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返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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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库营地
傍着水源而建的军库营地，附近生长的沙芥郁郁葱葱，引来大批的骆驼群在此栖息。
“孩子，来这边。”
玄策闻声，前面的一间营帐前站着一位身形高大健硕的大叔，正招呼自己过去。
“饿了吧，孩子，正好刚刚出锅。”那人热情地从帐里端出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置于帐前的长木板桌上，盛上一大碗放在玄策面前，“这骆驼肉有益气血，还可壮筋骨。”
浓浓的肉香味让玄策忍不住咽了咽，随及用筷夹起块肉尝上一口，口感厚而不腻，肉质肥美多汁，实属肉中上品。
接着端起碗喝了口汤，其肉香更显醇厚浓郁，并无想象中的腥膻之气。
“味道怎样？咸淡如何？”那人问。
“都不错啊，大叔。”玄策道。
“那便多吃些，知道今日人多热闹，做的管够。”大叔笑眯眯地说道。
“这儿和村镇离得远，食材大都就地而取，莫要觉得口味单调哈。”
“怎么会，别这么说。”玄策边吃边看向忙碌着的大叔。
此人额头处紧勒一道白布条，一头乌黑健康的头发用小牛皮绳利索地绑在脑后，细看五官，能看见此人左边的眼睑处有两道交叉着的狭长刀疤，其中一道疤痕经过眼角延至眉中，使这张朴实的面相平添了几分刚毅。
“你这扮相看起来不像做饭的，倒像个打仗的战士。”
“猜的不错，确实在战场上浴过血。”大叔低头切着些沙盖菜，置于碗中搅拌了几下便做成了一道凉菜。
过了一会儿接着道，“若是决定要参军，战争的残酷不可避免，运气不好，命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你可要想好了啊。”
“我明白的。”玄策点头。
...
“好香啊，闻着味就能找到地方。”两个着乌青色外袍的少年一前一后的从军库方向走来。
“叔，劳驾给我们兄弟俩盛上两碗。”开口的少年拂开袍子坐在玄策的旁边，另一人坐于对面。
“你是第一个到的吗？”玄策身旁的少年低头问他。
玄策应了声，抬眼看着身旁的人，发现是同自己一样有着兽耳的少年，一时觉得眼熟。
“诶？是早上挤人堆里的小可怜啊。”兽耳少年笑着伸手抚了两下玄策头顶翘起来的呆毛，“原来你这么厉害呢。”
“介绍一下，我叫青尘，他是青铭，也是我弟弟。”
玄策边嚼着驼肉，边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却发现对面那人的头怪异地歪着，一双空洞如深潭死水的眼睛直直注视着自己。惊得玄策被嘴里的东西呛到，流着泪咳嗽起来。
“阿铭，别这样。”青尘皱眉道，拍着玄策的背帮忙顺气。
对面的少年缓缓将头移正，空洞的目光仍驻留在玄策身上。与青尘不同的是，此人头上并无兽耳，一头乌青色头发黏答答的贴着头皮以及脸旁两边。
玄策被盯得一身不自在，别过脸尽量不去看他。
少顷，转头向青尘表达了心中一些疑惑。
...
“并非亲生兄弟，所以体态会有这些差异。”青尘解释道，“父母婚后长时间无子嗣一直被人诟病，之后在大漠上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我，为堵住众人之口，便偷偷把我抱了回来...”
“...结果把我捡回来的第二年，就怀上阿铭了...”
“...又不能把我丢掉，因为不好向周围人解释，我这个大儿子的身份便就此坐实了。”青尘无奈地笑了笑，随及贴着玄策的耳朵小声道，“阿铭的本体其实是条蛇喔。”
“那你是什么，是狼么？”玄策目光看向青尘的头顶，那对兽耳与自己相像，但细看又有些不同。
青尘调皮地眨眨眼睛，不做回答，欲要让玄策再猜一猜。
...
“...卑贱的沙狐...”幽幽的声音响起，仿佛不是从对面那人的口中说出，而像是从身边的某个角落传出来的。
“阿铭。”青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低头。
...
没有被奇怪的视线继续盯着，玄策才觉得浑身放松下来。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玄策，叫我玄策就好了。”
“好的，玄策。”
...
正午，烈日直直地照在头顶正上方，队末三个助□□领着最后那几个体力不济的孩子抵达据点。
木兰翻看着成绩记录完成的名册，满意的点点头。
助教兵们来到长木板桌各自盛了碗。
先吃好的孩子将位子让给新来的人后，便三三两两的聚在边上休息。
玄策不喜吵闹，马厩阴凉，便钻进去躺在一堆高高的草料上...
...
