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十三月雪

4、4

　　辛纤和一个女生互相搀着手臂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眼尖地看见了林诉重依旧板着那张面瘫脸，身边还跟着两个男生，一个阳光一个温和，与其冰冷的模样格格不入。
　　还以为这人没有朋友呢，辛纤回忆起上次见她的时候，暗自撇嘴。
　　林诉重显然没有看见自己，或者是已经看见了当作没看见一样，辛纤没有细想，既然互为邻居又是同一个学校的，便想上去打招呼，可是身边这个人却率先一步拉着自己走到他们面前。
　　林诉重面前陡然挡住两个人，定睛一看，从心底猝然生出一股反感，怎么又是这个人？
　　正当林诉重想要质问出口，辛纤也是一头雾水的时候，邓紫玉惊喜的声音响起：“是赵孟潭学长吗？”
　　视线忽然全部聚集到赵孟潭身上。
　　徐正羲见状不禁打趣道：“没想到你在我们学校还有迷妹呢！啧啧啧。”
　　赵孟潭满心不解和疑惑，尽管不认识眼前这个女生，但是他的素养很好，非常谦和地回答并询问邓紫玉：“我是赵孟潭，请问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邓紫玉确定了他的身份，再看到这张帅脸，顿时满眼冒星星：“我叫邓紫玉，我男朋友是你弟弟的同学，赵孟泽和我们说起过你。”说完猛然想起身边还有一脸茫然的辛纤，顺势介绍道，“这是我室友辛纤。”
　　赵孟潭恍然大悟，微笑着回应：“原来是这样，都说我跟孟泽长得很像，我还不以为然，没想到居然被你一眼认出来了。”
　　这会几人都明白了，不由得佩服邓紫玉的眼力。
　　原来不是这个人刻意接近自己，林诉重忽然看了一眼辛纤，即便迅速得像是很随意的划过，却被暗中观察着自己的辛纤清楚捕捉到。
　　辛纤怔了一下，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是装作不认识，便很保守地没有说话。
　　“学长是来参观我们学校吗？”
　　“嗯，忘了介绍，这是我朋友徐正羲，是你们学校的图书馆管理员。”
　　徐正羲白了他一眼，不满道：“谁是你朋友？我们这是在N大，还用你介绍吗？”
　　赵孟潭却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在意他的无理取闹，而一旁沉默的辛纤还在等他后面的话，她还不知道林诉重的名字呢。
　　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林诉重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辛纤的目光。
　　“纤纤你这会怎么这么安静？”邓紫玉向她瞟了瞟赵孟潭，潜台词是：帅哥诶，你怎么没点反应？
　　辛纤不露痕迹地收回目光朝着赵孟潭迅速扬起一张笑脸：“学长好。”
　　赵孟潭同样回以一笑：“你好。”
　　然后又对着徐正羲笑了下，“我知道你，法学系徐教授的儿子，图书馆最帅的管理员。”
　　最后的一句话成功让徐正羲整个人飘飘欲飞，这让他很受用。
　　赵孟潭诧异地看了看徐正羲，徐教授他认识，H市有名的法学教授，没想到吊儿郎当的徐正羲是他的儿子。
　　林诉重亦是诧异地看了下辛纤，徐正羲的背景很少有人知道，但也不是没人知道，正要收回视线，忙不迭与之对视。
　　目光交汇，辛纤表情非常自然地看着林诉重，心中却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颤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诉重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淡淡的口吻：“林诉重。”
　　“林、诉、重？”
　　辛纤低声又念了一遍，林诉重以为是她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反常地好心解释道：“诉说的诉，重复的重。”
　　这时徐正羲突然冒出来一句：“你都知道我是谁了，猜猜她是谁？”
　　林诉重丢了个眼刀给他，徐正羲知道自己多嘴了，悻悻地收敛笑容不敢吭声。辛纤租的是俞音的房，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跟她的关系吧。
　　赵孟潭默默地看着他们，猜想林诉重的父母应该也是N大的教授吧。
　　辛纤瞅见她的反应，明白林诉重定是不想透露什么，而自己也确实是不知道，N大姓林的教授那么多，她怎么可能全都认识。
　　更是没有往俞教授那方面想，也许也是和自己一样租在那吧。
　　殊不知，林诉重正是和俞音有关系。
　　语气轻松地揭过去这一话题：“这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学长不是要去参观我们学校吗？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邓紫玉心底暗暗赞赏辛纤的机智，知道和帅哥一起玩了。
　　赵孟潭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角，这个女孩心思玲珑，言语间轻松化解了徐正羲的窘迫，侧头看了看林诉重，而徐正羲自然也是顺从林诉重的意思，见其没有回绝便对着辛纤和邓紫玉轻轻点头：“当然可以，人多也热闹些。”
　　邓紫玉哪里知道，辛纤完全是对林诉重抱有好奇心才借着这个幌子和他们混在一起，对此，林诉重没有拒绝的原因也是因为不为了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对辛纤心存排斥。
