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 狐不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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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命太长，活着就变成了对漫长时间的忍受。
令狐哲仰卧在榻上，禁不住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只要稍有闲暇，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蹦出这句话来。
明明连说话人的样子都已经淡忘了。
那天阳光很好，微风吹着她的环佩叮当作响，她遥遥望着远方，叹息般地说：“当生命太长，活着就变成了对漫长时间的忍受。”
令狐哲记得自己坐在不远处的树下，阳光漏过枝桠洒下一地斑驳。
“那你还上昆仑修仙。”他笑道，尾音微扬。
她回眸粲然一笑：“因为有想做的事。”
想一想，又微微颔首：“因为有想在一起的人。”
声音小了很多，却随风一字不漏地飘进令狐哲耳里。
“姐——！”远处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兴冲冲地跑过来，“姐，你猜我找到了什……”
话未说完，已然看见令狐哲，便立刻绽开一个更灿烂的笑脸，跑去拽住他的衣袖：“令狐哥哥，今天带我去哪玩儿？”
多年前的阳光渐渐黯淡下去，多年前的人，也早已是一副枯骨了。
令狐哲的唇角浮起一抹苦笑。
言犹在耳，那人的相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对着光漫不经心地把玩。
玉牌被照得通透，隐约可以看出，有一面用瘦金体刻着“紫阳堂堂主令”几个字。
“二十年不见，当初那个圆嘟嘟的……呃……”令狐哲微微蹙起眉头，努力回忆不久前学会的新词，“……啊，对了。当初那个圆嘟嘟的‘小正太’，已经这样有出息了。”
令狐哲隐约有些后悔：二十年没上昆仑，就连这次“借”玉牌，也是差遣别人去的。唉唉，错过了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是可惜。
“令——狐——哲——！”
遗憾的表情还没褪去，就有人一惊一乍地在门外叫板。
“果然生气了。”令狐哲一边想，一边不自觉地露出贼笑。
那个丫头只有在气急败坏的时候才会称呼自己的全名。
门被猛力踹开，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慕容清满脸怒意地站在门口，两颊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红。
“清姑娘早啊~”
顺手把玉牌挂在腰间，令狐哲换上惯有的，没心没肺的笑脸。
慕容清重重踏进房门，冲令狐哲张牙舞爪：“不准套近乎！说，是不是你偷了张家的萝卜！”
“冤枉啊。”令狐哲摊摊手做无辜状，顺便眯缝起眼睛，满意地欣赏慕容清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丫头跟猫儿似的，炸毛的时候尤其好玩。
“冤枉？”武府二小姐以惊人的气势冲上来，一把揪住令狐哲的前襟，“除了你还有谁会在人家墙上写‘武家二小姐到此一偷’！”
“那是因为清姑娘前一阵子嚷着‘很久没偷菜了’，我那是想替姑娘分忧啊。唉——我的一片好心……”
令狐哲边说边配合着摆出“很受伤”的表情。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慕容清危险地眯起眼睛，把手探向桌子。
令狐哲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后者正跃跃欲试地用茶碗瞄准他的脸。
“清姑娘莫急啊，我虽写了，难道便有人信？”
“当然没人相信！”慕容清气呼呼地放下茶碗，“不过爹气得不得了，要是他被气出个好歹，我绝对饶不了你！”
令狐哲笑着，死乞白赖地凑过去：“好啦好啦，我早与阎王有言在先，要保护清姑娘，又怎么会害你呢。”
慕容清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避开令狐哲凑得太近的俊脸，佯怒道：“我才不怕你‘谋害亲主’呢！”
“叫声‘主人’来听听~”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叉着腰，居高临下地要求。
也许是因为逆光，已经记不清他的相貌了。
不，不只是长相，连名字也忘了。
却偏偏清楚地记得，那人笑着轻拍自己的脑袋：“不肯叫啊？还挺有个性的嘛~不过呢，谁让你偷烧鸡偷到小爷头上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大！”
从此就被迫跟在他身边，每天被碎碎念：“你要好好修炼啊~哪天变成个美女整天陪着小爷哦吼吼吼~”
当然，他很快发现自己收服的其实是只公狐狸，所以又义正言辞地表示：“小爷我活着一天，你就给我保持这个狐狸样，否则会妨碍我泡MM的！”
所谓的“主人”喜欢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喜欢做一些心血来潮的事。
比如每次修炼之前，他一定要问：“我们的目标是——？”
然后自己就不得不跳上附近的一块石头，字正腔圆地回答：“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
比如他身边永远藏着一张女人的画像，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带着温柔的笑容，一边看一边叹息。
比如有一次他大醉一场，借着酒意说：“相处了这么久，还没给你起名字呢。其实你现在功夫已经胜过我许多了，将来一定是只有出息的聪明狐狸。唔……叫你‘令狐哲’，小字‘睿之’好不好啊？”
随后他笑得有几分寂寞：“可惜这世上没了她，与谁作伴也只是无味。”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身只带着那张画像，说要出去喝个痛快，从此便再无音信。
记得的尽是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有他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认真你就输了！”
多年后令狐哲回想起来，总觉得是这句话扭曲了自己的人生观。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 狐不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