“孩子们，稍作休息就可返程了，天黑前得赶回总营，夜路可不好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大家掌握好时间。”其中一位黑发黑须的助□□起身对大家提醒道。
头上绑着白布的壮实大叔出来收拾碗筷，助□□一眼认出，称了句，“苏将军。”
大叔微微颔首，擦拭着手中的污碗。
孩子们陆陆续续开始返程。
...
三个助□□仍是等孩子们都上路后，才跟在队伍的最末尾。
夕阳渐至，落日的余晖四处泼洒，众人身上似是披上了件件金纱。返程之路并无压力，孩子们途径野长城时仿佛郊游一般，身体虽累，但各个精神饱满，路上满载欢声笑语。
经过这段最难走的路后，此时队末一个助□□拍着脑门突然停下：“完了完了，成绩单忘记从队长那拿了。”
“那这样吧，你俩顾着队伍，我走的快些，我回去拿。”那位黑发黑须的助□□说道。
“麻烦你了，李成。”那个助□□有些自责，“路上小心，孩子就放心交给我们。”
“嗯好，我走了。”
...
天色渐暗，一声马儿嘶鸣。
玄策从草垛上惊醒，弄清现下什么状况后，心下一凉，糟了，得赶紧回去。
蹑手蹑脚离开，路过一间营帐时，里面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细微谈话声。
“...消失的第三个...”
“...没有证据...”
“...正值招新...竟出了这种事...”
“...要...好好守护...”
声音渐远，玄策无意听取别人的谈话，翻越围栏溜出军营，沿着城墙狂奔，只一心想着快快回到总营。
夕阳最后一点光影没于遥远的地平线，天色越发昏暗，长城墙周遭没有任何可供照明的灯火，视线渐渐变得很难辨识前方的路。
片晌，天暗得彻底，四下皆灰蒙。
玄策一手摸索着墙前进着，寂静的路途上只剩小跑的脚步声和他微微的喘息声。
月亮逐渐升起，脚下的路也开始变得不太好走。玄策知道，应该是到最难走的地方了，于是放慢了脚步，寂静之中，玄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四处无完整的城墙可扶，借着微弱的月光，能隐隐看见前方一处处残颓的炮台。
...
“哒...哒...哒...”
玄策闻声继续向前，声音来源似乎就在不远处，最后玄策停在了一个相对完好炮台处，一声声如水滴滴落的微小哒哒声，不断地从炮弹道里传出，玄策摇晃了几下炮筒，“咚”的一声闷响，从炮弹道里滚出来一个球体。
玄策借着月光往脚边一看，紧接着整个人从头皮到脚趾都僵硬了，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骇人之景。
随着那声闷响过后，哒哒声停止了，但在此时，不远处却有别的东西慢慢挪动过来的声音。
玄策心里一紧，欲要离开，却发现双腿如同被麻痹了一般，怎么也不听使唤。玄策着急地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疼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却也只能蹲在炮台旁盯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黑影，无助的张着嘴大口喘气，恐惧蔓延到了嗓子眼...
忽然一只灵巧的手绕过脖颈紧紧捂住玄策的嘴，另一只手环住玄策的膝盖，身形一闪，将他迅速抱到最近一处残墙后头。
待怀中人呼吸不再急促后，墙后那人松开玄策，摘下兜帽，月光下青蓝色的发辫随晚风飘垂着，头顶一对兽耳露出。
对于这件乌青色的袍子，玄策并不陌生。
青尘用衣角擦去玄策眼角的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玄策缓缓点点头，和其一同透过墙缝观察不远处的动静。
黑影最终来到炮台前，月光下能隐隐辨出是个人形。
黑影的手中牵着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个爬着的生物。
待那东西爬近一些后，玄策看清了它的全貌，一阵恶心翻涌上来。
那东西脖子以下是人类赤裸的身体，以上的部分却是个牛的头。那牛头的眼睛无神而盲目，牛嘴里反复嚼着什么东西。若不看脖子以下的部分，还真以为那就是一头听话的牲口。
黑影走到炮台边，身形停滞了一下，随后捡起地上那个球状物，递到牛头的嘴边，那牛顺从地啃食起来。
玄策见状身体颤抖起来，青尘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悄声，“别怕。”
玄策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
可接下来眼前的一幕愈加离谱，黑影手里的球状物被啃食完了之后，牛头的身形不再如之前那般爬着，而是慢慢起身站了起来。脖子以上的牛头部分也慢慢变了形状，最终变成一个正常人的头。
黑影帮其将系在脖子上的绳子解开。
牛头转了转脖子，舔了舔嘴唇，欣赏着自己的新身体。
“没想到这次竟然成功了。”黑影满意地拍拍他的前胸后背，随后丢给他一件衣服，“穿上，跟我走吧。”
随后黑影领着牛头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声音远了，两个躲在残墙后头的少年才从墙后走了出来。
到炮台边，看到滚到一边的头骨。
玄策再也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返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