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26)熟悉的代价 ...
-
(26)熟悉的代价
陈萧的事是怎么被爸妈发现的?顾飞雪至今也不知道。听雨虽然曾问过顾飞雪,她搪塞过去,后来听雨总看不见陈萧,就怀疑起来,一次无意的问起,顾飞雪默认了,听雨知道姐姐不愿提起,就和她保守这个秘密,甚至还在父母面前帮姐姐掩饰,所以听雨不会说出去的,那到底是谁说出去的哪?也问了陈萧,陈萧说:“你不让我说,我哪敢说一个字啊,你怎么样了?挨骂了?用不用我去你爸妈那解释一下?”
“你别来,你来了,事更多!”
那日,顾飞雪刚从北京回到家里,她是被父母叫回来的,电话里母亲的言语冷淡,说有事,让她马上回来,一路上忐忑不安,一进门就看见母亲在屋里收拾东西,父亲坐在沙发上带着花镜看报纸,阳光洒了一屋子,“爸妈,我回来了”微笑的走进门。
说着放下手提包,把给双亲带回的好吃的,放到桌上,走到妈妈身旁,母亲却不理她,回头看看父亲,他又皱眉头,用报纸挡住她的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妈,你让我回来有什么事?”小心的开口问,能让她连夜赶一千多公里的路回来,那绝不会是件小事,顾飞雪心里明白,这次恐怕由不得她再隐瞒了。
没有回话,顾飞雪有点着急,“妈,到底什么事啊?”
等待着妈妈的回话,她瞪着妈妈仍旧挺直的后背,终于等来了妈妈的回应,只是这次不是回话,而是个耳光,这是妈妈第二次抽她耳光,她心下明白妈妈已经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看着妈妈气的铁青的脸,“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还好意思问我?啊?”说着她又扬手来抽顾飞雪。顾飞雪握住妈妈挥来的胳膊,妈妈咬住嘴唇,用尽全力,巴掌狠狠的打中顾飞雪的脸,火辣辣的,几乎打的半边脸发麻,眼泪给打出来,迅速的流成小河,滴滴答答不止的落下。
“你越开越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觉得没人管得了你,是不是?离婚的事,你征得谁的同意了?啊?谁准你离的?你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面?嗯?”怒气冲冲。
妈妈的声音高高的,响在耳边,顾飞雪只有垂下头,不敢说一句话,更不知道该怎样收拾这样的局面,妈妈的骂声一直轰轰隆隆,父亲也气得把报纸扔在地上,他的眼神透着气愤,这样不肖女,有谁会同情哪?
“我们总是最后知道消息的那一个,啊?你被人告上法庭,摊上官司,我只有两手发抖的接过传票,我养的女儿怎么会被人告了哪?是我没教育好?我认了,我都认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怎么让我抬不起头!走在大街上时不时我都要忍受别人没完没了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这么大岁数了,从来没被人搓过脊梁骨,为了你,我都得忍受,你可倒好,丢够了人,又跑去闪电结婚,你知不知道你爸的心脏不好?他能受得了吗?我们辛苦把你们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你让我说什么?你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和时间了吗?出嫁,都没跟家里人商量,征求做家长的意见,也没有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那么急三火四的,我的女儿为什么要那么狼狈的嫁出去?你对得起我们吗?现在没结几年婚,又离婚了,我们又是最后一个知道,你知道我听别人告诉我,我有多震惊吗?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能把父母逼到绝境的女儿,你是不是想把我们给气死了,才开心?”
“不是的,妈,你听我说,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你说什么都晚了”
“妈,我求求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我跟你解释清楚,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母亲挥开她的手,一脸的决然,“你走吧,这个家装不下你,你走吧!”
“妈,妈…”妈妈推着她,她把住门框,不肯松手,眼泪汪汪的求妈妈。
“你给我走,永远也别回来,你走,就当我从没生过你…”
“妈,你不能不要我,我知道做错了,我改行不行?妈,我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妈,别赶我,你把我赶走,我就没地方去了”
母亲脸色难过的推着她,坚持要把她推出去,“我没养过你这样的女儿,你走吧,这二十几年,就当我掉了块肉”母亲的声音也颤起来,伸手将她推出门。
顾飞雪紧紧扒着门,看见门一点点的关上,她大声的叫:“妈,开门啊,我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妈,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门最终关上了,顾飞雪紧贴着门站着,还在叫着妈妈,邻居都出来看她,她已顾不上别人探究的眼光,她只想叫开门,让她重新回到屋子里。叫累了,就席地坐在门边,贴着门缝说:“妈,你记得给我开门啊,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等着,等着你给我开门,妈…”
她知道妈妈一定听得见,妈妈不会真的不管不要她的。
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默默的等候开门,可是门口一直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天色暗下来,黑暗笼罩了楼梯,她掏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时间已是八点了,妈妈怎么还不给开门哪。
坐在那里默默等门开的时候,不由的想起了从前,那时的她也曾这么被母亲赶出家门,是因为闯祸吧,现在已经记不清了。那次把妈妈气的不行,坚决不要她了,把她赶出了门,她也这么在门边哀求妈妈给开门,也不敢一气之下跑掉,去惩罚父母的不讲情面,她不敢走的,就寸步不离的守在门边,不管等多久她也不走。冯继坤从他家里出来,早就听见她大喊大叫,也透过窗子看见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着,他走到她旁边,伸手拉她去他家里吃饭,她摔开他的手,不肯去,最后冯继坤只好把菜拨到碗里,给她端来,等她吃完了,就把碗拿走。
一会儿冯继坤又来了,搬来两个小板凳,和她一同坐在她家的门口,他用树枝在地上画漫画,就画顾飞雪跳皮筋的高兴样子,很有趣,她看着就乐了,笑出声来,他还在地上龙飞凤舞的画着,她的笑声,惹来妈妈开了门,看见她坐在小板凳上,就骂她:“没记性!罚你不许吃晚饭!”
