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情》无潇木

1、娇情

　　娇情
　　娇娇从来都是被府里的人当作掌上明珠呵护宠大的，不知人间疾苦；顾情却是打小就混在兵营，识尽了什么叫做流离失所。
　　京城里人人都说，三观相同才能叫做知己、闺密。
　　娇娇和顾情二人也许是两朵奇葩。
　　娇娇从不关心平民百姓，顾情却常常为了天下黎民蹙紧了眉。
　　“阿情，你怎么又弄得一身乱！”
　　娇娇看着窗外翻/墙进来的顾情嘟着嘴一边抱怨，一边去找了干净衣物：“你说，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做什么去那些……不洁之地，你何苦呢。——对了，前几日香宝阁又出了新式样的钗子，什么粉蝶十花逸彩玉，陵云雀烧蓝……我知你不喜艳丽，带了件白玛瑙挽月，你且试试。”边说着就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拿着钗子往她头上钗。
　　“娇娇，我们应当心怀天下，而不是在这里作这些小女子态呀。”顾情无奈摇摇头，道，“你快别找了，我来只是给你带件巴楚那边的稀奇物什，这便动身离开了。城北还……”
　　娇娇将衣服置前一搁，拿了琉璃扇掩面翻了个白眼：“你阿娘今日来找了我娘，此刻估摸正在前堂与我娘谈笑的起劲，你想哪去？”
　　“正好！我便不回府直接去……”
　　“走什么！赶紧换了衣服见阿娘！”娇娇恶狠狠的把衣服往顾情身上一扔，没好气的催促道，“快些！成日里在外面游荡，连你娘都见不着你几次人影。哼……你可真行。”
　　“真是不知道那些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的愚民有什么好惦记的。”娇娇用扇掩面撇了撇嘴。
　　“娇娇，你说什么？”顾情套着衣服，哗啦啦的衣料蹉踏声，倒是没听清娇娇的嘟囔。
　　“我说——你莫要管那些流民啦！他们不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么？又或许是命里终须渡此劫难，总之，你莫要再插手了。”
　　“娇娇。”顾情刚冒出一个头来，打断她，望着娇娇，“你可知何时百姓苦？”
　　娇娇一愣，刚想说“与我何干”，却见顾情神色认真，不似玩笑。只得道：“皇上励精图治，国泰民安，自然不苦。”
　　“现在可是盛世？”
　　娇娇想了想，如今长安一片繁华，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就连外国使者来访也惊叹这昼夜灯火通明的热闹纷世；圣上仁爱，体恤广大百姓，杂税不收，劳役不服；没有战乱，河清海晏，有何不是盛世？
　　“自然。”
　　“百姓可苦？”
　　“顾情。”娇娇叹口气，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比起往年，今年确是丰年。且那位为了休养生息，奉了道家为尊，丁税都不要往年十之一二，为何苦呢？”
　　“不，”顾情摇了摇头，“娇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娇娇攥了攥指。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那些有心之人进了耳……
　　“你看城北那些流……”
　　“那些与你何干！？”娇娇突然恼极，发了脾气，“流民一事，自然有那些个官员管理，你又作什么好手？流民那年没有？也就今年进了长安罢了，别的地方，还能让你得见？……阿情，你我家室显赫，吃穿样样不愁，玩乐自然也应有尽有，若是想要做什么，孰敢不随了我们的意？你为何就不看看香宝阁的钗子手镯？亦或锦裳坊的新罗裙？便是厌倦那些个琴棋书画的无聊，再不济，你看看话本、听听小曲、赏玩赏玩戏，哪怕是成日里玩些蹴鞠打马斗蛐蛐呢？哪样不比你现在天天奔波劳累还讨不找着几分好来的要紧？”
　　“娇娇，你不懂。”顾情深深的看了娇娇一眼，终是闭眼摇了摇头。
　　“——是！我不懂！我自然不懂！你打小随你外祖呆在兵营，见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千般红尘面貌，而我不过是闺阁女子，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去懂什么‘天下事’！？在你眼里我在乎的只是大家小姐们爱谈的首饰衣裙！你！胸襟开阔，忧国忧民，心怀天下！一己之力可挡千军万马是不是？！一人之财可救黎民百姓是不是？！那你干脆带着你的顾家军去篡了这你不喜……”娇娇猛地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惊的退后两步。
　　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情没有生气，只是沉默。
　　“娇娇，你我二人既见地不同，不如划地为席。以后……还是莫要相见了。”
　　“你……就因为这事？就因为这些个旁人的事你要断绝我们十几年的交情？阿情？顾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大声……”
　　“娇娇，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娇娇攥着的那只手骨节发白，那手又牵连着全身都颤抖起来。她咽了口气，缓缓道，“以前你还好，你不这样执迷不悟，救济那些百姓也只是尽力而为，散些身外物，也就罢了——索性我们也不稀罕那点银子，权当买你开心。如今却变本加厉……是那个人对不对？自从你和他二人见了面之后你就一意孤行要做这些……你被那邪魔外道蛊惑了！他人在哪！？”
　　“冥顽不灵的是你，楚玉娇。”顾情冷笑了一下，道：“从来不曾有什么人蛊惑，这都是我的意见。你从未将那些平民放在心上，怎么，觉得他们不如你高贵，碍了你楚大小姐的眼？苏先生果然没说错——如今更是想将苏先生污蔑，遂了你们这些满眼荣华富贵的世……”
　　“顾情！好！好得很！你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楚玉娇满身铜臭，不配同你这清风明月一道！”楚玉娇打断顾情未说完的话，指着门厉声喝道，怒视顾情，咬碎了满口银牙。
　　顾情闻言，毅然转身离去，头再没回一次。
　　楚玉娇就看着顾情一步一步走出房门，就在顾情从房门转出去时突然打了个踉跄，扶了桌子，没稳住，直接瘫在塌椅边。
　　“呵……”
　　第二日，京城里人人皆知，左将军府顾家长女顾情，和户部尚书楚家三小姐楚玉娇，二人断帛，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说

　　这真的就是个短篇，一个小脑洞，什么都没构思，下一章不出意外应该会在三个月后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