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磁场》SWEETLIAR暻灿

14、为你展示群星（3）

　　娜恩向夏医生询问到时安做手术的楼层之后就急忙赶到了这层，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确信了时安今天找自己不是坏事，所以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
　　手术室基本都在这一层，尽管已经是傍晚手术室外仍然到处是等待手术结束的病人家属，有的表情平和，有的满是焦急，有的掩面痛哭，而娜恩精致的穿着打扮与这种氛围实在是过于格格不入，于是娜恩安静地走到最不引人注目的窗边想努力减轻一些自己的显眼。
　　这周的课本来就排的满，因为时安周末的事情也没有睡好觉，娜恩坐在窗边本是安静地看着手机里下好的几篇论文可看着看着那些晦涩的公式就逐渐模糊睡了过去，窗户并没有关紧，晚风吹得娜恩的发丝飘动，这周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时安看到在这里等他的我会怎么反应呢？或许会很高兴吧。

　　娜恩是被冷风吹醒的本来就穿得单薄又坐在窗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疼，看看手机已经8点了手术室外等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显示屏上显示仍在手术的也只有时安所在的那个手术室了，在自己座位的前几排坐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妇女还有一个5,6岁的小男孩，正焦急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应该就是那位受伤工人的家属吧。
　　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太长，手术室那边又没有人出来传达什么消息，小男孩突然趴在自己妈妈身上低声啜泣起来，娜恩突然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谈什么情爱，自己那少女般的期待在这种场合显得幼稚又可笑。
　　手术室的灯灭了，先出来的是个护士把那根取下来的钢筋放在一个手术托盘上递给一直在外面等着的消防员，应该是当时在现场负责切断钢筋处理事故的消防人员，正记录着什么，那位妇女和怀里的小男孩看到那根不算短的血红的钢筋之后本来一直忍得很好的那位小男孩的母亲也啜泣起来，啜泣声传进娜恩耳中，娜恩低头看看自己那过于招摇的穿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在别人的悲剧里跳脚的小丑，一刻也不能以这种模样再待下去，起身往楼梯间走去。
　　分明是别人正在经历的人生悲剧自己却还在妄想玛丽苏般的狗血剧情真是被一时的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娜恩揉揉仍然传来阵阵闷痛的额头脚下也没了力气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靠着墙，隔着楼梯间的木门小男孩的啜泣声还有妇女焦急询问的声音依然不断灌进耳中，头晕目眩。

　　“主任，你不走电梯啊，赶紧把褂子换了，脸上也全是血迹，赶紧去收拾一下。”
　　“嗯，你们先把患者送去ICU，我去抽根烟。”
　　推开楼梯间的同时时安看到了倚在墙上嘴唇发白的娜恩，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掉落急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烧得发烫。抱起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跑，娜恩被晃得难受睁眼看见时安满脸是迸溅形状的血迹，胸前的白大褂还有一些血污头晕的同时生理性的泛起一阵恶心。
　　“时安，又打扰你工作了真抱歉。”
　　娜恩只觉得自己呼吸灼热，身上也没了力气，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就晕了过去。

　　娜恩再醒来已经是在病床上了，李时安正坐在病床边看着手里的病历本，一只手还一直紧紧握着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娜恩只觉得手被握的难受，轻轻挣扎着想从时安手里抽出来，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动静时安转头看向她。
　　时安已经收拾干净了也换上了常服，娜恩想起他当时白大褂上的血污“白大褂上怎么会有血，手术的时候不是要穿手术服吗？”
　　听到娜恩醒来之后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时安被气笑了还是耐心回复她：“我下午去急诊室先检查了一下患者的伤势，患者动脉破裂突然涌血才急忙推进手术室穿的手术服。”
　　“他还好吗？儿子还那么小。”
　　“只能说暂时脱离危险吧，他有心脏病史，可能还需要动一次大手术。”
　　“时安...我困...”
　　刚准备问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看向那张困倦的小脸的眼神逐渐温柔“睡一会吧，我去问问大夫。”

