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李兆安

3、（三）决意拜师

　　柳安闲来无事，一人在云纾盟里晃荡。她走到一片竹林，便迷了路。这竹林之中有一间小阁有庭院有石桌石椅，桌上有一卷书和一盘未下完的棋。
　　柳安坐在石椅上稍事休息。忽然，她听见从竹林中传来一阵清越荡漾的笛声。
　　透过竹林，看不太真切，只能隐约看见确有一人在林中吹笛。
　　柳安大感好奇，不自觉地踩上石椅，手一撑就坐到了高出的栏杆上，意欲看个清楚。
　　只见那人一头漆黑的齐腰长发，却没有以冠束好，而是以一根白色的长发带系起一束，随其余散发一同随意地披下。清风一动，那人的长发也随风飘起几丝，与其一身青衫一同扇动，没有多余的浪荡反而多了一份飒爽闲散。
　　那人似乎对柳安的窥视有所察觉。但只是略微侧身还尚未来得及回眸一见，柳安却在方才看得痴了，这一下忽然慌张无措，手一松就从栏杆上跌了下来。
　　那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复又吹起笛。
　　好险。柳安兜兜转转终于出了竹林，看见竹林的外面有一处精致典雅的小院。她跨过灰白素净的高门，看见那牌匾上书：听竹院。
　　柳安匆匆瞥了一眼，逃也似地溜了。
　　回到书院，柳安继续听桃翁讲儒学名篇。她的文章写得最好，是桃翁的得意弟子，只可惜一笔烂字总让老先生头疼不已。
　　柳安坐在座位上，却无半分心思听课。竹林一别后，那吹笛之人的身影便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在眼前挥之不去。
　　柳安抽出宣纸和细头笔，专注地描画着那人的背影。画好了之后，她又细细端详——分明画得很美，和竹林辉映在一起也有几分出离红尘的仙姿飘逸，可就是没有真人十分之一的好看。原来还缺了点潇洒风流的意味。
　　柳安想到这，反而没有颓丧。果然啊，一想到那人差了一点的回眸一瞥，她就心神荡漾。白纸画卷，寥寥几笔又怎能绘得出，那惊鸿一面的侧颜。她想着，小心翼翼地提笔在卷末写上：仙人之姿，一见难忘。
　　桃翁向柳安走过去，看出了柳安的心神不宁。他走到桌前，轻敲她的桌子，示意课后留下。
　　当教室只剩他们二人时，桃翁将门窗关好。问：“画上是谁？”
　　柳安如实回答，学生当真不知。于是她将自己与那人在竹林“相见”的过程说与桃翁听。云纾盟内的竹林甚多，桃翁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桃翁又问柳安意欲拜谁为师，他连猜几位皆不中。
　　柳安狡黠一笑：“先生就是把八位馆主的名号挨个问一遍，学生也是不会点头的。”
　　桃翁大奇，到：“那是何故？”片刻，桃翁拧眉到：“不成，不成！”
　　柳安以为桃翁猜中了自己的心思，问道：“如何不成？”
　　“你要去学学武艺才好，千万别死心眼非考科举不可！你……你可是女孩子呀！”
　　柳安“噗”的笑出声来：“不是的先生。学生打算拜宗主为师。”
　　“......”
　　良久的沉默后，桃翁缓缓开口：“宗主么……我是许久没见过她啦。只不过，我听说这几百年来，无数人磕破了头想拜宗主为师，可她从来没有点过头。你……可想清楚了？”
　　“是。学生思虑过许久，不曾更改过这般念头。”
　　柳安深深地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没有家人，没有归属，甚至连个像样的身份都没有。在这云纾盟内，自己的名字却拥有盟内弟子的辈分，可尽管如此，自己依旧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若不想被质疑，被欺压，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