　　但这分排斥感并不是厌恶，由于自身不太喜欢与人接触，林诉重是没法像辛纤那种和谁都容易混熟的性格，而且，她说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句话是真是假谁也不知，抱着这份矛盾心理，林诉重对待辛纤的表面态度只能是无所谓的。
　　于是，谁也没发现两人心里藏的猫腻。
　　“你是孟泽同学的女朋友，那孟泽有女朋友了么？”
　　邓紫玉心直口快，哪管三七二十一毫不犹豫地就出卖了赵孟泽：“好像有吧，听说那女孩挺漂亮的，但是我没见过。”
　　赵孟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续旁敲侧击：“你们刚成年就谈恋爱，我都快毕业了还没有女朋友，真是太失败了。”
　　徐正羲正要嘲笑两句，林诉重用手肘顶了下他的手臂。
　　“学长这么帅都没和女生交往吗？”邓紫玉暗自可惜，想到自己的男友，按下躁动的心思，随即意识到这句话不太友善，话锋一转，“我不是刚成年才谈恋爱的，我已经大二了。”
　　赵孟潭面露诧异：“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和孟泽一样都是大一，诉重也是大一的，是我先入为主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原来是学妹啊！我和纤纤都是文学系的，你呢？”邓紫玉猎奇地看着林诉重，虽说她性格冷淡，但是长得好看也是个招牌，把她吸纳到自己社里以后应该会有很多帅气学弟加入，不由得两眼放光。
　　辛纤看了下安静的林诉重，原来是新生，心里竟然生出和邓紫玉一样的想法，但是她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所谓帅气的学弟，对于林诉重，辛纤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想要认识她，靠近她，了解她的心思。
　　是因为自己也和邓紫玉一样，是个颜控吗？
　　只是……想到那个人，不免垂下了眼眸。
　　敏感地察觉到辛纤骤然低沉的情绪，林诉重没有细思，回道：“嗯，我也是文学系的。”
　　“哇，那真是太巧了，我们好有缘分哦！你说是吧纤纤。”邓紫玉戳了下辛纤。
　　徐正羲朝赵孟潭低声嘟囔：这人不是看上你了吗，怎么又来招惹我重哥。
　　赵孟潭微笑不语。
　　“嗯，好巧。”情绪隐藏的很好，辛纤重新焕发神色，除了林诉重，没人发现她的变化。
　　邓紫玉顺势发出邀请：“学妹还没加入社团吧？来我们社怎么样，纤纤也在。”
　　辛纤以笑致意，眼里的邀请不言而喻。
　　眼帘上掀视线掠过两人，林诉重冷冷回绝，像一阵寒风吹灭了两人心里的火苗：“不了谢谢，我有社团。”
　　“有社团也没关系啊，可以加入多个社团呢！我们这不忙的。”邓紫玉热情地邀请，奈何某人无动于衷，只好作罢。
　　辛纤亦是极为惋惜地看了林诉重一眼，可是她哪里会知道，林诉重完全是怕这两个活跃分子扰了自己的安宁日子。
　　林诉重可是立志做一个咸鱼的人。
　　……
　　快六点了，邓紫玉摸了摸肚子，问：“晚饭去哪吃？”
　　“去食堂吧。”
　　邓紫玉古怪地看着辛纤，平时她很少去食堂吃饭：“放假时间食堂都不关门的吗？”
　　徐正羲拿种异样地眼光望着她：“不管是员工还是教授，都有好多人都住在学校里，放不放假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俩样，N大就是家。”
　　“我又不知道！”邓紫玉还想反驳两句，辛纤眼疾手快地拉回她：“走吧，带学长尝尝N大的美食。”
　　“哼！”看在帅哥学长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赵孟潭无奈地看着两人拌嘴，整个下午就这两人没停过嘴，见林诉重毫无波澜的表情，也迈起一双大长腿跟了上去。
　　N大的食堂有点像小吃街，各色食物都有，林诉重一如既往地爱吃辣，点了份加辣的三鲜卤粉，做好后自己还多舀了一勺辣椒酱。
　　辛纤看着这勺满是红油的辣椒，不禁咽了下口水，而自己的这碗砂锅土豆粉，只有薄薄的一层微微泛红的油膜。试图加上一小勺辣椒，耳后冷不防听到林诉重淡淡的声音。
　　“ 吃不了辣就别加。”
　　瞧不起谁呢！辛纤没有放下勺子，反而赌气似的多弄了点辣椒，正要放进自己碗里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她猛然想起前天在火锅店碰见林诉重的场景，悻悻地又倒回去一半，只放了一点点。
　　吃了一口后，庆幸自己没有一时脑热放那么多辣椒，不过吃完了还是觉得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水，餍足地呼出一口气。
　　看着林诉重面不改色的脸，由衷地佩服她的口味，以及羡慕。
　　“怎么样，我们食堂不比外面的门店差吧？”徐正羲得意地扬眉。
　　赵孟潭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干净嘴边的油渍，赞同地应了声：“嗯，确实很棒，你们N大的学生真有口福。”
　　“那是！”
　　邓紫玉看他那股得意劲，撇嘴白了一眼，转而兴致勃勃地盯着赵孟潭：“学长会唱歌吗？林荫路那有个小广场，可以去K歌的。”
　　“我五音不全，还是算了吧。”赵孟潭猝不及防被邀请，腼腆地笑了笑，又把矛头对准身边这个人，“徐大帅哥会唱歌么？”
　　“我还行吧，重哥会，而且唱的可好听了。”说完话才意识到像踢橡皮球一样又不小心把林诉重推出去了，小心翼翼地偷觑她，见她出奇地没有责怪自己，微微一愣。
　　因为此时林诉重正在发呆，没有听到他们谈话。
　　“重哥？在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怎么了？”
　　回过神来，发现四人都在看着自己，眼里喊着些许好奇、疑惑，和期待。
　　这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