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走过岁月的一半》Jfeelings

4、陪你走过岁月的一半four

　　来人推开大门，一脸的沮丧，眼神憔悴，嘶哑着说：“老夏，婉老妹刚刚去了。”
　　说完这句，老人眼睛里强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
　　爷爷听到这话，瞳孔一缩，眼睛里周围变得通红，他右手扶着桌边，慢慢的站起来，全身力气好像被瞬间抽离一样，紧紧凝视着来人，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又无力说出口。
　　奶奶从座位上站起来，牵着爷爷的左手，双目凝视爷爷，眼里含满关切与担忧。
　　“老头子……我们去看看吧。儿子，你留在这里，看着孩子。”奶奶镇定地轻声喊着爷爷，又转头叮嘱父亲。
　　父亲对着奶奶颔首。
　　爷爷奶奶随着来人，从家里离去，他们的脚步声，缓慢又沉重。
　　夏陌陌好奇地看着他们出去，带着疑惑的看向姐姐与父亲，当时，姐姐的脸上，满是惊慌，而父亲，一脸严肃。
　　“爸爸……宝爷爷说婉婆婆怎么了？”她有点迟疑地问出口。
　　姐姐看向她，眼神复杂和悲伤。
　　“陌陌，婉婆婆睡着了。”父亲眼里黯淡，却又尽量不吓到小女儿，委婉地回答。
　　“这么早睡觉？婉婆婆不吃饭了吗？陌陌现在都还饿着，根本睡不着，而且我刚还和婉婆婆约好一起玩的。”她表情惊讶地说。
　　“陌陌吃吧，婉婆婆早就吃过了，可能是太累，所以就没有等你一起玩，而是睡着了。”父亲温和地看着她陈述，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好吧，那我吃啦。”她拿起筷子，夹菜到碗里，合着饭一起吃，心里有些傲娇地想：明天见到婉婆婆，一定要让她给陌陌吃巧克力，否则陌陌才没有那么好哄呢。
　　姐姐与父亲看着她吃食物，没有再说一句话，空气里只剩下她咀嚼食物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座位，而她，吃着吃着，感觉美味的食物好像全部变得苦涩了，并且越来越苦涩，眼角处，泪痕几许。
　　有些事，或许在这样一个天真的年纪里并不懂得，可身体早已比内心做出了反应，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
　　当一个人死亡，在这里有一个旧习俗，先把死人的尸体放在祠堂里一天一夜，晚上要全部亲人家属留在身边，大哭着喊死人的名字，把徘徊在原地周围的灵魂，叫回到身体里，避免吓到生人。
　　第二天把尸体送到火葬场时，各家各户在六岁之下的小孩子都不可以出家门，门还要关着，而亲人家属一路也要哭着喊死人的名字，避免离去的灵魂在黄泉路上，忘了自己生前的名称，与阎王无法交代自己的来历。
　　亲人家属还要大摆白宴，款待来哀悼的客人们，以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此人已经死亡。
　　这年，逝去的人，夏陌陌要叫她婉婆婆，在她的记忆里，婉婆婆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妇人，听说她独自带着一个儿子，丈夫在她年轻的时候就得病死了，这么多年来，她没有选择改嫁，而是含辛茹苦的抚养大儿子，之后儿子外出打拼，事业有成，但是陌陌很少在她身旁看见过她儿子的身影，她总是一个人，在这个村落里，住着一间装修豪华的院子，孤单的在里面生活着。
　　但是婉婆婆与爷爷奶奶的关系很好，时常一起聊天，说家常，说儿子。
　　在她回到老家这里的那天，被爷爷奶奶牵着来到婉婆婆的家里玩，婉婆婆一看到她，就特别的喜欢她，一直牵着她的小手，夸她长得好看。
　　当时夏陌陌一脸腼腆，被夸得脸红耳赤，不过也喜欢上了这个慈祥又温柔的老妇人。
　　之后，夏陌陌常常一个人来找婉婆婆，从而有了许多以下的对话。
　　“婉婆婆，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婉婆婆，你一个人生活，不请个佣人吗？”
　　“婉婆婆，我很快就要开学了，新的学校会是什么样子啊？”
　　“婉婆婆，妈妈离开我们了，我以后还会见到她吗？她会不会回来找我？”
　　“……”
　　婉婆婆对于夏陌陌来说，是长者，更是朋友。
　　睡前，夏陌陌躺在床上，心里期待地想着：明天见到婉婆婆，我得让她给我一块巧克力呢还是两块？或者三块？
　　然而，睡醒的夏陌陌，却为梦里的一切而感到伤心。
　　在梦里，她坐在婉婆婆旁边，轻声说着：“婉婆婆，再见。”
　　婉婆婆温暖一笑，语气柔和道：“陌陌，再见。”
　　最后，她感觉到一阵风吹来，风过时，婉婆婆的身体向沙粒那样，一点点的完全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