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无情》水月老妖

10、第十话

　　“大小姐，这个是医生！”陈伯轻轻的一唤将我从记忆中再度叫醒，身边的医生甜甜的一笑，十分谄媚地说道：“大小姐，二少爷让我来替您检查身子！”

　　“不要！”我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脸上本能地显现出讨厌的神色。

　　“二少爷吩咐，一定要替您检查一下！”医生的素质比较好，脸上虽然还是温和的笑，但是说话的力道却多了几分。

　　我随手从旁边掏出一根烟，利索地点上，狠狠地吐出一圈一圈凌乱的烟雾，微微一笑：“他只是一个少爷，而我是夫人！”

　　医生慌神了，到底是一个嫩角色，一点恐吓都经受不起，委实可惜！不过下一秒我的笑就直接尴尬地定格，因为大凡医生都是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好学生，好学生遇到挫折只有一招：“告诉老师去！”他拿起了电话，不多时里面那个声音说了一句：“让夫人听电话！”

　　我神色复杂地接过电话，里面的声音夹杂着丝丝不满：“让医生替你检查一下，不要影响我晚上的运动！”他简单地将每天晚上的缠绵说成运动，而且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口气。

　　我气愤地将电话甩出好远，手机的声音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和弦声，咣当一声四分五裂，在阳光下跳跃着直接刺痛我的眼帘，青筋暴起的我应该比较能够吓人。怒目圆睁地望着医生先生，颇有一种：“敢动老娘试试”的范儿。

　　医生先生毫无惧色，卷起袖子就打算像个屠夫一样将我五花大绑，到底杀猪的和治人的只是一件袍子的区别而已。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做人做到我这种程度，还指望什么尊严？他要看，就让他看好了，反正现在的我只是欠着一个死而已。

　　陈伯识相地退出去，衣服也被医生先生一件一件地剥下来，背上的伤痕一条一条相当狰狞，我已经没有哭和喊痛的力气，只是像个尸体一样随便他怎么摆弄。

　　他是专业的，在替我处理伤口的时候目不斜视，即使看到不应该看到的部分也统统无视，脸上的肌肉都没有浮动半分，仿佛只是看着手术台上那些个打了麻药没有知觉的身体一般，彼时我还因为疼痛稍微悸动了两下，该死的畜生连手都没有抖半分。

　　“完了吗？”他的动作刚刚停下0.25秒，我冷冷地转过头问。

　　他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我还有说话的欲望，只是点点头，温和地一笑：“好了。”

　　“我相当讨厌有人温和的笑容，像个假面天使真实恶魔。”我淡淡地说到，然后面无表情地当着他的面将衣服穿上，他的手拉住我的手：“刚刚上药，不适合穿这些紧身的衣服。”
　　我冷笑：“我的衣服在那里，你替我去挑选！”

　　他点点头，转身往我的衣橱走，不多时一件宽大的睡袍就放在我的手上，他转过头去，这个时候大概是看见我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穿的女人了吧！

　　我讥讽：“不用转过去，刚刚也是你扒的衣服。”然后神色自若地穿上睡袍，慵懒地躺在床上。

　　“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医生处理好所有的东西之后准备撤退。
　　“叫什么名字？”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李兮。”他又对我温和地一笑，顿了顿解释说：“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兮。”
　　“不用说的这么详细。我没有打算和你聊天。”我对他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只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然后找人做了你。这个是后半句咽在肚子里的话。

　　“二少爷说过，替你看病保我平安。”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居然一抹邪笑浮上嘴角，慢条斯理堂而皇之地走出这个屋子。

　　我只有剩下生气的份，不是简单的生气，而是大发雷霆，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摔个“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反正现在无法外出，败家也只有依靠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了，而这个方面我一直都似乎很擅长。

　　当年去见白素的时候，我是秉持受害者的身份去的，可是白素比我还嚣张，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苏芮，不要以为你就是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是我！”立马将我所有的台词打乱。

　　白素说，她喜欢欧阳拓，但是我也喜欢。她想，干等着不是办法，恰好我出现！于是利用我来作为探子，探听欧阳拓的口风。彼时我是一个率真无所不为的家伙，她按照脑中的臆想，将我打造成了一个大胆泼辣的女子，追求男子无所不用其极。大约是小说看的多了，她的计划是这样的，先让给我和欧阳拓谈恋爱，继而慢慢地让我的张狂成为他的负担，按照一般剧情的发展，男主角通常在郁闷的时候第一个选择倾吐的对象是女主角的好友，继而在倾吐心声的时候，她的优点和我的缺点成为极端的对立面，继而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女二号成功上位，蹬掉女一号，上演一出偶像剧。

　　这个再次说明言情小说是可怕的，剧情的亘古不变极大地影响了某些女生制定战略的方向。因为有的时候人是会改变的。比如我！和拓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所有张狂都变成了温柔，所有的豪放都成为了婉约，即使是那个导火索“让别人来追求我继而刺激他”，也让我一句话就摆平了，因为在拓抱住我的那一刻我就顺便告诉了他这个计划，他不仅没有恼我，反而觉得我十分有意思的紧。

