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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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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衣人做事利落,不出两日,便将打听到和跟踪到的情况向楚潇潇汇报了一遍。
“此人每日行程非常简单。除了去上朝,太子府,便是待在家中。到休沐日,他通常会到城郊紫重山的玄清观待上一日。”
“玄清观……”楚潇潇喃喃自语,这独处的机会,不就来了?!!
这边交代好黑衣人其他任务,第二日,楚潇潇便打算以去道观祈福为由头,向曾父请求离府一日。
“你哪都不许去!”曾丞相见到“曾珮珮”,便是一脸的愠色,抬手便想要朝“曾珮珮”打来,吓得大夫人孙氏赶紧跑到“曾珮珮”身前护住。
“老爷,珮珮身子还没大好,您可不能动手啊!”孙氏紧紧护在曾珮珮身前,朝着曾丞相大喊,可声音里却带着颤抖。
“我不打她?看看她干的好事?”
“那您倒是说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楚潇潇已经几天没见到曾丞相了,一见面就要被打,一时心里也是颇为不服气。
“你还好意思问!”曾丞相气的眼睛似乎都要夺眶而出了,瞪着他充满了血丝的双眼,指着楚潇潇问道:“我问你,太子生辰那日,是不是你带着假扮丫鬟的王佩瑶去大闹了一场?看看你干的好事!如今,你哥哥的婚事被你搅黄了。那繁星公主如今是铁了心要退了这门婚事,我跟你母亲跑了多少趟也无法让她改变心意。”
曾丞相似乎是过于激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接着呵斥道:“公主退婚,全京的人都知道是你哥哥负心在前,一时间,永宁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太子也记恨上了咱们家,甚至陛下对此也颇为不满。不仅永宁被翰林院革了值,连我在朝堂之上也处处受人排挤……
“这一切,都是王佩瑶干的好事!可我最最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你在帮她?咱们家变成这样你开心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孙夫人了解“曾珮珮”的性子,怕她胆子太小,被曾丞相这顿训斥之后会吓晕过去,便一个劲儿的抱着“曾珮珮”安慰着。她感受到“曾珮珮”身子轻轻颤了颤,以为自己女儿被吓的颤抖,便担忧的抬头看了看“曾珮珮”,可谁知,这一看,孙氏心中就是一讶:她似乎看到“曾珮珮”在偷笑……可对于自己胆小怯懦的女儿来说,又怎么会呢?
可下一刻,“曾珮珮”嘴角的笑意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孙氏熟悉的模样——少女委委屈屈的低下头,紧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啜泣之声:“爹爹,女儿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佩瑶妹妹只是说她从来没见识过太子的生辰宴是什么样的,求我带她过去开开眼界……女儿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从刚来始的小声哭泣,楚潇潇渐入佳境,渐渐变成了号啕大哭,大颗的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落:“女儿自知闯了祸,日日不得安心,这才想着要去道观烧香祈福,希望神仙能保佑咱们曾家平安……女儿……女儿,求父亲成全女儿的一片心意!”
孙氏看着女儿哭得如此可怜,刚才那一丝疑惑早已荡然无存,也不停的帮衬着曾珮珮说话。
“罢了,”曾丞相看着“曾珮珮”的样子,多大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佩瑶那丫头确实做的太过分。当初我就是心太软,才把这么个丫头养在了府里。如今……为了宁儿在京里的名声,也只能让那小丫头得逞了!”
曾丞相叹了口气,语气放柔了些:“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为父也不在为难你了。只是最近数月里京郊不太平,已有连续几名贵女失踪。这京兆尹如今是忙的不可开交。你大哥现下也无心带你去那道观,稳妥起见,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吧。若你真有心忏悔,何必非要到那道观上香,在家抄几遍经书也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曾珮珮”想了想,继而说道:“那女儿请求闭门思过三日,在当中抄写经书请求神仙保佑。期间,还请父亲母亲不要打扰。”
曾丞相看着眼前的“曾珮珮”,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目光:“那是自然,一切就依着珮珮吧。”
楚潇潇迎上曾丞相的目光,心中不觉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那个从未被父亲肯定的自己,第一次从他人父亲身上感受到的肯定与关怀。
出了主院的们,孙氏却突然赶了上来,叫住了楚潇潇。
“珮珮,先等一下。娘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呀,娘?”
