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水月老妖

7、第七幕

　　“哈哈！”龙椅上的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把李枬的回忆打回现实，他揉揉眼睛，今天可是真的乏了。先是祭典，再是成人礼，下午的打猎，虽然只是一个陪客，但是都知道二王子身体不好的几个大臣还是让他骑上了马，几番折腾下来，他当真累翻了。

　　老陈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变故，龙椅上的皇上已经先开了口。

　　“各位卿家，今日武斗太子夺魁，一举拿下朕的奖品。就连朕的小儿子都给朕猎到了一只小兔子，当真是国之幸事，有如此机灵聪明的王子，我大周朝何愁天下不安定？”
　　“恭贺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家齐声恭贺皇上。

　　“好！”皇上笑道“今日为太子鲞儿选妃，各位有什么高见？”皇上把话题扯到了今天的主题上。

　　几位被选入的美人也正式入场，款款地对各位在座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规矩地站到一边，大家都知道皇上已经拿定了主意，此刻都不住声，听着皇上的决定。

　　见大家都不住声，皇后先行跪拜：“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恩准。”

　　今天心情格外好的皇上微微点头，连忙把心爱的皇后扶起来“皇后何须如此大礼？朕不是说过了么？你的身体不好，以后不要行大礼，怎么就不听了呢？”责怪的语气中谁都听得出来关心。

　　“今日几个孩子都表现优秀，皇上赏了东西给太子和三儿，臣妾先代这些孩子谢过皇上。”皇后也微微一笑，自然地接过皇上递过来的手坐到他的旁边，引起旁边一群妃子的艳羡。

　　“但是，臣妾也要为臣妾的二儿子讨个公道啊！”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皇后一指李枬娇嗔地说道“臣妾的二儿子如此懂事，皇上怎么舍得忘记他？”

　　群臣都愕然，有的人赶紧把脸别过去，免得看见皇上暴怒的样子牵扯到自己。皇上素来讨厌二王子，这个也是举国上下都知道的事实。

　　还有人把脸对准了一直都沉默不语的二王子惠亲王，只见他的脸上露出期盼的眼神，大家都心领神会，还是一个孩子，能指望他懂得这些大人的纷争吗？同情的心态占了上风，因为惠亲王脸色苍白却极力维持风度的模样他们也看了好久，都为这个孩子感到心疼，到底是没有人心疼的孩子，如果不是皇后，大概早就被后宫的这些复杂人际关系吃的死死的吧。

　　皇上也微微一震，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怒容，可是随即就恢复成了笑脸：“说的是！”第一次肯定了这个提议“既然这样，等一下朕给他指个好媳妇吧。”

　　皇后点点头，但是还是有一抹失望，算了，他能够不当场发火就已经很好了，难道还指望他破天荒地赏赐东西给这个孩子？

　　失望的李枬神情落寞，母后如此哀求，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如此倔强，一点爱都不舍得分吗？风吹过，他的眼角再度落下晶莹的泪水，旁边的臣工更加心疼，这个王子，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总是如此落寞。不少的臣工看看意气风发的太子，再看看这个什么都不能做的惠亲王，情感的天平再度倾斜。

　　“好了！”看出场面上尴尬气氛的皇上语气有点不开心“不要啰嗦了，老东西，给朕宣读圣旨吧。”

　　洛公公听到吩咐，立即展开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惠亲王和太子都站出来，一个高傲挺拔不可一世，一个微微驼背脸色苍白，在场的人再度哗然，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果然看起来没有精神一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上苍眷顾，大周朝风调雨顺，朕颇为欣慰，…………”昏头昏脑地说了一大堆废话，忐忑的两个兄弟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终于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圣旨在洛公公的嘴巴里也进展到了赐婚的关键时刻“今将査摩诃之女査笑婩赐予太子，封太子妃，丞相之女刘悠然赐予李枬……”后面的还有什么诸如此类的字眼李枬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的头嗡的一声就响了。然后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头抬了起来。

　　第一次和龙椅上的父王眼神交流，皇上也看着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他握紧了拳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副不解的面容。

