣像是清风一样，驱散了头上的阴霾。没错，我必须先努力在这里生存下去，哭泣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我换好衣装，把长发用一根发带绑了，就出门了。
　　虽然是早上，但街上已经很热闹了，卖早餐的，卖菜的，卖胭脂水粉的……到底是战胜国的都城啊，要不是那高得诡异的，用来防止流寇、盗匪入院的墙，还真看不出来是经历多年战争的样子啊。
　　五年前，麓耀和虎啸之间发生了长达四年半的战争，双方势均力敌，到后来就成了拼武器、拼速度、拼粮草的消耗战，眼见两国的国力就要被拖垮，六个月前，两国却突然成了同盟军，仅用了三个月就灭了羿风国，瓜分了它的土地，以龙傲山为界，山东北归虎啸，山西南归麓耀。可战争阴霾覆盖的地区却是民不聊生，田地荒芜，人们只好远离故土、背井离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东张西望了半天，终于发现了机会：告示上大概是说，麓耀王为了庆祝胜利，要扩建御苑，而主设计师两天前不慎摔伤，现急需一名助手，完成设计图，工资优厚，供吃供住。
　　哇噻！太好了！

　　这位主设计师是位工作严谨而笑容慈祥的可敬的老人,翰翁。询问了我的身世（老人家请原谅我说了谎，但我是好人！而且很乐意帮忙的！）又考察了我的绘画能力以后，把我安置在了外院的厢房。老人是王室御用画家和建筑师，为官清廉，本以为可以告老还乡，却又在三个月前被王上叫了过去让他出图。时间紧不说，因为资历最老又最有天赋，作品也颇受王上喜欢，弄得工作量也挺大的。本来加班加点的就快赶出来了，又跌折了胳膊，这才急忙贴了个告示。
　　于是，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我们之间亦师亦友亦同事的过了两周以后，老人带着图纸面见大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