　　白素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不仅痛恨我的胜利，更加痛恨自己的头脑。因为经过她精心策划和计算的恋爱步骤一小步都无法迈出去，男人的思维在她的控制之外，着实令人沮丧！

　　“我讨厌你，却不得不再度迎合你，听着你的恩爱历史，你说，让我如何不仇恨你？”她最后如此总结！

　　“那我退出，可好？”我有些胆怯，毕竟她说话很大声，让我相当地弱。
　　“不用你可怜我，因为他已经成为我的男人了。”白素嚣张地看着我，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好好地抱着他过日子吧！”我只好选择离开，彼时我还是一个天真善良纯真的女子。

　　第二日我就失踪了。整个苍柳市都无法找到我，那时该死的拓却夜夜笙歌，用酒精麻醉自己惩罚自己，没有颜面来寻找我。

　　他绝望地仰天长啸哀怨命运的不公，我却躺在欧阳瑞的怀里低低地呻吟，老男人和小男人的唯一区别在于：“老男人永远都知道分寸。”他早就找到了我，却在我大眼汪汪的注视下温柔地将我揽入怀中，一点都没有照顾他那个双眼猩红的儿子的心情。他说：“芮，让我来照顾你！”一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骄傲，像个孩子一样就接受了他的拥抱！

　　半年之后，一直都不想回到苍柳市的我终于在欧阳瑞的坚持下回到了这个伤心的地方，半年不是很短的时光，我也看清楚了很多的事情，知道有的时候感情的东西不能勉强的话，那就勉强一些我能勉强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站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毁了我的这个老男人。

　　欧阳拓接到我们的结婚喜帖的时候，眼泪刷刷地在我面前狂流，让我心里忍不住一动，他抱着我：“芮，是不是因我？芮，原谅我，原谅我！”

　　老天知道他的哭泣一刹那就毁了我好不容易给修筑起来的感情堤坝，立刻我就有挽起他的手说：“走，我们私奔去”的冲动。但是在欧阳瑞的身边待了久了，人也就慢慢冷了血，推开他，我冷笑：“你来的好早！”语气中满是讥讽。

　　他哭丧着脸：“你不见我！”一副受尽委屈的孩子的模样，不可不说，虽然他极力地和欧阳瑞撇开关系，但是到底是少爷。什么都自以为是。

　　我指着他的脸，狠狠心地咒骂：“但是这半年来，白素始终都在你的身边。”其实这件事不能怪他，白素一直都缠着他，虽然他极其洁身自好，却因为善良，留下了这个我十分不待见的女子。这个善良的欧阳拓一直都是欧阳瑞头疼的方面，有的时候他都感叹：“我这个儿子是不是格林童话里面的王子来着？”

　　谁知道呢！反正女生谈恋爱的时候都喜欢这种王子。

　　我继续摇摇头：“和你父亲相比，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最为懦弱的一面。倘若你有心挽救我们的关系，至少不会醉醺醺地天天在酒吧里流连。”
　　“我只是以为我没有脸来见你。”他声音哽咽。

　　我纠正：“可是同时你的怀里还攥着一个白素。”

　　“她每天都在酒吧里倔强地等我，那个地方复杂，我只有妥协。”他有些气弱。
　　“所以我选择了那个不会妥协的欧阳瑞。”我骄傲地站在他面前，十指纤纤。心里却莫名地揪紧，虽然从明面上来看，到底是他对不起我，但是我却放任我们的关系恶化，有心去疏离他，便是我的不对。彼时我还爱着这个男人。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是在试你”他无比哀怨地望着我，“这半年来，我一直都把白素留在身边，只是期盼着有人能将这件事告诉你，让你吃醋。”他认真地说道：“但凡你有一丝眷恋我，必定会将那个女子从我的怀中生生拽走，做一个吃醋女子应该尽的本分。但是你没有，从头到尾你只是冷眼地看着，潇洒地放手，却不曾为我的放肆落一滴泪。”

　　“我不是这样的人！”原来这个家伙还存了这样的一份心，当真难为他了。

　　“找不到你，我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来做最后的挽救。”他的脸暗淡下去，“芮，再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不管谁对谁错，这件事就这么给揭过去，行不？”他楚楚可怜地对我巴巴的说。难怪有人说男人美到极致便是一种妖孽，妖孽啊妖孽啊！他的那种眼泪汪汪的表情就算是康师傅方便面里面的配菜包夜能愣生生地给挤出几滴水来！

　　我摇摇头：“明日，我便是你小妈了！”

　　然后我们就看到欧阳瑞站在门口，像个幸福的男人一样笑着对我说：“宝贝，该走了哦！”

　　我提着包，步子轻盈地跟着我男人离开现场，留下一个拓，在那里撕扯着感情的伤口。

　　但是他不知道，彼时虽然我没有表态，但是心却随着他的落寞一起滴血。
　　没有想到，过去的他用一个美丽的近乎妖人的面孔便控制了我的喜怒哀乐，如今，居然派了一个小小的医生，也能将我完全掌握！着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