　　“儿臣谢恩！”太子和他都谢过恩，但是一个是闷闷不乐，因为边疆的姑娘素来少教养，是为了稳定军心才指给他的，李鲞不是不知道，但是对这个命令却无可奈何，另一个则是茫茫然，不知道这种遭遇意味着什么，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看见老陈的神色也是一副古怪，不过什么都不需要说，之后的文斗，他也没有精神去参加，只是隐约地看见这个状元陈伦的风采引起大家的掌声阵阵，相反，探花司徒吉安却因为过激的言行惹得皇上当场不快。

　　慢慢地移到皇后和众位妃子所在的女人堆里，李枬跪下：“母后，儿臣身体不适，想要提前回去休息，还请母后恩准。”

　　“哎呦！惠亲王就要成亲的人了，这样的身子骨可不是好事啊！”夸张的容妃将高高隆起的肚子嚣张地显摆着，不无揶揄。

　　皇后眼神一飘：“容妃妹妹说的是，枬儿身体不适，理当要好好调养，本宫明日把一些滋补的东西送到你的府上。”然后体贴地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亲自替这个孩子披好。

　　“母后！”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李枬的声音里夹杂着沙哑，却是拼命地克制住保持着高调的镇定。

　　“好孩子，有了王妃之后要好好地过日子，可别忘记了要给母后早点抱个孙子哦。”什么都明白的皇后拍拍他的肩膀，“起来吧，地下凉，还有，本宫听说城南有一块好地，有你最喜欢的花花草草的什么的，本宫已经做主将它赐给你了，明日就去看看吧。”

　　“谢谢母后！”他再度鞠躬，然后给各位妃子请了一个安，快步退下。

　　“主子！”跟在后面一直往前走，陈叔和六儿都气喘吁吁，但是他大手一挥，他们就不敢做声了。

　　“老地方。”一把把轿子的帘子扯下，他低声吩咐。

　　不多时轿子就落在一家豪华的青楼下面，六儿把帘子微微抬起“爷，到了。”
　　他钻出身子，早就有识相的下人唤来了妈妈，妈妈一见，开心地上前打招呼“哎呀~~~~二爷，都说您好久没来了呢。春夏秋冬姑娘们想死您了。”说话间妈妈的眼神已经飘过旁边的老陈，老陈微微地摇头，她明白了八分，立刻将李枬迎进去，不再主动问别的问题。

　　他皱皱眉头；“雪兰可在？”因为戴着面具，所以妈妈也看不出来他此刻相当焦躁。
　　“哎呦~~”又是一个夸张的语调“雪兰啊，她啊当然在了，谁都知道，整个京城也就您有资格见她去。谁能答得出来她那个刁钻的问题啊！”话说的十分响，不知道是说给还在旁边喝酒的客人听的还是说给里屋的姑娘们听的，总之大家都看到了那个传闻中的二爷又进了雪兰的房间，不由地露出欣羡的神情。

　　“是吗？”微微一笑，李枬快步上前，一把掀开帘子，识相的妈妈也就在这个时候停住了脚步，把房门一关，接过老陈给的银子，笑盈盈地退场。这个“离夕居”虽然是一家青楼，却是人不多，因为它只是把客户对准达官贵人，每一个人来到这里，都是要戴着面具，但是到了大堂就可以把面具摘下，因为这个时候都是自家人，“离夕居”能保证这里绝对没有任何暗探，而始终都不想让别人看见的，可以一直都戴着直到房间，妈妈之所以能够认得出是二爷，是因为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给一个腰牌，如果没有这个腰牌，就算再大的官，也甭想进来。也正是这样，李枬才敢来这个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种体贴的做法，所以很多的客人都会介绍另一些客人前来消费，但是如果这个客人请来的客人不够资格，离夕居也绝对不会做它的生意，听说天下第一神捕诸葛正名也被人介绍到这里来，结果人家一看这个身份当场拒绝，唯恐这个身份让离夕居的其他客人不放心，也正因为如此，离夕居在官场中的名声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