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幻影碎玉》月远生

33、蓝玻璃的采摘

　　与其说是竹筏，不如说那是几块木头绑在一起的漂浮物。海水绕着小岛，白天的时候还是有两种地形的小岛，此刻只剩下了软泥森林中的一个小圈，那些红色的花挤在一起，十里云看到了那个吃掉雪琉璃的红色花朵，此刻它在众花之中发着光。花朵们沾到水，纷纷像鱼一样游进了海水之中。
　　海水湿润地把整个小岛淹没了。最后一点科技感的雪琉璃光芒也消失了，世界彻底黑暗了下来。
　　天空上没有星星，但是有两处月亮，在半空中暗淡的闪烁，一闪一闪的。两人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夜色海洋之中，没有光源也看不清海面，这是让十里云感到恐惧的事情。
　　海水托着小竹筏一点点漂浮，夜空吹来微腥而清新的海水味道。月亮在空中消失了，无数繁星升起，幽深的闪烁起来。
　　星星倒影在黑沉沉的无边海水中，一切都是那么沉静美丽。
　　十里云仿佛听见四周传来了歌声，或者说是某种鱼的悠长叫声。在海水中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红色鱼，绕着竹筏游来游去，接着往远方游走了。
　　食人花中似乎带有催眠的液体，十里云感到有些微微的醉意，在漫天的星辉与海水之下，他说：“这里好大，好安静，如果时鸢能带我们到处飞，我想去世界尽头看看是什么样子。世界的尽头，时间的尽头。”
　　薛白用手舀了一捧海水，喝了一口：“很咸。”
　　鱼的歌声慢慢消失在了苍穹之下，到处都是海水，没有一点陆地和岛屿的影子。
　　两人在海上一直飘，十里云觉得刚刚的岛屿是不是就是这里唯一的陆地了。
　　十里云：“你白天时找到蓝玻璃了吗？”
　　薛白摇摇头。他之前拿着雪琉璃在岛上探索，如果遇到蓝玻璃，雪琉璃会变红，奇怪的是，雪琉璃一直是红色的，但他脚下却什么都没有。他用雪琉璃挖开了沙滩和泥土，一直挖到了下面的海水，也没有找到蓝玻璃。
　　薛白：“蓝玻璃莫非是这里的海水？固化之后就是蓝玻璃的形态。”
　　十里云也舀了一捧海水，海水中洒满了破碎的星辰，无边无际，让人感到自由和舒服。
　　十里云研究了半天，感觉这海水和地球上的没有任何差别。他湿漉漉的手往薛白的脸上摸了摸，十里云有些醉了。
　　十里云笑了一下，面对面的抱住薛白：“族长，我说我想去时间的尽头，和你。”
　　十里云仰头看着薛白，他发现薛白真的很俊美，像这个陌生星球上唯一的明珠，唯一存在的生命。
　　薛白将十里云推开：“光天化日，你能不能自重一点？”
　　十里云笑眯眯地看着薛白，凑过去亲吻对方的脖颈。薛白扶住十里云的胳膊，两人撕扯起来，推搡之间十里云啪的掉进了海水中。
　　海水很清凉很舒服，十里云远远的看见似乎前方有一座粉色的岛屿，还有一座银色横跨海面的桥，无数巨大的桥柱插进了海水中。桥上好像还有一些银色的飞行物，看不太清。这里的一切都美丽的不真实，那岛屿上闪烁着美丽的星光。
　　“那边。”十里云有些醉醺醺的，他忘记了上船，开始拼命的往岛屿那里游去。
　　薛白划着水，低声说：“你不是会飞吗？”
　　十里云听见了，仰起头看着薛白，很开心的笑了。薛白忍不住融化了，他伸手摸了摸十里云湿淋淋的头发：“你很乖。”
　　前方的岛屿看着很近，其实很远，游了这么久，似乎没有缩短什么距离。
　　十里云正陷入到某种甜蜜的错觉中，他忘记了距离和时间。
　　但如果一个人忘记距离和时间，他就像走到了悬崖边缘。
　　夜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天亮了。在两人都没防备的时候，夜空上的星星忽然抖动起来。接着集体熄灭了。
　　海水立刻变得漆黑一片，只有远方的银色长桥发着冰冷而极其微弱的光芒。漆黑代表着怪物，十里云紧紧贴着小竹筏。忽然，天空开始震动起来。像是地震一样，天空在震。
　　巨大的轰隆隆的声音在天宇上空响起。像是奔雷，但声音比雷声还要大很多倍。
　　桥和悬浮的很多银色飞行物仍然亮着，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十里云看着坐在竹筏上俊美的薛白，他有些醉意的一下子从海水中飞了出来，甩着气流翅膀飞到了黑暗的夜空之中。
　　他想看看上面到底怎么了，保护可怜的薛白，没想到的是他带起来的海水和风洒落了薛白一身，薛白差点没掉下去。
　　轰隆隆的声音在天宇中巨响着，十里云越往上飞，越感觉声音变得更大。天空在剧烈的震颤，两个圆月却又诡异的出现了。
