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无情》水月老妖

17、第十七话

　　“给你！”我随便搜索了一下衣橱，随手丢给他一件看起来还比较搭的衬衫。
　　他拿了过来“kiton的学生衬衫？嫂子！欧阳叔叔平日里就是穿这些的么？”鄙视绝对的鄙视！他大约是认为欧阳瑞有些变态吧！一个大叔居然穿着学生衬衫，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笑笑：“难道他就不能穿一些年轻的衣服？”心里却是一阵嘘嘘。当初嫁给欧阳瑞的时候，他总是对着镜子感叹：“我都这么老了，芮啊，真怕走出去的时候人家说你是我的女儿啊！”事实上我们的确是像父女多过像夫妻。
　　于是欧阳瑞买了大量的学生衬衫，一些还特别去定制的，没有办法，谁让他的体型相当地有问题呢！只是后来见一个老头子穿学生衬衫的确不像样子，我只好牺牲自己，把自己弄得老气一些，这才让人觉得我们不像父女一些。
　　“看来，嫂子很思念欧阳叔叔！”两个人的房间气氛总是有些暧昧，靠近我，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东方萧坏坏一笑，“只是，你知道吗？在这个时候你的气质更吸引我！”
　　本能地，我向后一退，“东方萧，看来你不是十分喜欢你的未婚妻啊！”
　　“我，只是喜欢女人！”他贼贼一笑，“嫂子，你以为欧阳拓碰过的女人，我会给她一个名分么？我不要面子，我老子还要在苍柳市混呢！”
　　“这个可不关我的事情！”我笑吟吟地走出房间，手心却吓出了一身汗！早先就已经听说了东方萧的风流，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被他给调戏了，简直是笑话。人家都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难不成如今的我才是最吃香的时候？
　　这顿晚饭后来吃的相当安稳，三个人各怀心事地继续吃饭，等结束的时候，我送他们走出门口，义正言辞；“东方萧，今天这顿饭你算是吃过了，今后我们两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嫂子，你就这么讨厌我来吃饭？”东方萧对着我露出洁白的牙齿，“可怜我还要和嫂子多套交情，希望嫂子能和我成为朋友呢！”
　　白素拉住东方萧的手，对我笑笑，然后嗔怪东方萧：“你还真是得寸进尺，欧阳太太自然要顾及到两家的情谊，不能太过过分紧密，今日这一顿吃的，少不了世伯要盘问你一顿！欧阳太太是不想让你难做人，毕竟你有人管，与她，却是不碍事的！”话里有话地讽刺我现在是一个老寡妇！着实可恶。
　　我也舔起脸笑：“白小姐说的有道理，横竖我是没有人管，她是还要媳妇熬成婆的，你也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自己做主，还是，今后相逢不相识吧！”说完，立刻进门关门，动作一流窜地完成，贼利索！
　　门外，很快就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偌大的房子顿时空荡荡的，今天晚上他们让我想起了欧阳瑞，欧阳瑞死了之后我一直都很忌讳想起他，不仅因为他一手安排了我的人生，更因为我一手导演了他的后半生。
　　欧阳瑞喜欢我，喜欢到了一种几乎是宠爱的地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喜欢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他接受儿子的媳妇一点愧疚都没有。总是对我说；“丫头，你啊，是我的债，我这辈子奋斗到如今，怕只是为了向你还债而已！”
　　我并没有沉溺于他的爱海中，因为彼时，我心中仍旧有报仇的计划。我要败光他的家产，一半是为了当年所有被他逼死的拆迁户，一半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他的一步一步安排，我是不会走到他的床上的！
　　是的，欧阳瑞是强了我，但是当我在欧阳拓的伤害下悄然离去的时候，他却像个偶像剧的男主角一样追我到天涯海角。
　　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要逃的远远的，于是找了有山有水没钱没车的破地方做了一个伟大的乡村老师。没有办法，高中的时候总是壮志豪言：“毕业了，我到新疆拉萨去，找一个地方特别穷的，然后将自己的青春奉献出去。”
　　只是后来，青春来了，所有的欲望也来了，这才知道当初的梦想有多么可笑。现在失败了，受伤害了，当初的梦想却清晰地出现了！于是安静地当一个穷教师。
　　欧阳瑞笑：“丫头，你要待到多久？”
　　我冷眼观螃蟹：“不知道，看缘分吧！”
　　“我在这里陪着你！”他脱下西装，“反正这么老了，我也是应该休息了！”
　　我连忙紧张地推开他：“不要，你来了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里了！”彼时的我像个独角兽，只是想要一个人躲在黑暗里舔着伤口，而且，我也知道，我忘不了欧阳拓，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躲开他，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我一定会原谅他！相信我，女人的骄傲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欧阳瑞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安静地走开。
　　此后他每天都要开三个小时的车来看我，有的时候是给我带来一些书，有的时候带来一些问候，有的时候只是看着我上课。
　　夕阳下，拉着我的手，他总是心满意足：“看来这个地方不错。”
　　彼时我已经不再抗拒他的手，只是尴尬地一笑：“你想怎么办？你儿子如果看见这一幕，一定有想杀了你的欲望。”
　　他却看 的非常开：“是他先做错事情。你不曾做错。拓，自然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
　　他终于提到了那个名字，我心一疼“他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第一次露出老人的神色：“天天在酒吧里买醉，他找不到你，也不想来求我，所以只有一个人买醉。”
　　我的小手开始冒出虚汗，喝酒，他的肝不好，喝坏了，岂不是糟糕！不由地责怪他：“他总是你的儿子，你总是要想一个办法。”
　　他认真地看着我：“你会原谅他，然后嫁给他吗？”
　　我还没有回答，欧阳瑞却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就算你肯，我也是不会允许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总是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我想，将你交给任何人，我都是不肯的！所以这个建议委实不好。”
　　我小心地推开他：“我也不知道！”认真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在意气风发的时候吩咐他的孩子去强制拆迁，如果没有这些黑心的房地产商，我们家就不会家破人亡，而我也不会落魄到连姓氏都要改掉！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如果要拯救拓，只有两种办法，要么给他希望，你原谅他，要么让他彻底绝望，你嫁给我。”
　　“而我只能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看着他继续堕落，一个是嫁给你，对么？”我嘲笑地看着他，“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将我嫁给他的打算对吗？”
　　他默默地看着我，然后咧开嘴，很放肆地笑了，那是一种被人看穿把戏之后恶作剧的笑，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的笑，然后他的笑脸顿时消失，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淡淡地说：“对，你说得对！”
　　老实说我挣扎了好久好久，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一走了之。但是那个时候有姐姐在，我自然可以这样做。然后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姐姐，她站在灯红酒绿前，对我坚定地说‘芮，我要进去报仇了‘’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妖姬，拼命地缠住欧阳明，然后对我诡异地笑，‘你看，他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然后画面一转，全部都是血，姐姐诡异地望着我，一脸的无奈何抱歉‘对不起啊芮，我失败了。’
　　梦痕凌乱，但是醒来的时候我却泪流满面，爸爸妈妈已经成了虚无的存在，他们死去的时候我还太小，但是姐姐却是如此真实，一起挨苦，一起为生活奋斗，一起憧憬未来，却在某一天消失了！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欧阳瑞：“你来接我。”然后沉沉睡去。
　　欧阳瑞第二天来接我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会对你好的。”他就这么对我好了后半辈子，真的，他做到了！
　　只是我不曾对他说：“我也会对你好的。”因我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