修禅低声的说:“我姐都吃过晚饭了,冯继坤给她的”
母亲更气,“不许坐着,去墙根儿底下站着,好好反省!”顾飞雪敌视的看了修禅一眼。
转身走去墙根底下,面壁而立,冯继坤看着她倔强的样子,走过去,听见她说:“冯继坤,你得替我做件事,那样我就不再打搅你晚上做作业”
“什么事?说吧”
“替我揍修禅一顿,她告了我的黑状,不能饶她”
“你还想被你妈打吧?”
“你帮不帮我?”
冯继坤看看她,摇摇头,顾飞雪一甩头,“你滚!”
推他,他不走,最后俩人倒打起来了,妈妈听见动静赶紧走出来,看见一时都不消停的丫头和人打起来,就快步走过来,一巴掌下去,打的她头发乱了,几绺头发垂在眼边,低着头,眼珠偷偷的瞄着周围的动静,修禅也跑来,这个告状精,顾飞雪想一定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大家都走了,看见修禅走在后面,顾飞雪故意推她一把,她就趴到地上,哇哇大哭,那声大的还以为她掉井里了哪,好生绝望的痛哭流涕,那么夸张。
拜修禅的呼天抢地所赐,顾飞雪在墙根底下一直站到天黑,除了冯继坤幸灾乐祸的故意出门来倒了几次脏水,不经意的瞟了她几眼外,其余的人都当她不存在,毫无反应,真郁闷啊,怎么就没个人去妈妈那替她说几句好话啊,真是的!
那时还有冯继坤来给她画漫画,还有饭吃,现在没人肯理她了,这是个悲哀的事。
直到夜色深了,还是没有开门,她叹口气,上前敲门,门开了,她的包和外套都从门里被递出来,妈妈没有一句话,顾飞雪看着手里的包和衣服,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慢慢的转身,离开,没有看见阳台里站着的妈妈,妈妈目送她走在长长的街道上,直到她消失在路的尽头…
坐上火车,回去北京,在晃动的车厢里,浑身无力,旁边的一男一女相谈甚欢,声音那么恬燥,让人头疼。
“你们小点声好吗?现在是休息睡觉的时间,你们不休息,别人还要睡觉哪”
俩人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畅谈,恍如进了无人之地,甚至比刚才还有过之而不及的大声,顾飞雪忽的站起来,大起声来:“喂,说你们俩哪?怎么回事?要聊去厕所聊去,别人要睡觉,没人愿意忍受你们的聊天内容,请不要□□别人的耳朵好吗?”
俩人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直接的反对,也就闭上嘴了,那个女的小声的嘀咕:“有病啊”
“说谁哪?”顾飞雪瞪起眼睛。
旁边的男孩子说道,“算了”拉着那个女孩子走开了。
顾飞雪躺下,又马上软成一滩泥,窝在床里,一点也不想动一下,头脑麻木的跟个浆糊似的,什么也想不了了,实在太好了…
一夜睡的不踏实,早上起来,也快到站了,她一直躺在那里,也懒得睁眼睛,车到了站她才起来,拎上少之又少的包,晃出了站台。
去找听雨,她正在家。她还没有上班,现在她是比较自由的人,沈临峰不想让她出去工作,还让她在家里养身体,这个逍遥的妹妹其实比谁都幸运啊。
听雨见顾飞雪一脸的疲倦,有些吃惊,“姐,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让咱妈给赶了出来,当天夜里就坐车回来了”
“赶?发生什么事了?”紧张的问。
“咱妈知道我和陈萧离婚的事,听雨,你说是谁说出去的?”
“知道的人不应该多吧,你,我,陈萧,还会有谁?”
“陈萧的家人”
“陈萧不会说出去的”
“我问过他了,他说没有跟别人说过”
“是不是别人胡猜的啊”
“应该不会,是谁在咱妈耳边说的哪?”
“会不会是咱妈听别人的风言风语,故意诈你的啊,你刚好做贼心虚给招了?”
