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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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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系统像陷入故障了一样,在一天连发三条任务后,突然陷入死寂,让许真意有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
父母大概是沉浸在欢乐祥和的家庭聚会中,一整个下午都没来关心她,只在五点她刚回到家时打电话来,告诉她:“宝贝,咱们的聚会延到了晚上,你练完琴再来嘛。”
背景音充斥着亲戚们的欢声笑语和麻将碰响。
“不了不了,”许真意忙不迭推拒,“我在家吃就好。”
父母没有勉强,叮嘱她在家也不许为了减肥少吃,便挂了电话。
她坐在客厅里,打开系统,看了看今日分数结算专栏,任务进度5%,基础分结算1020分。
许真意盯着彩色分数条,喜悦地想:生平第一次拿到这么高的分,她可能天生就是个做红娘的料。
“小意啊,”张姨走过来,身上穿着围裙,“先生太太说晚上不回家,你想吃什么?”
许真意想了想,道:“想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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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姨给她做了一锅艇仔粥,配了些小菜。
粥煮得又香又烂,不过许真意下午薯片吃得太多,喝了半碗便喝不下了,在张姨关切的眼神下,才又勉强地喝掉了剩下的半碗。
用罢晚餐,许真意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尝试着打开系统说明书,打算好好钻研一番。
因这系统实在太过狡猾,不熟悉规则迟早被扣得七零八落。
只是愿望虽美,现实却十分残酷,许真意阅读了整整三分钟的目录,睡意铺天盖地袭来。
她迷迷糊糊地关了说明书目录,扑上软床,美美地睡了半小时,被手机消息震醒了。
震动声接连不断,仿佛永不会停止,许真意头痛地睁开眼,抓起丢在枕头边的手机,打开一看,发现闺蜜李舒晴拉了个6人群,名叫“作业借我抄抄”,消息记录已达一百多条。
“……”
她打开群界面,眯着眼睛看了看群成员。
除李舒晴外,还有柴昊,温娉,穆承安,齐曼柔。
几人是许真意的同班同学,关系确实很好,然而成绩一模一样的乱七八糟,看不出谁有能力拿出作业来给大家抄。
许真意又退出去一看,群里话题三分钟一换,聊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关于学业。
想到还要做作业,许真意头很大,她站起来,走进书房,在桌面上翻找半天,没找到作业清单的痕迹,便打开群,发了一条:“我作业清单找不到了,有没有人能发我一份。”
群里至少沉默了十秒,李舒晴说:“@许真意没想到你才是这个群的不学大师。”
“我怎么没想到昨天发的清单今天可以失踪,”温娉评论,“学到了。”
“…………”许真意忍不住笑了,又打,“嗯嗯,你们热爱学习,作业有在做了吗。”
群里再次沉默几秒,穆承安把作业清单发了出来。
李舒晴率先回答许真意的问题:“我在努力想办法。”
“我也在想。”温娉说。
柴昊:“你也想想@许真意 。”
齐曼柔:“既然你们都在想,我就不想了。”
****
几个学渣在群里磕巴地讨论了几分钟作业,讨论不出所以然,突然开始讨论商场里即将开放的鬼屋。
许真意兴趣盎然地加入了讨论,约定好等开了去玩,刚想放下手机,突然收到了表哥发来的消息。
赵徐行发了语音来,问她:“心情好点没有?”
“等你到哥哥这个年纪,就知道失恋还没打游戏输了严重。”
语音消息只能听见赵徐行的声音,看不见他的样子,许真意有点被表哥吊儿郎当的关心感动,也因为自己下午撒的谎,感到少许心虚和愧疚。
“还好,”她给表哥发,“我只是轻微地伤心了一下。”
赵徐行打了字过来:“你下午那个样子可不只是轻微。”
“你没看到钢琴老师表情,被你吓的呆木若鸡。”
许真意被表哥的没文化震撼了,边笑边回:“大哥,是呆若木鸡好吗。”
表哥顿了会儿,说:“差不多吧。”
其实许真意没想到表哥会和她提钟老师,她的拇指在键盘上停留数十秒,打出了问句“哥,你觉得钢琴老师怎么样?”,按了发送。
“不怎么样。”
表哥回得很快:“没兴趣。”
“你不要企图撮合。”
表哥一句接一句地发,好像对钟老师这种类型女生很恐惧似的,还警告许真意。
“她真不是我的菜。”
许真意心里想着“这可由不得你”,敷衍地对表哥说:“好吧好吧。”
接着便放下手机,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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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真意换了睡衣,站在装了射灯的铜框落地镜前,看了自己半天。
她离世的时候已经不照镜子很久了,洗澡的时候经常闭着眼睛。她变得很瘦很瘦,干枯的皮肤包裹着骨骼,苍白得毫无血色,就连擦面霜的时候,都能摸到下陷的脸颊。
但现在她又变回了满脸都是胶原蛋白的少女。
我十六岁的暑假在干什么?
