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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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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警局,车就在路边停着,范柏舟打开副驾,托着甘棠坐了进去,还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看着他的侧脸,甘棠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解释了,短信里只说自己在警局遇到点麻烦,脱不了身。
事发突然,他什么也没问。
她一直都知道范柏舟是个不一般的人,对自己,也不一般。
他一通电话,自己就脱身了。
自己一条短信,他就来了。
“先去一趟医院?”许是因为半夜被吵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比白天更沙哑低沉一些。
甘棠摇摇头,向他打着手语:“能不能送我回家?”
范柏舟看了甘棠一眼,“这么晚了,你又是跟人合租,还是先去我家吧,反正我已经被你吵醒了。”他笑着说。
甘棠继续摇头,“还是太打扰你了,我家就在这附近,前面左转就好。”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我可是召之即来,任劳任怨,再说明天周末你不正好去我姑姑家,顺道送你。”范柏舟仍不放弃。
商量的语气,但是车已经在路上了,和她家相反的方向。
甘棠没力气再拒绝了,她脑子很乱,想不出什么好理由,身上又黏又臭,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算了,先找个落脚地方洗干净自己,然后去火车站。甘棠没有再纠结,给室友发了一条短信。
车大概开了十几分钟,就拐进了一个地下车库,夜色朦胧灰暗,甘棠也认不出来这是哪里。
找范柏舟帮忙实属万不得已的下策。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甘棠在他面前总是很不自在,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档案没有问题,胸口的伤也有治疗记录,一切都非常合理,但还是逃不过心虚。
她也在刻意的疏远他,然而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他每天都借着看范柏松来顺道接她下班,两人反而比以前来往的更加密切,几乎天天见面,有时还会带着范柏松一起吃饭,甘棠起初一直推辞,但被他一句小松喜欢跟你呆在一起,就给挡了回来,她是范柏松的贴身老师,聋哑儿童是非常弱势的群体,他那样的家庭,看起来风光显赫,但其实缺少家人的关爱和陪伴,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妥协了,直到他那次拿着花来,她才后知后觉,他在追她。
甘棠在心里叹了口气。
范柏舟家在顶层,甘棠出了电梯后有点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看样子这一层只有他一家。
“今晚真是麻烦你了。”甘棠打着手语,真心实意的跟他道谢。
“你怎么半夜在警察局?”范柏舟一边开灯一边随口问。
甘棠有点尴尬,“我作为一场的车祸目击证人,不太配合工作。”
范柏舟笑着捉弄她,“听起来不是你风格啊,甘老师。”
甘棠敷衍的弯了下嘴角,她现在没心思理会他的玩笑。
“已经很晚了。”范柏舟指了指楼上,“我住二楼,客房在一楼,衣柜里有衣服,都是新的,你可以穿,早点休息吧,晚安,甘棠。”
随即他抬脚迈上楼梯。
范柏舟回到自己房间又冲了个澡,等他再一次躺到床上时,却一点也不困。
他其实很惊讶,甘棠居然会半夜向他求助。
是有各种女人想方设法地“麻烦他”,借此靠近,但在甘棠这里,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躲避和疏远。
他派人调查过她,档案显示没有问题,她不仅是个守法好公民,还可以说是受害者,一家人在国外旅行,不幸遇难,她中了一枪被抢救回来,父母却双双毙命。她在国外的治疗资料,后来也被查到了。
范柏舟又想起他发现甘棠秘密的那一天。
那天是周五,他奉命去接堂弟回家。
第二层楼梯走了一半,他在转弯处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小心!”
他一愣,声音突兀却很好听,有点惊慌失措的尖锐,但还是有一丝轻轻甜甜的温柔溢出来。
范柏舟一个念头未及转完,就赶紧大步跨上最后几个台阶。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一个女人搂着,两个人都跌躺在地上,那个女老师垫在下面,旁边的窗户大开着,地上散了一本书和几页纸。
范柏舟忙跑了几步,弯腰先把孩子抱起来,然后就看到了女人的脸。
居然是甘棠,她不是不会说话么?
怔忡间,范柏舟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这么停住了,双手抱着孩子,还弯着腰,眼睛也一眨不眨的,就这么盯着甘棠。
甘棠还没有从后脑勺着地的痛感中缓过神,双眼紧闭,努力咬唇忍耐着。意识到来帮忙的人突然没了动作,她抬了下眼皮,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几秒钟过去,甘棠才反应过来,赫然睁大了眼睛。
两人手中抱着的孩子挣了挣。
范柏舟挪开目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眼神却瞥到甘棠被孩子抓开的衣领,锁骨下方,距离心脏很近的位置有一个伤疤,他脑中精光一闪。
这下轮到甘棠尴尬的清嗓子了。
范柏舟立刻直起身子,将孩子放在一旁,然后向甘棠伸手。
他落落大方的样子,丝毫不见方才窘态,倒是甘棠红了脸,
孩子一落地就跑走了,甘棠急急拉住范柏舟的手要站起来,一慌张又是头晕目眩的,范柏舟稳稳扶着她的胳膊和肩膀,将她带了起来。
甘棠揉着后脑勺。
看样子很严重,范柏舟说送她去校医院。
甘棠摆摆手。
范柏舟没有再坚持,蹲下去帮她捡东西了。
甘棠一边整理自己一边想,范柏舟肯定听到了,他......肯定也听到了。
想到他,甘棠眉头不觉轻皱在一起。
先不管那人。
眼前的问题是,该怎么跟范柏舟解释。
甘棠是以聋哑人士的身份应聘范柏松的贴身老师,她为了躲避那人,本也不愿开口,顺水推舟,倒成了甘棠的优势。因为,只有绝对的感同身受才能够让他父母安心。而对于甘棠来说,不能说话,没什么大不了。
“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我不是有意欺骗。”甘棠有点焦急地跟范柏舟比划着手语。
范柏舟的思绪倒没有过多的停留在甘棠撒谎这件事上。她很聪明,不然他那少将大哥也不会指名甘棠做小松的贴身老师。
问题是胸口的那个伤疤。
刚才匆匆一瞥,如果他没有判断错误的话,那很有可能是枪伤。
虽然他不愿意走家里为他铺好的老路,但是出身在这种家庭,基本的功力还是有的,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范柏舟意味深长地笑着点头,“甘老师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怪不得小松那么喜欢你,放心,”范柏舟挤挤眼,“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甘棠的脸更红了,范柏舟为什么突然变得跟自己很熟一样。
走廊里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走着。
一个小小的人影越来越近,范柏松已经背着小书包等在教室门口了,看到甘棠就张开一个大大的拥抱。
范柏舟跟在身后,也笑了起来。
......
此刻的范柏舟脸上也挂着笑。
他躺在床上,睁着越来越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望着天花板傻乐,这甘棠可真有意思,自己不比范柏松那小子有前途多了,怎么她就看不出来呢,自己对她有那么大的意思,她也只会红着脸低着头,然后一边躲着自己,一边却宁愿装聋作哑地当范柏松的贴身老师,一根死脑筋不会转弯,自己这么大的一颗又年轻又帅气的摇钱树,随便抖落一下都顶她一年的工资了,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嘶,想他万花丛中过,还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一朵呢!
范柏舟一边模糊地想着明天怎样继续攻略这一位执着于奉献自己于特教事业的纯洁小白兔,一边跟随着这最深沉的夜进入了梦乡。
而此刻有的人却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