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永生》诸我归一

18、山庄幕僚 18

　　一切都是平平无奇，与之前的露营夜没有什么分别——直到夜半，不和谐的嘈杂声响出现。
　　贺舟睁开眼睛，看到窗户外面火光晃动，徐丰芝沉着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在呵斥什么人；他便轻轻推开半睁着眼睛一脸茫然的伏子瑜枕在自己左臂上的头，对他安抚的笑了笑，披了件小衣，踩上鹿皮靴子出车看看。
　　一出车门，贺舟就看见徐丰芝双手抱胸，嘴唇平直的抿起，阴沉的看着地上一个趴在地上，背后沾了许多血的人，身后站着两个今晚守夜的侍卫。
　　贺舟觉得这一趟出门真是非同寻常，捡到一个重伤的破境，见到一个有鬼的神医，这又碰上一个躲灾的……贵公子。
　　之所以说贵公子，便是看见了他这一身价值不菲的冬装，看起来略有些单薄实际肯定很保暖的狐狸毛滚边的夹袄和长袍，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和地上的积雪一样的白。
　　“徐公子，此番现身并不是想让你们救我。”地上那人身形狼狈，趴在雪中仰起头看着徐丰芝，是很让人意外的镇静，“只是希望你们注意……我家胜侯，怕是已经遭了不测。”
　　徐丰芝却是冷眼：“沈公子，我知道你曾是胜侯信任的幕僚长，可惜我也确实接到了胜侯对整个江湖的追缉令，难道你想说我见到的胜侯金印是假的？”
　　清隽男子惨笑一声，低头呕了一口血出来：“没有实际证据，我哪敢妄议？胜侯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沈家上下三十二口的冤案就是胜侯为我平案的。君要臣死，如果是真的胜侯，就算没有理由我也愿意去死。”
　　“但是我知道，那人是假的！一个周之前回到武胜府的根本不是我家胜侯！”跳跃的火光下这个沈公子豁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徐丰芝，眼神淬了毒一样的怨恨，大概是对着他口中的“假胜侯”。
　　徐丰芝不适的偏了下视线。
　　“我在武胜府呆了七年，我并不怕你说我沈琮佞臣，自从沈家平案之后我就和胜侯在一起了。”沈琮眼神迷离了一下，脸上出现了复杂的柔情。
　　徐丰芝皱眉看他：“小侯爷可知这事。”
　　沈琮低下头，颈子弯下去，避开这视线：“小侯爷是反对的，但是我别无二心。”
　　贺舟出声：“你继续。”
　　徐丰芝侧了侧头，看见贺舟穿的单薄，和缓了面色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面色不改的放下，似乎只是关心一下他穿的暖不暖。
　　沈琮道：“侯爷十六天前应约去洛都和人相见，具体事宜我不清楚，似乎是很关键的东西，侯爷没告诉我。”
　　洛都就是当今的皇都。
　　“十二天前回了武胜府，当时我在外面处理事情，赶回去就被人告知侯爷身边还带回了个西南口音的女子。”沈琮冷笑一声，“侯爷顾忌我的名声，从没将我们的事情对外人说，还对我许诺过此生不再有他人。我不信侯爷会毁约，去质问的时候，这个假冒的人虽然对我们之间的事清楚，却形容十分僵硬，寥寥几句就把我打发走了。”
　　“真正让我确定这人是假的，是我起疑心请了侯爷为了确保我在外行走安全的赵侍卫去盯着那个西南女子的动静，结果赵侍卫……”沈琮喉头一哽。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又继续说：“然后就是对我的通缉令了。我也有一点轻功，在府内好友帮助之下才逃出来，打算从这山中穿出，只是见到了这里有火光，还看到了你们的马车，这才冒险过来。”
　　徐丰芝垂下眼帘：“这通缉令可是盖着武胜侯和小侯爷两枚金印，”
　　沈琮脸色煞白，冷冷的勾起一边唇角：“言尽于此，徐公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也不打算长待，只希望你不要对人说见过我就好。”
　　徐丰芝眯着眼睛看他，还在考虑利害关系，不过贺舟直接点头应下：“我们不会告诉外人。”
