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水月老妖

4、第四幕

　　萧墨然在府中呆了三天，终于发觉这个王府真是“侯门深似海”，王爷虽然平日里不喜欢言语，而且性情温柔懦弱，但是府中的其余家丁奴婢可是不好惹的很，个个凶神恶煞。

　　珞儿姐姐也许是来王府比较久了，所以深得王爷的信任，不仅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去做，而且对她的一些过失也当做没有看见，比如她把王爷的墨宝弄脏了或者把王爷的衣服不小心放错了地方，王爷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责罚。当然了，所有的丫鬟他都没有骂过。

　　“真是同人不同命！”萧墨然咬着苹果慢悠悠地看着王爷府里井然有序的生活，那边浣衣坊里的姑娘同样的奴婢，却稍不留心就受到“不准吃晚饭”的警告，一层一层的剥削让她们的每一步都相当艰辛。真是奴才也能翻身做主人啊！

　　“对不起，对不起，王嬷嬷，我错了，我错了！”一个小姑娘在毒日的侵蚀下汗如雨下“我错了，我错了。”

　　啪！一个巴掌毫不迟疑“大胆奴婢，居然敢自称我！是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啊！王爷府可不是没有规矩的地方！”王嬷嬷一脸的凶相，把她的哀求狠狠甩下“王爷的衣服岂是你想送就送？”

　　“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墨然走了过去，与其说是来了兴趣，倒不如说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境况让她想起了以前在市集混日子的时候。

　　那个王嬷嬷从虽然不认识萧墨然，却从萧墨然的衣服上看出来是上房丫头，立即十分恭敬：“回姑娘的话，浣衣坊的奴婢没有规矩，奴婢在教训她们。”

　　“犯了什么过错？”萧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插嘴，因为王爷府等级森严管教更是森严，自己名下的下属只有自己才能处置，形成一条纵线，越级的管教允许存在，但是绝对不允许横向插手，比如和浣衣坊平级的制衣苑的嬷嬷就没有权利插手浣衣坊的事情，而且萧墨然的处境是处于无编制状态，这种问话其实是不合法的。

　　但是王嬷嬷十分识大体，既然是上房的丫头，随时和主子走在一起，当然有资格过问了，低头回答：“回姑娘，王爷的衣服一项都是采靓负责送往上房，转交给二品丫鬟管事茗鸯姑娘，再有茗鸯姑娘送往管事手中，由管事送往珞儿姑娘手中，但是这个奴婢不知好歹，竟然擅自做主，把衣服送往茗鸯姑娘手中，奴婢正在教训她！”

　　听得云里雾里的萧墨然头脑发胀，不就送衣服的小事嘛，直接讲不就完了，还要解释这么半天，干嘛闹的这么严重，但是随即也意识到了王嬷嬷的用心，她又不是傻子，王嬷嬷故意把一件简单的事情说的这么复杂，就是在告诉她“姑娘是新来的，府中的很多规矩你都不懂，既然不懂就不要随便讲话！”

　　“萧姑娘，这里可是有什么东西是你要的？”六儿适时走过来，大家见是二总管都恭恭敬敬地行礼，而萧墨然则是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里，王府里的凶险她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回总管！”王嬷嬷算是识相的“萧姑娘见奴婢在惩罚下人，心中不忍故前来问个明白！”

　　“是么？”六儿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既然如此，你就卖给萧姑娘一个面子吧！把这个奴婢给放了。”

　　“是！”总管发话，她当然要听。

　　转向萧墨然“萧姑娘，爷在找你！”不轻不重，却说的张弛有力。

　　萧墨然感激地看了一眼六儿，她知道，六儿是在给自己立威，更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当下也不推辞，微微一笑，立即逃也般地走出浣衣坊！虽然王嬷嬷的话里并没有什么难听的词，但是绵里藏针，终究是伤了心！虽然她以前也是地位低下，但是同在一起的朋友都是这种身份，相互之间也并没有如此待人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句句不带脏字却句句是毒针！！

　　“你怎么了？”见萧墨然神色不好，珞儿关心地问。

　　萧墨然摇摇头，然后疑惑地问“姐姐，你可是知道为什么王爷要把我从市井之地带到这里来？”她有些后悔答应那个条件了。虽然这几天训练走路什么的很辛苦，但是终不及这种被人当面侮辱的痛心。

　　珞儿摇摇头“傻丫头王爷可是一个好人，他要做的事情总是好事，放心吧。来王爷府里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放心吧，他不会害你。”

　　“那我先去见王爷了！”萧墨然端起糕点，抹去眼角的委屈，走进王爷的书房，里面只有王爷在安静地看书，看见他进来，只是点点头，然后指着旁边的位置说“坐！”彬彬有礼。

　　萧墨然放下糕点，端端正正地回答“王爷，奴婢身份低微，还是站着听您的教训好了。”

　　放下书，李枬平静地笑了“果然是最近的训练起了些作用。”但是随即眉头一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脸色这么难看？

　　萧墨然摇摇头，然后一言不发。

　　李枬道：“是不是看见那些嬷嬷胡乱用刑给吓到了？”想想也只有这个原因，王府中吃得好穿的好的，没有理由脸色这么难看，“还是想家了？”

　　一语中的，萧墨然也失去了最后的防线，跪下哀求“王爷，奴婢是新来的，不懂什么规矩，但是奴婢也知道奴婢也是爹生娘养的，虽然大家都会犯错，但是如此酷刑，实在有损王爷的盛名啊！”

　　“怎么了？”他慌忙放下书本，快步上前把这个姑娘给扶起来，一脸的惶恐“怎么了？”

　　萧墨然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王爷，一开始就觉得照这个王爷和想象中的王孙贵族不一样，到这里几天了，都没有看到他对任何的下人说话说过重话。于是想，他应该是善良的吧。

　　“这样啊！”他摸摸后脑勺，“那本王陪你到浣衣坊走一遭好了。”他好脾气地温和地笑。一如春天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