孙氏亲切的握住了楚潇潇的手,语气温柔:“好孩子,刚刚没被你父亲吓着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可他对你是真心疼爱的。”
“我明白的。”楚潇潇点了点头,她的确能够感受到曾珮珮父母对原主的疼爱。
孙氏微讶,没想到往日处处被父亲责骂后就情绪崩溃的女儿如今能理解他们了,果然这孩子大病了一场后长大了。但该有的安慰孙氏还是要说的。
“孩子,娘知道你与佩瑶丫头一直情同姐妹,这才答应她的请求。不论你是否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娘能看出来,你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只说这一点,娘还是要表扬你的。”
楚潇潇不可置信的看着孙氏。从前她做事,娘亲对她的要求都是一等一的严格,哪怕错了一点点,也会换来娘亲狠戾的鞭打与责骂。而现在,她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原主的母亲竟依然能从中看到积极的一面,去鼓励她表扬她,这是她从未想到,也从未体会到的。
初夏时分,正午的阳光尽情挥洒在院落里,也把楚潇潇整个人都照亮了。孙氏的眼神也如夏日的骄阳,光明且温暖。
“好孩子,怎么不说话了?心里有委屈可不能一直憋在心里。快跟娘在说说~”孙氏看着怔愣的楚潇潇,不禁有些着急,下意识的就咳嗽了起来。
“娘,您身体不好,别老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了。咱们去前面的回廊说话吧。”楚潇潇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说话,手上已经搀扶起了孙氏,往回廊走去。
可恶,我怎么会如此之事?楚潇潇一边小心翼翼搀扶着孙氏,一边暗自烦躁了起来:一定是原主的肌肉记忆,一定是!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身体却诚实的扶着孙氏在回廊坐下。
不仅如此,二人竟自正午一直聊到了太阳西斜。
“娘,您能给女儿讲讲您和爹年轻时候的故事吗?别人府上都是妻妾成群,可咱们府上,只有一个温姨娘,而且女儿好像从没见过爹去找过姨娘呢。女儿想啊,你们一定十分恩爱,年轻时的爱情肯定也有些许与众不同吧?”
孙氏看着“曾珮珮”笑了笑:“你这孩子,以前从来对父母的事情不再意,今日怎么会如此一问?”
“女儿好奇嘛!”楚潇潇自己也不知怎的,会对这对夫妇的故事,上了心。
“好好好,那娘就跟你来讲讲。”孙氏若有所思,微眯的双眼压出了岁月的褶皱,但脸颊却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说起来,我与你父亲,可是一场'孽缘'。那时候,你父亲有喜欢的女子,是京里戏班的一位名伶。而我呢,当年也是心有所属,喜欢着自己府里的教书先生。可偏偏,我们两个都爱而不得。那名伶与教书先生是真心相爱。我们两人总想着从中破坏,一来二去便相识了。再后来,那两个人竟然在某一天私奔,从此杳无音信。我和你父亲当时真的很慌乱,常常聚在一起,想找到他们两个的方法。这一来二去,我们两家便以为我们二人有意,竟是请了圣上赐婚。迫于无奈,我与你父亲这才成了婚。”
这故事竟是如此的熟悉,像极了……楚潇潇感到自己喉咙有些干涩,却赶忙问道:“可为何你们如今会如此相爱呢?”
“这个啊”,孙氏笑了笑,笑容里竟然还有几分少女的青涩:“我们成亲以后,也是彼此看不顺眼。你父亲心里依然记挂这那个女子,基本没有理会过我。我也因此气的生了场大病。这病差点要了我的命,却让你父亲突然变了。那时候我就经常听到他在我床边忏悔,说他直到现在才想明白,那名伶只是他得不到的执念,而自始至终陪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我。我们彼此才是最了解对方的那个人。他求我好好活下去,他会永远珍惜我。而在那一刻,我似乎弄懂了自己的感情……从那以后啊,我的身体渐渐好转,我们两个也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可,真的放的下吗?”楚潇潇声音低沉。
“放下就是放下了啊。”孙氏依旧笑意盈盈:“再后来,那个名伶和教书先生又回来了,成立京里最大的戏班子。我们也经常带着你们去看戏呢。你父亲偶尔拉着我翻看以前的旧物,说是睹物思人,还常常被我嘲笑呢。”
“怎么了,好孩子?”孙氏注意到“曾珮珮”的不对劲,从回忆中抽离,轻轻拭去了“曾珮珮”眼角的泪水。
“没什么,只是被爹娘的爱情感动了。”楚潇潇赶紧转过头:“娘,女儿有事,先回房去了。”
说完,楚潇潇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曾珮珮父母的爱情竟然像极了自己父母的过往的经历。楚潇潇心中百感交集。
只是,还是不同的。因为。他,放不下。她,看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