　　十里云一直往上飞，他向下看去，只能看见一道细细的银线，薛白早就不见了。渐渐的，银线也看不见了，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水。
　　声音是从天空的东部传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十里云的双手凝聚着气流，他歪着头看着。
　　那片漆黑的天空似乎在发光和流淌。
　　十里云往上越飞越高，忽然他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撞到了天空。
　　但这里的天空并不是气体的，十里云感到他切切实实的撞到了某种固体的东西。他用手摸了摸，那种触感和温度，与他当年在蓝房子里的一模一样。
　　十里云又害怕了，他往下看去只有黑沉沉的一片，薛白，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薛白！”十里云对着下面黑暗的虚空喊道。
　　忽然东边的天空松动了，一块天空被掀开了。十里云飞到被掀开的天空中，他看到了一个人巨大的脸。
　　十里云从天空的洞口飞了出去，他落在了一个巨大的沙滩上，沙滩上坐着无数巨人小女孩，她们的旁边是一排排的蓝色小房子，似乎是她们的玩具。这里没有任何氧气，十里云在周身用刚才的气流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氧气罩。
　　巨人小女孩摆弄着蓝色的球型玩具，她们用工具敲下成熟的蓝玻璃天空，统一的码放在一起。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明显她们不是人类，但为什么女族会和她们有关系？
　　在小女孩面前，十里云就像是一个苍蝇一样，她们完全没注意到有一只苍蝇飞了出来。她们也不会想到这些蓝玻璃果实会有人在里面。
　　十里云看到，小女孩们把蓝玻璃天空开采的乱七八糟的。十里云躲在蓝玻璃堆的旁边，那是这帮小女孩堆放采摘好的蓝玻璃的地方。十里云面前是像金子塔一样大的一堆堆的蓝玻璃，每一块都在莹莹的发光，上面沾满了沙子和绿色的海藻类物质。
　　这里是一片开阔的沙滩，面对着大海，天空是黑色的，星辰在上面转动。真正的星辰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过了不久，在天空中下降了一个巨大的银色飞行器。它很漂亮，像是一个银色的鸟，鸟的身上雕刻着鸟嘴、鸟眼，还有栩栩如生的鸟的羽毛，在夜色下闪闪发光。
　　从飞行器上竟走下一群人类，穿着金色的长袍，他们走到玻璃堆旁边，用某种仪器将金子塔缩小，慢慢缩小成能放在手中的程度，开始搬运起来，沙子和绿色的海藻样物质在玻璃堆旁边流淌。
　　一个人发现了十里云，一开始那人以为十里云也是搬运工人，他对十里云做着手势，似乎是让十里云快点干活。 十里云眉头一皱，飞快地向飞行器跑去。他周身的气流激荡，他的身影小幅度的闪动起来。他不会缩小蓝玻璃，但是他隐隐感到这件事不简单。
　　工人们愣了一瞬，立刻按了报警器，接着往飞行器追去。那些巨人小女孩们依旧坐在沙滩上，脸上带着笑容，抚摸着蓝色星球果实们。
　　十里云追进了飞行器里面，飞行器中空间很大，金色的设施极为豪华，有着足足的空气，飞行器的舱门口放着一堆没来得及冷冻的蓝玻璃，旁边站着几个穿着金色衣袍的搬运工以及穿着金色盔甲的士兵，此刻正拿着枪指着闯进来的十里云。飞行器有好几个舱，非常宽阔，主舱中鸟头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玻璃，玻璃最上方挂着一个金色的毒蛇图腾，那是金族的标志。屏幕上面正显示着附近的星系情况。所有的设施都是纯金打造的，地上铺着异域风格的红色纹咒地毯。四角放着金色香炉，香炉有一人高，圆柱形，顶部是盘踞着的蛇类雕塑，每个香炉的蛇雕形态各异，带着情欲的熏香正从蛇的嘴里吐出来。设施很豪华，几乎算得上富可敌国了。
　　金色长袍盔甲的士兵拿着枪对准了十里云，为首的男子走了出来，怒道：“你是什么人！跪下！”。然而在指挥台前却传来奇怪的声音，□□的声音。
　　一个金发男子从座椅上冒出来，他头发很长很直，面孔很清秀，甚至有些平淡，鼻子和嘴都很寡淡，眼睛却是明亮的黑色眼珠，他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只有一条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