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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说当年 ...

  •   岑永贞又是拍又是揉,折腾了好一会儿,陆韶白才终于止了咳,而后气息奄奄撑起眼皮看向詹磊,从牙缝里朝外挤出几个字来,“有劳……陛下惦念……我最近……好多了……等……等我身子……大好了,必要……要去陛下……跟前儿……谢恩……为……为陛下……”

      短短几句话说了得有三分钟,岑永贞背对着詹磊偷偷深呼吸,这大喘气,听着都憋死人了。

      “侯爷,您少说两句吧。”

      最终,实在被这大喘气憋得受不住的岑永贞又抬手拍上陆韶白胸口,同时另一只手借着遮挡在他腰侧狠狠一掐,“昨儿您还发高烧呢,今天刚退了热,可不能再折腾了,您对陛下的感激与忠心,詹主事都知道的。”

      戏瘾还没过够的陆韶白被迫消音。

      “呃,对对,老奴都是知道的。”

      詹磊慢悠悠接过话去,“说来侯爷您也是倔,当年陛下想让您住在京城,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可您非要回榕城,这一回来,病没养好不说,身子骨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您可不知道,月前陛下知道您得了重病,恐怕时日无多,心里头那个着急啊,后来还是贵妃娘娘给想了个法子,如今看来,这法子倒是管用。”

      说着,詹磊笑眯眯看了岑永贞一眼,他口中说的法子,自然就是指冲喜了。

      岑永贞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兢兢业业维持着冲喜娘子的人设。

      “是啊……管用……”

      陆韶白抽出被握住的手,颤抖着反握住岑永贞纤细的手腕,“多亏……夫人……若不是有她……我恐怕……恐怕早就……”

      “侯爷,您别这么说……”

      岑永贞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掩面低泣,手遮住脸的同时用力翻了个白眼。

      “咳,见到侯爷跟夫人伉俪情深,老奴就放心了,回头陛下问起来老奴也有的交代——这样吧,看侯爷身子还不爽利,老奴就不多耽搁了,这位是太医院里的钟离太医,对侯爷这种胎里带来的弱症十分擅长,陛下特意派他过来给侯爷诊脉,顺便配个方子。”

      詹磊介绍了一下身边儿的白胡子老头,说话同时朝对方施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走向床前。

      岑永贞心底禁不住有些紧张,透过手指缝瞥了眼陆韶白,对方倒是气定神闲得很,毕竟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了,想必他是有法子应对的。

      “侯夫人请让一让,让老臣为侯爷诊脉。”

      钟离太医走到岑永贞跟前儿低声道。

      岑永贞看了眼陆韶白,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朝后面挪了挪。

      老太医开始认真诊脉,虽然知道陆韶白一定有应对之法,就连管家陆邵平都垂手站在一旁没有任何紧张神色,可岑永贞心中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直到老太医松开手说了一句“侯爷大病初愈,身子骨亏空得厉害,还是要以温补为主”,她才稍稍放了心。

      钟离太医给写了方子,詹磊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便带着人离开,陆邵平负责送客,岑永贞将人送到院外便止步,被他们喊回去“继续照顾侯爷”了。

      快步走回房间,岑永贞发现陆韶白已经起身,正顶着一脸“病容”站在窗口。

      “这事儿算完了吗?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岑永贞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这种戏演一次就很伤脑细胞了,如果可以,她希望短时间内不要重复上演。

      “暂时是不会回来了。”

      陆韶白摇摇头,给岑永贞吃了个定心丸,“那位也不过是走过场罢了,毕竟他的命都是当年我爹救下来的,如果对我不闻不问,怕会失了民心。”

      “哇……你爹还救过那位的命呢?”

      岑永贞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递给陆韶白一杯,“来来,详细说说。”

      她虽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原主对陆家知之甚少,导致她对陆府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难得有机会听陆韶白聊起往事,她可不舍得放弃这大好的补课机会。

      “救过的。”

      陆韶白接过茶水没急着喝,捏在手中徐徐转着圈,“当年今上跟先太子——也就是今上的皇兄——两人一道儿出征,随行的就是陆家军,后来今上与太子同时被围,我爹带兵去救,今上脱险,先太子重伤……”

      岑永贞喝水的动作一顿,“你是说当初两个人被围困,你爹都救出来了,但是救的过程中先太子重伤了,是这意思吗?”