　　“营养不良加上感冒发烧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最近应该是没有好好吃饭，先挂完这部点滴再加瓶葡萄糖，睡一觉出出汗，好好吃饭在吃上几天的感冒药应该就好了，李主任你怎么回事堂堂心外专家一天工资也不少怎么还虐待女朋友不给吃饭啊。”时安刚准备解释，就见同事摆摆手“行了，陪女朋友要紧你就别跟我在这说话了，我查房去了。”
　　李时安皱皱眉头，5小时长时间手术的疲惫涌现出来，拿过同事手里娜恩的病历本道谢之后下楼去给娜恩买晚饭。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娜恩是被饭香味馋醒的，见时安正站在床边摆着饭盒，刚买回来的白粥冒着热气，还有一盒粉蒸排骨，时安见娜恩醒过来了便把床调高“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看着娜恩兴趣缺缺地舀着碗里的白粥，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那盒排骨更是一口都没动，时安皱了皱眉“怎么才吃这点？”
　　看见时安脸上的表情又不太好，娜恩一边搅着碗里的粥一边嗫嚅着：“我本来就吃得少，而且我有点犯恶心，吃不下去。”
　　“再多喝点粥，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不能不吃饭。”
　　“你吃了吗？”
　　时安收拾饭盒的动作一滞，“嗯...病人就不用先担心医生了。”
　　娜恩一见这个话题转移失败就只能转移另一个话题：“夏医生是有留学经历吗？”
　　“没有啊。”时安被娜恩的问题问的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这么问？”
　　“因为夏医生，肢体接触有点多，老是握手牵手的，我还以为夏医生是国外回来的海外派。”
　　本以为是句放松氛围的话，气氛却突然沉默起来，自己是不是太八卦了，会不会像是在告状，就在娜恩胡思乱想的时候，夏志宇从病房外面有点着急的走了进来。

　　夏志宇本来以为进病房会看到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样子，没想到时安看见是自己眼神过于有杀气，奇怪的同时还是提了正事：“时安，5号病房的病人突发心梗，快来。”
　　“娜恩，今天可能送不了你了，你打完点滴之后给周喆打个电话，我拜托他来接你。”
　　“不用麻烦他了，我自己打出租车回去。”
　　“听话。”
　　一句“听话”让娜恩红了脸，看着时安匆忙离开的身影，突然觉得今天如果没有来医院找他或许会更误解他。
　　打完针已经十一点娜恩没有再回心外科去打扰时安，一出医院就看见倚在路灯杆上的周喆正冲她招手。
　　“好久不见，老同学。”
　　“这么晚还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周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开车门示意娜恩上车从后座拿出一条毯子示意娜恩盖在身上，从高考之后娜恩就没有再见过周喆，周喆还是和原来一样喜欢带动气氛，一直在天南地北的聊着，娜恩有点头晕也就只是附和着没有主动说什么。
　　即使都已成年有了自己的事业，可年少时的同学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多拘谨，周喆还是保留着年少的那股淘气和风趣，气氛也没有那么难堪，可是娜恩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车很快开到了X大的教职工宿舍楼下。
　　“周喆谢谢你送我回来，以后有时间请你吃饭，我们几个同学也好久没聚了。”
　　就在娜恩准备转身的时候，周喆打开车窗叫住了娜恩。
　　“娜恩，我不知道这句话我来说合不合适。张继阳要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做出选择，不要犹豫，干净利落一点，毕竟兄弟之间最忌讳所谓的修罗场，更何况时安他和继阳因为你关系已经很尴尬了，不要让他们因为这种事伤心难过。”
　　这是娜恩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娜恩愣在那里，刚准备问清楚时安和张继阳之间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周喆已经开车离开了。

　　原来自己感觉到的周喆的尴尬和犹豫并不是错觉，张继阳，一个将近5年没有出现在自己人生中的名字，娜恩回忆起那个比时安只晚认识了一年却比时安更熟悉，相处更像朋友的那个人，曾经一切秘密一切生活中琐碎的事情都会一一分享的人，那个留下自己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这种半是玩笑半是敷衍的话就不告而别的人
　　阔别5年，是否还能像原来一样坦诚。

　　一回到宿舍程颖就围了上来急切的询问情况“怎么样啊？”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娜恩真不知道从何说起，程颖看见娜恩脸色苍白摸摸娜恩的额头发烫，也不再问什么赶紧催促她去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只觉得睡得并不熟，现实的感觉和梦境交织，似醒非醒辗转反侧有没有精神睁眼也不知道这样难受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娜恩下意识接了起来。
　　“喂？”
　　“睡了吗？”电话那边传来时安的声音，可娜恩半梦本醒之间的只能简单回复“嗯...”
　　“娜恩，今晚的星星真的很美。”
　　“嗯...”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时安在说什么只能依稀记得“对不起...第一次...搞砸...”
　　娜恩在陷入熟睡之前脑海里闪现过今天在楼梯间的时候意识清醒的最后看见的那颗时安掉落的香烟，“时安，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嗯...好。”听到对面不再有回复，传来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时安挂了电话倚在车门上抬头看向那扇一直关着灯的窗，今晚的星空有点过分晴朗难得一见的星群闪着微光，回想起娜恩没什么精神的回答也不知道这通电话里最重要的话她有没有听到。

　　“娜恩，对不起今天因为我的爽约害得你生病，我不知道之后我还能不能鼓起像今天一样的勇气，还有没有像今天一样合适的时机，但是...无论未来你的选择如何我只希望你的选择是让自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