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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深夜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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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很轻,夜很静。柳安翻着帛卷,看着那上面的小人拿着剑,翻舞着变换繁复的剑法。
霜琊,既是一把剑,又是一套剑法。云纾盟自开山立派以来,有许多或威力巨大,或潇洒灵动的剑法。而今日慕月笙教给柳安的,正是这套以技巧的飘逸洒脱而见长的霜琊剑法。
柳安始终琢磨不透这“满树银花”的三十六路变化后招,自己使这般招数的时候更是笨拙异常,就像手里拿着根棍子往对方身上戳,全然没有慕月笙演示时的挥洒自如。
柳安抬眼往窗外一看,见慕月笙的房间里依旧点着灯。她不知为何,自己虽亦是身为女子,却总会被师父的容颜所倾倒,只要见了面就会深深地陷入其中。而今日,她犯了尊师的大忌。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便起身去把门关好,再掩上透风的窗户。这时,一个黑影似是从她身后较宽的那扇窗里闪了进来。借着油灯的光,柳安看见那个影子正蹑手蹑脚地朝她走来。柳安着实狠狠地一惊,慌忙回头。可就在这时,那人忽然催动内力,一阵强劲的掌风擦着柳安的脸过去,干脆地扑灭了柳安面前的油灯。柳安又是一惊。此人不仅身法灵巧,而且技艺娴熟。更难得的是,竟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隔着一段距离便能扑灭油灯的火光。
在这听竹院内,慕月笙并没有用仙术设置结界。一来这听竹院在姑苏山深处,四面有竹林环绕,还有一帘瀑布阻隔,并不是个太好找的地方,常人也断不会往这边来。平时仙门各家有什么事要商讨,也都是聚在含光殿,没有外人进过听竹院;二来这位慕宗主执掌云纾盟这千百年来,一直都是深居简出,为人也算和顺,在江湖上不曾树敌,自也没有防偷袭暗算的必要;三来慕月笙生性潇洒,又自恃武功天下第一,就算有什么歹人进来,那也不要紧。
谁曾想还是会犯了大忌。
那人迅速地连出数掌,柳安急忙招架,在黑暗中二人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下。可柳安在受了云轻飏“沧浪之水”那一击之后,几乎内力全失,不多时,她就被逼到了墙角。她在黑暗中慌乱的闪身、对掌,终究气力不□□人步步紧逼,连出杀招,显然不杀柳安便不罢手。就在柳安倚着墙角拼命喘息的时候,那人平推出一记“追魂掌”,其威力之大,速度之快让柳安根本没有或躲或迎的能力了。
是以她双眼一闭,心道:“吾命休矣!”她不甘、无奈,可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此时,柳安忽然听见那人低低的一声惨叫。她猝然睁眼,却看见那人顷刻间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直直地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柳安又惊又疑。这时,她看见一个手持烛灯的人站在黑衣人的后面。那个人只消催动内力,便点燃了蜡烛。烛光一亮,柳安看见了那个人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她不禁长疏一口气:“师父!”声音兴奋的颤抖着,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慕月笙的脸色沉得可怕,冰冷的目光浸满了怒意与杀气。
柳安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所见过的师父,从来都是双目含笑,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君子端方”的味道。而今晚,她第一次见她杀人。
听到柳安喊自己,慕月笙马上回过神来。她单手把柳安揽到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才道:“没事了。”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关切,仿佛前一刻的阴鹜只是柳安的错觉。她简单的寥寥数字,也让柳安原本惊惧不定的心安稳了下来。
师徒二人缓步行出望月阁,行至听竹院的前庭。
柳安着实狠狠地吃了一惊。因为她看见前庭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不下二十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与袭击她的那人一模一样。
寒风飒起,月光凄清。慕月笙的目光越发冷峻阴沉,不复一言。
惊恐过后,柳安便感到困惑。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联想近日种种,她认为自己应当不会与什么门派扯上恩怨。除非……
柳安心头一动,上前去检查一名黑衣人的尸首。每一个人都很干净,全都是蒙着面,着黑衣,并无能够证明身份之物。冷静下来之后,柳安又开始细细回想与自己交手的那个黑衣人的一招一式。他最先绕开慕月笙,以狠辣的招式差点将自己毙命,保不准这人便是这群人的头目!
柳安一个激灵,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那个黑衣人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与其说是不甘,到不如说是……惊疑!
柳安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下,很快便在他的腰间发现了一枚铜制令牌。果然,此人便是这帮黑衣人的首领,凭此令牌号令众人。柳安将令牌翻过去,背面刻有两个小篆——蓬莱。
慕月笙从门外进来,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轻轻地把柳安抱在怀里,柳安一愣,随即心跳越来越快。她的耳朵就贴在慕月笙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慕月笙的心跳很稳,很宁静。
二人相对无声,却已胜过了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