      “不是。”

      陆韶白垂下眼,“要是救的过程中重伤,我们陆家哪里还能留下血脉,早就给先皇斩了,是我爹赶到的时候先太子已经重伤,他把人带出来后全力救治,可惜还是没保住,先太子亡于沙场,今上……以为先太子报仇的名义带兵反攻,最终灭敌十万大军,立了一个大功。”

      其实战功都是他爹陆静忠打下来的,十万敌军也是他爹带着玄虎军杀的,可当时那种情况,一个皇子要抢功,谁能再开口说个不字呢。

      “然后他回来就被封为太子了?”

      岑永贞眨了眨眼,做出推测。

      “你又猜错了。”

      陆韶白举起茶水一饮而尽,眼底深藏一抹难以觉察的苍凉,“先太子颇得先皇赏识,又是皇后嫡出,名正言顺,自始至终先皇从未考虑过他之外的继承人人选,先太子薨逝,先皇哀恸不已,没多久就病倒在床,这期间各种谣言尘嚣直上,朝堂上甚至分成了好几个派系,天天你来我往斗得你死我活,太后为了平息事态,才劝先皇下旨封今上为皇太子,今上的胞妹为皇太女,后来先皇驾崩,今上即位,皇太女则监国理政,辅佐今上。”

      “听起来有点儿复杂。”

      岑永贞单手托腮,虽说商场如战场,复杂度半点儿不输给其他圈子,可商场上每个人的目的都很纯粹,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跟每一个客户交往相处时,她不需要费尽心思讨好对方,只要摸准对方所求的利益点就可以了。

      换到政治方面,情况显然复杂得多。

      “可你一直这么装病下去,什么时候又是个头呢?”

      岑永贞的目光自陆韶白脸上扫过,明明那么俊秀一个人,又一身的好功夫,天天这么藏着掖着就不会觉得累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韶白弯了弯嘴角,他没有撒谎,另一半玄虎令究竟在谁手中尚不明朗,对方潜伏一天,他就要多耗一天。

      “你就没有想过……舍掉这个身份?”

      岑永贞犹豫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问出口,“如果你只是担心离开爵位养活不了那些兄弟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经商啊,虽然没了高贵的身份,这条路会难走一些,但至少自由。”

      陆韶白抬眼看向岑永贞,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许久,他眼睛一弯,“夫人居然这么急着要养我吗?”

      “……”

      岑永贞嘴角抽了抽,“我跟你讲正经的呢!”

      陆韶白笑起来,挪了两步坐到岑永贞身边儿去,也抬起一只手支着脸,“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但我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那你的理由能跟我说说吗?”

      岑永贞追问道,“那天你找我谈话,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我们确实该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不光是你对我的,还包括我对你的,因为在外人眼里,你是侯爷,我是侯夫人,我们的命运是被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终于不‘怕’知道我的事儿了?”

      陆韶白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

      岑永贞问。

      “先太子在世时,麾下曾有一支精锐部队,名曰玄虎军,除了先太子与当时的玄虎军总统领陆静忠——也就是我爹,没有人可以调动玄虎军,也没人清楚玄虎军的具体人数与身份。”

      陆韶白凝眸看向岑永贞,对方则回以同样的注视,“先太子身故后没多久,先代定国候陆静忠也战死沙场,自此,玄虎军便彻底消失于人前,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如今又身在何处,只是一直有一则传闻,当初能调动玄虎军的两枚玄虎令,有一枚在我手中。”

      “传闻是真的。”

      不等岑永贞开口问,陆韶白直接给出了答案,“我手中的确有一枚玄虎令,是我爹留下来的,而我在等的是另一半玄虎令的主人,我爹临终前交代过,守住玄虎军是我陆家的责任,若有朝一日,另一枚令牌的主人找上门来,那他……就是我陆家誓死效忠之人。”

      听到这儿,岑永贞手心已然沁出了冷汗,她终于意识到之前陆韶白讲的过去隐藏着什么信息,“这么说来你爹……不,是整个定国候府,都是先太子一系的,玄虎军是先太子的直系部队,在接连失去先太子跟你爹之后,这支部队就潜伏下来,而你等的,恐怕不止是令牌的主人吧……你继承了令牌与你爹的遗志,那另一枚令牌,也必然在继承先太子遗志的人手中,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得很对。”

      陆韶白点点头,“我没看错,你真的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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