　　沈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色在火光下呈出不正常的青白：“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贺舟也没打算挽留，这人不像伏子瑜一样的未知，是肉眼可见、明码标价的麻烦，只是说着：“你去我们第四辆车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尽管拿走。”
　　不过，神秘未知和明码标价，也说不上哪个更好一点。
　　沈琮踉跄的起身，一点头：“大恩不言谢。”
　　“还要多谢你给的消息。”徐丰芝出声，这算是默认了贺舟的处置。
　　沈琮将一些作用各不相同的外用、内用药拿出来，瓶子留下，内容物用油纸包了以防水，仔细的装进了自己随身的小腰包；又拿了一些干硬的肉干，微微一瘸一拐的走到火光边缘，也没回头，一提气，纵身上了树，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身影。
　　去的方向正好和贺舟一行人要去的方向微微错开。
　　场面一时微微安静下来。
　　徐艺源道：“阿舟，回去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了。”
　　贺舟摇了摇头：“把痕迹处理好再睡吧。”
　　好在沈琮这个人轻功不错，也很仔细，留下的痕迹不多，稍稍有一点血迹也是惊动了侍卫之后几番轻轻交手落下的清理起来很省心。
　　清理完了，两人让守夜的侍卫回去睡了，坐在重新燃起的火堆前低声讨论这一路上以及今天见到的异常。
　　假设一路上频频听到的“东家换人”的消息，沈琮的“假胜侯”都是真的，那可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还有什么“西南口音的女子”，也听着让人有些不安；更何况他们还捡了个来路不明的伏子瑜。
　　贺舟犹豫了一会，没有说出自己对小神医李晴的猜疑。
　　在所有坏事的最糟根源没有证实之前，两人只能没有结果的讨论了几句，然后就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丰芝，这回去寄绿，你可要好好把握。”贺舟心思转了转，双手拄在身后向后倾斜身子，抬头看着无垠的星空。
　　古时的夜空总是让他着迷，既没有近代现代的难以观测，又不像未来时代的距离过近，失去了所有的神秘。
　　而且他本体所在的家乡，星空也是这样的璀璨，唯一可惜的是各个世界的星图都会有所改变。
　　看了一会，贺舟又侧头看着徐丰芝。
　　“嗯？”徐丰芝只是困惑的看着。
　　“来年丰芝可就三十二了，当年老庄主在的时候念你是幼弟，不曾催促；现在嘛，耀剑山庄内你可是顶梁柱了。”贺舟打趣的笑了一下。
　　徐丰芝面色一沉，生硬的道：“事业未成，耀剑岌岌可危，我怎么会想这些？况且我二十年之内必入破境，到时候的两百岁数，真要和普通女子结合也只是徒惹心烦。”
　　“那不如……”贺舟声音低低，一点点的倾过身子，靠近。
　　徐丰芝微微睁大眼，看着带着异域风情的英俊男子一点点的凑近，双眼脉脉似有情意，殷红薄唇惑人勾起；两人本来坐的极近，这一下声音低低，呼吸交缠，暧昧渐生。
　　贺舟轻轻眨了一下眼，轻启嘴唇刚要说什么。
　　徐丰芝却猛然受惊一样的跃起来，两人差点撞到头，他只留下一句话说“时间不早早点休息”，就闪身进了他的马车，这一下长跃甚至用上了轻功。
　　贺舟很茫然的转动头颅，不敢相信徐丰芝就这么把自己扔下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贺舟扶了扶额头，还以为今天能收获一个炮♂友呢。
　　两人结为契兄弟其实也可以……徐丰芝这样的姿容，反正贺舟不吃亏。
　　伏子瑜随好看，养养眼也就罢了，真要沾了手事后不一定有什么麻烦呢，而且现在心智也不健全，不好下手。
　　郁闷之下，反正也不怕什么贼人来，随便一脚扑灭火堆，悻悻的回了马车。
　　一进马车，借着窗外暗淡的投射进来的光，贺舟就对上了伏子瑜仿佛闪着幽光的双眼，不知怎的居然还有了一点心虚，张了张嘴：“小瑜？怎么了。”
　　伏子瑜向旁边挪了挪，闭上眼睛没搭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