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之邮票》水晶头骨

6、六

　　后来，我往杰的家里打电话。他母亲很温和的告诉我：“对不起你打错了，我们家里没有这个人。”
　　我不甘心，想起杰曾经无意中说起过他母亲的名字，于是我在电话里说了出来，并问有没有讲错。
　　对方迟疑了片刻，说：“没错，我是叫这个名字，但是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后来，我跑到系上，去询问杰的同班同学，杰的任课老师，得到的答案却都是“没有这个人。”

　　再后来，我甚至与高中时代的同学，老师联系，但答案还是“没有这个人啊！”

　　到最后，我成了那个疯掉的人。父亲为我办理了休学手续，留在家里照顾我，而混血女人则独自离开了。父亲还为我请来了心理医生，他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然后带我一起出国。

　　第一次见到心理医生的那个下午，我正抱着高中的毕业照。我记得那上面明明有杰，但是现在却没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让我舒缓地躺在沙发上，然后轻声地问道：
　　“你，是在什么时候认识杰的呢？”
　　“高中。”我闭上了眼睛，“我们是同班同学。”
　　“他是个怎样的男生呢？”
　　“很普通的一个人。成绩长相都一般，不活跃也不张扬，很难引起大家注意的那种人。”
　　“那你怎么会注意到他呢？”
　　“因为那次参观博物馆...邮票博物馆。他在看那些邮票，还突然问我，是不是也听到了说话声。”
　　“谁的说话声？”
　　“他的意思是...好像那些邮票上的人在说话，而且他听到了。”
　　“那你也听到了么？”
　　“没有。怎么可能？邮票上的人怎么可能说话？”
　　“为什么没有可能呢？”医生依然是轻言细语。“或许他们也说话，只是我们听不到罢了。”
　　“真的么？”我惊讶得睁开了眼睛。而医生则微笑着，重新将我的眼睛合上，说：
　　“继续说杰，后来又发生过什么事？”
　　“后来，博物馆莫名其妙地失火了。杰在第二天去了现场，但他却始终不承认。”
　　“...你觉得失火和杰有关么？”
　　“不觉得。但是，”我想起了那时杰的表情，“他当时看上去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我觉得他好像很喜欢那些邮票，所以毕业的时候就送了一本集邮册给他。”
　　“因为这样你们开始交往了？”
　　“不是的...”我迟疑着，隐隐约约的想起杰消失后，那本集邮册也没再见到过了。“我和杰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但当时并不知道，在学校里也没遇见过；直到大一的下半学期，有一天傍晚，我在图书馆看书，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椅子底下有个黑色的本子。捡起来一看，原来正是我当初送给杰的那本集邮册。里面放了一些邮票，在本子的最后还有我当初的留言和署名。”
　　“你们因为这样又重逢了？”
　　“嗯。后来我到处去找他，找到后就一顿臭骂，收了我的礼物连谢谢也不说，现在又漫不经心地到处乱放，弄丢了都不知道。呵呵，他当时一个劲儿地道歉呢，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所以，我们交往之后，他总是随身携带那本集邮册，他说那也是对我的重视。”
　　“那本集邮册呢？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一直都是杰拿着的，现在他不在了，那本子恐怕也......”

　　和医生反反复复地进行着以上的对话，如此折腾了2，3个月，医生对我的诊断是---我患有严重的妄想症。产生这种症状的原因可能跟我父母长期分居两地生活，使我没能得到完整的家庭照顾有关。对这一说法我简直哭笑不得。
　　于是，我决定不再说什么了。不再提杰的事，不再提那些邮票；我努力使自己正常地微笑，努力去迎合大多数人所说的正常。
　　半年之后，父亲终于相信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他试探性地说道“...杰...”，我便一脸陌然地反问“什么杰...？”于是，他很宽心地笑了。

　　退学，办理出国，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忽然觉得这样也好，或许真的是我记错了什么，就像杰曾三番两次否认过的那些事情。

　　周日的下午，我和父亲在家收拾行李。打算带点书走，却不料在书架上看到了那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本子。
　　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拿着本子，我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在收拾其他东西的父亲忽然问道。
　　“这个...”我举起手中的本子，“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你的集邮册阿。”父亲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收集邮票么？这是我出国后的第一年，给你邮回来的生日礼物啊。不在你这里，那该在哪里？”
　　“我的集邮册？我喜欢收集邮票？”我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上的黑本子。
　　“对阿，你自己看看，我以前给你们写的信，或者是寄的东西，你说把上面的邮票都给收集起来了。”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手无力地翻阅着邮册。忽然，我想起在邮册的最后一页，或许能看到我当初的留言和署名。但是我失望了，因为那里写着的，是父亲的留言：祝我可爱的女儿，12岁生日快乐！
　　说实话，我完全不记得12岁时收到过这样一份生日礼物；但是却始终记得当初把这个本子递到杰面前时，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情绪和难言的羞涩......
　　一阵莫名的难过使我不禁掉下了眼泪。泪水滴落到邮票上，我心疼般地赶紧拿衣袖擦拭。然而，就在那时，我却整个人惊呆住了。映入眼帘的这张邮票上的人物，虽然是西方中世纪的穿着打扮，但那张脸，分明就是---杰！
　　忽然想起杰曾经说他好像在邮票上见过那个混血女人，而如今，我也在邮票上见到了杰......

　　“啊！！！”
　　这声惨叫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恐怖还是觉得悲痛，但这一次，我想，我是真的彻底疯掉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