许真意看着镜子,心想。
好像主要在蹲在顶楼的小观星台,推开窗探出头,艰难地看顾嘉誉的家,研究顾嘉誉的作息。
顾嘉誉每天早上六点半都会起来跑步,许真意也这么早起床。
一开始,许真意想和他一起跑,跑了一次,发现根本追不上,而且差点晕倒,就理智地放弃了。
六点半起床后,许真意会跑到观星台,眼看顾嘉誉从家里跑出去,沿着柏油道跑得不见人影,再等半小时,等到顾嘉誉从另一个方向回来。
顾嘉誉穿着运动服的样子很好看,跑步速度均匀,好像根本不会累似的。
几乎每天都会出门,有时候去上马术课,有时候不知去干什么。
反正许真意问他,他从来不讲。
许真意又变得很想顾嘉誉,想得头昏脑胀,她不由自主地走出房间,顺着昏暗的走廊到底,然后踏上通往四楼的白色旋转楼梯。
这栋她居住过近十年的别墅有两千多平米,一共四层半楼,观星台在顶层的阁楼。
许真意抬起手,扶着微冷的木扶手,慢慢往上走。
壁灯在傍晚散发着柔和的光,灰色的木质百叶窗从房顶上垂下来,穿过楼梯拐角处的整片玻璃向下延伸。
轻轻走到阁楼上,许真意打开了顶灯。
漂亮的球灯参差地从顶上挂下来,把幽暗的阁楼照得像个小小的宇宙。
银灰色的天文望远镜支在地上,许真意绕了过去,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张望顾嘉誉家的院子。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小孩儿走得慢吞吞的,手里好像提了个东西,往两家交接的篱笆走。
许真意看小孩儿越走越近,想了片刻,关灯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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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的路灯不亮,让深蓝夜空里的星星变得明显。
月光把树叶和草地照得反光,蝉鸣阵阵,暑意重得好像永远不会散去,粘腻热烫地挤压空气。
许真意走到草坪尽头,把头探过篱笆,找到了静静地蹲在角落的顾佑言。
顾佑言仍然打着他的小手电,照在土上,不知在认真地观察着什么,脚边放了一个浇水壶。
许真意看了他半分钟,顾佑言都没注意到她,忍不住开口:“你在干什么?”
顾佑言好像吓了一大跳,往后一倒,很实在地坐在了草地上,手电筒都掉了。
“别怕,是姐姐。”许真意自来熟地再次挤过篱笆,拽着顾佑言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还捡起手电筒还给他。
顾佑言接过手电,松了口气:“是你啊。我来给我的雪铁芋浇水,然后等他们长大。”
他照着很小的幼苗,给许真意看:“长得有点慢。”
“你这么喜欢雪铁芋啊。”许真意仍然没看出雪铁芋幼苗和别的杂草有什么区别,随口问。
“我喜欢植物,”顾佑言说,“植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是吗,”许真意依稀记得原句仿佛是“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不过顾佑言说得很认真,她就没反驳,又摸了摸顾佑言软软的头发,问他,“弟弟,你几岁了?”
“十四岁。”顾佑言说。
“啊?”许真意很吃惊,因为顾佑言看上去最多十岁,连声音都没变,听上去小小的。
“我长得比较迟缓。”顾佑言好像看出了她的惊讶,轻轻地对她说。
他忽然把手电筒关了,四周失去了光源,许真意看不清他的脸,装作很懂地对他说:“你以后发育了就高了。”
顾佑言的头在黑暗里点了点:“嗯,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他站了起来,说:“我要回家了,再见,不过以后我每天九点半都来浇水的,你也可以来。”
许真意说好,他就拎着水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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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周多,系统安静得仿佛只是许真意眼前的一条写了几个数值的线。
钟蔓来了她家两次,几乎没有提起过赵徐行,许真意不小心看见过她的微信界面,好像把赵徐行置顶了,但从未在许真意面前发过短信。
许真意向她探听,她总是腼腆,说只是普通聊过几次天。
许真意也说不清为什么,每天夜里都会去看顾佑言给雪铁芋浇水。
两人接触了几天,她发觉顾佑言好像不太聪明,反应比别人慢。
顾佑言也说自己留了两级,学习很差,花很多时间才把植物大全背下来。
在这个世界里,顾佑言的父亲和顾嘉誉的是同一个,但和许真意父亲的关系没有上一世那么亲密。
母亲则不是同一个人。
顾佑言的父母很少回家,只留下保姆和家教管他。
这天的晚餐时间,许真意拐弯抹角地向自己的父母打探,父亲只说顾佑言是顾家独子,似乎小时候生了场病,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
“他身体不好,爸妈怎么也不好好陪着他啊。”许真意好奇地问。
父亲看了看她,好似想跳过这个话题,和母亲对视了一眼,母亲接话道:“顾家的情况很复杂,你就别多问了。”
“不是每个家庭都跟我们家一样的,”父亲笑许真意,“许公主以后就知道了。”
许真意低头叉了口鱼,不问了。
到了九点,她带着顾佑言要的东西,来到了雪铁芋种植区,顾佑言已经在等她了:“小意姐姐,游标卡尺拿来了吗?”
他手里拿了一个小本子,还夹着支笔。
他想用卡尺记录雪铁芋的生长情况,但他的家教有些奇怪,说他数学卷做不到六十分,就不能给他买游标卡尺。
顾佑言实在是做不到六十分,只好求助许真意,许真意在网上给他买了一个,今天到货了。
“给。”许真意把尺给他,他细细量了,让许真意替他打着手电筒,记在本子上,抬头对许真意笑:“小意姐姐,你真好。”又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真意把手电筒还给他,跟他一起看着被晚风吹得颤动的小苗,沉默了近十天的系统突然“叮”了一下。
【子任务4:请在钟蔓短信咨询玩家“该不该去”的时候回答“应该”,并给出钟蔓穿着意见。】
“雪铁芋是我最喜欢的植物。”顾佑言无所察觉地蹲着宣布。
而许真意揣在扣在里的手机振了起来,她拿出来看,钟蔓给她发了消息:“真意,他问我现在能不能去夜店,我应该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