“不可能,没有确凿的证据,咱妈不会让我连夜回去的”
两个姐俩,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后来听雨说:“算了吧,不管是谁说的,现在爸妈反正都知道了,再去找那个说三道四的人没多大意义了”其实听雨已经怀疑了一个人,只是不敢说出口。
顾飞雪看看听雨,“我想知道是谁这么跟我过不去,嚼舌头,还这么看不得我过安稳日子!”
听雨不做声了,顾飞雪看着她说:“你觉得这个人最可能是谁?”
“这不能随便猜,不然你会冤枉好人”
“冯继坤,可不可能?”
“这个,不好说”听雨递给姐姐一只苹果。
姐姐推开,根本无暇吃什么水果,“其实他也是知道我离婚的事,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去咱妈那说,他不会那么干,可他的嫌疑也是最大的,我想不出别人来”
一会姐姐要走了,听雨在她身后说:“姐,别找是谁说出去的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回家休息一下,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
“嗯,我走了,你注意身体,别累着,吃饭时别乱吃东西”
“好的,姐”
顾飞雪出了门,坐上地铁,她没回家,而是去了冯继坤的公司。
看见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的人,冯继坤立刻打发走办公室里谈事的人,顾飞雪紧抿着唇,走到办公桌前,他抬起头看她的不修边幅和没有化妆的脸,没有问话,而是站起身去拿了瓶水递给她,她盯着他,接了过去,却没有拧开瓶盖喝,而是放到桌子的一角。
看见她不善的眼光,冯继坤沉着的说:“你早上没洗脸吧?去卫生间里洗一把,你快不能见人了”说着转身去卫生间,替她拿了个新毛巾。
她慢慢踱进去,拧开龙头,伸出手接住水,泼到脸上,一直泼,几乎不能呼吸,弄的水池边都是水,头发也湿了一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水珠,脸干净了,眼神却那么的疲惫,身后的人也正从镜子里看她,他手里拿着毛巾,俩人就那么互望着,脸上的水不停的沿着下巴滴下,分不清是泪还是水,滴个不停,没完没了。
静寂的小小密室里,听见冯继坤缓缓的问道:“怎么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跟人说过我离婚了?”
“发生了什么事?”
“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她高声起来。
他不做声,只是看着她,眼光锋利的划过他的脸:“是你吗?是吧,是不是?”
他还是不说话,她突然转身扬起手来,冯继坤反应迅速地把住她的手臂,她怒目而视,“放手!”
“不许你再随便动手”
顾飞雪咬咬牙,用力挣脱他的手,却甩不开,气的叫起来:“谁让你说的?你想怎么样?想置我于死地,想让我众叛亲离,是不是?你看不得我一点好,你抓住每个报复的机会,充分的发挥你的智慧和手段,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你比女人心眼还小,你的报复心让我恶心的想吐!”
她奋力的甩开他的手,推开门,用力的摔门,冯继坤也立刻出来,看见她拎上包,一脚踹开桌前的椅子,疯疯的往外走,他快步跟上她,一直跟着她,她一路的走,快步的,直到累了,坐到路边,她失神的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坐了很久,冯继坤最后走到她旁边坐下来。
她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吃饭,他的肚子叫了一声,她才慢慢的侧头看他,轻蔑的说,“还不滚?”
“你太长时间没受教育,越来越无礼了”
她扭过头继续看路上的车,他问,“挨骂了?”
不做声,他又说:“被赶出来?挨了巴掌?”
熟悉,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仿佛赤身体走在大街上,那样的狼狈不堪,让人无地自容。人不能做的太透明,透明的像个镜子,像个玻璃瓶,它让我们没有了逃脱和躲避的藏身之地,光天化日之下,无处遁形,被迫接受展览和羞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口子流着鲜红的血,没有人乐意这样做,顾飞雪也不例外。
“冯继坤,你真是可怕,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我曾那么胆大的与狼共舞,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还要忍受噩梦连连的折磨,我现在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好吗?我不在乎什么姿态,我甘心做个被人看低的石子,被人踩在脚下,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我没有什么过高的生活追求,我不要钱,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就要安宁,你给我吧…行不行?”
没人回话,只是看着她,她垂下头,“我可以隐居起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我可以保证,以后看见你走在大路上,我就走羊肠小道,你坐在哪个饭店里吃饭,我就放下吃了半截的饭碗去别的小吃部填饱肚子,行不行?”
冯继坤不出声的坐在那里,她继续道:“我斗不过你,我认输,我认了”
依旧没有回音,顾飞雪彻底无语了。
歌曲:可不可以不勇敢 范玮琪
你用浓浓的鼻音
说一点也没事
反正有没有痛在
是爱的本质
一个人旅行
也许更有意思
和他真正结束
才能重新开始
几年贴心的日子
换分手两个字
你却严格只准自己哭一下子
看着你努力
想微笑的样子
我的心
像大雨将至
那么潮湿
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
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
就算现在女人和流行使然
好像什么困境都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可不以不勇敢
当爱太累梦太慢没有答案
难道不能坦白地放手哭喊
要从心里拿走一个人很痛,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