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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弃我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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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云全部的想法只有一个,他不想死。他跳下摩托车,来到烤红薯的大爷旁边,温柔地问道:“大爷,给我来一个,要大的。”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眼角有着温柔的褶皱,常常是带笑的,眼睛形状很美。
“好嘞,微信还是支付宝?”
十里云付了钱,坐在路边吃起了烤红薯。
秋风萧瑟,家家户户正是团聚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很冷。
十里云推着车子,进去了一个附近的高层。
这里是兰城比较豪华的住宅了,名叫金河上京,可以说是兰县的地标建筑,很高,在哪都能看见。
这个小县城并不算太发达,几乎没有外来的人口,都是本地的。处处也仍旧透着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
十里云绕过保安,坐着电梯来到了二十楼,这里的最高一层。他很有礼貌的按着门铃,但是没人开门,十里云没敢在楼道里大吵大嚷的。
他坐在了楼梯上,等。
他拿出手机玩起了时下流行的游戏王者荣耀,选了刺客李白,他的游戏名字叫:“阿云苦练李白”,队友便相信他,让他打刺客这个重要的位置。没想到,他的最后的战绩竟然是2-12-4,被队友纷纷举报了。
十里云被禁赛了,他只好干巴巴的坐在楼道里等着。天气很冷,他最近苦练王者荣耀,就是希望自己能转型成为一个游戏代练,能赚一点饭钱,又不必受工作的拘束,很自由。
楼道里没开灯,他好像一个看不清的阴影一样坐在楼梯上,远远看去,有些吓人。
到了半夜十点多,电梯终于亮了,里面传来了嬉笑声。
走出来的是一家三口,夫妻都很年轻。女的说:“哎呀,我怎么今天有点吃得太多了。”
她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眉目温柔,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很多温顺女子的影子,那样一种温柔沉默,把所有的事情往下压,逆来顺受。
但是她今天很开心。
男的说:“下次还去。”忽然他的话停住了,四处张望了起来。男的三十来岁,皮肤泛着棕色,相貌十分俊美,眼睛又深又黑。
他戴着一个无框的眼镜,带着沉稳的气场,身上的风衣虽然普通,但微厚的嘴唇和宽厚的肩膀却有一种莫名男人的欲感。
小孩子有五六岁的年纪,白白净净的,很秀气,他蹦蹦跳跳地往家门口跑,被他爸爸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老公?你轻点儿拽儿子。”女子问道。
男的低声说道:“这楼道怎么没开灯。”
他往前走去,而十里云此时正站了起来,两人在楼道里面对面的碰见了。
十里云温柔笑道:“可算找到你了。”沉默了一下,又笑着问:“你是在躲我吗?”
男的脸色很不好看,在昏暗的楼道里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十里云却很兴奋,他追杀李沉女很久了,李沉女的影子没找到,他倒是先找到了另一个人的行踪——十里云的故人,陆离白。
女的拉着孩子走了过来,有些警戒的说道:“你是?找我家薛白什么事啊?”
“薛白?”十里云微笑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他说道:“呵呵,我是他的表弟呢。”
名叫薛白的男人垂下眼帘,掩盖着其中几乎难以抑制的恨意。
十里云温柔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但是已经全然没有了热闹温馨的氛围,“表哥,我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楼道这么冷,不让我进去坐坐么?”
他温柔地说着,声音不大。薛白终于开口了,他把老婆孩子先推进了门里:“薛怀,你先和妈妈回家。”
他抵住家门,沉默地抬眼看着十里云。他很高,比十里云还要高一头,但是气场却明显不再飞扬,而是甚至有些消沉了起来。
十里云说:“什么意思?”
薛白说:“你有什么事吗?”
十里云说:“确实有事找你...关于时鸢,我想唤醒它。”
薛白看着对方的眼睛:“你就这么来和我谈?带着一张面具?”
十里云轻声说:“我毁容了。”
薛白不敢置信的说道:“什么意思?”
十里云说:“李沉女干的。”
薛白呆住了,半晌皱眉低声道:“我不知道时鸢的秘密,你走吧。”
十里云委屈了,他上前双手揽住对方的腰,从对方敞开的黑色呢子大衣里伸手进去,温柔的摸着薛白的皮带,说:“陆离白,不对,薛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如果我把你的行踪告诉给歧于明,你猜他会怎么样?”
薛白不做声,沉默的低头看着对方纤细的手指。十里云很瘦,消瘦,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让他感到害怕,恐惧。
薛白低着头,看着对方的手指:“随便你。”
十里云双手扣在他的皮带上,看着他穿着干干净净的蓝色毛衣、黑色大衣,感到了□□的气息。十里云仰头望着他,平静而温柔的问:“你说,怎么样你能帮我做事。”
薛白:“我为什么要帮你做事?”薛白看着对方的眼睛,那样温柔的眉眼,如月如云。
原来他有这样一双眼睛,薛白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十里云笑着看着薛白。
薛白忽然很讨厌对方的笑容——总是温温柔柔的挂在脸上,一副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薛白的口吻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你笑什么?是你背叛了我们。”
十里云说:“没有!我这样做恰恰是为了帮大雪山找到更好的出路。护法会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那么傻啊?是他们囚禁你,因为我不在,他们才敢欺负你,而不是我囚禁你那么多年!你不要搞错了记恨的对象!”
薛白无奈了,他甚至觉得对方说得有些道理,就像是心上被堵了一口气一样,明明很恨,却宣泄不出来。
大雪山是太平洋中的一块陆地,版图有大半个中国之大,它隐藏在北海中的归墟,只有当海水倒灌的时候才能进入。这块大陆气候寒冷,白雪和山川遍布。他曾经叫做陆离白,是大雪山中白族的族长,统领白族各个事宜。大雪山一共有五个部族,金族、女族、明族、白族和峨族,各个部族就像是完全独立的邦国,统一听从大雪山护法院的调令。白族是其中的大雪山原住民,但地位很低,和峨族一样,始终受到其他三大部族的压迫和奴役。十里云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曾是大雪山神圣的巫师,是整个大雪山法力最为强大之人,但他的祖籍却是白族。十里云利用薛白偷窃了白族的宝物时鸢,接着就跑了。害得薛白被大雪山的护法会抓了起来,被囚禁了整整七年,直到三年前,大雪山发生了暴动,他才趁乱跑出来。
整整七年,薛白都在深渊的监狱中度过。
但是十里云的逻辑又似乎无懈可击...薛白说:“你为什么要跑?”
十里云说:“我不是跑,是撤退,为了以后东山再起,和恶势力抗争到底。”
薛白说:“那你抗争吧。我不想了。”
十里云无语的看着他,并不能拿捏薛白现在的想法。
薛白说:“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大雪山的白族有一个奇怪的传统,每一任白族族长会永远封印自己的视力,用一块黑色的布蒙着眼睛。他的生活靠其他感官和气息。因此族长薛白从来没有见过巫师的真容。
薛白说:“我会帮你,即使你不再是大雪山的巫师,毕竟我们曾经是同族。但首先你得让我相信你。”
薛白因为被囚禁和折磨,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法力,包括眼睛的封印,能看见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大概是唯一的收获了。
在巫师背叛之前,大雪山的所有人都信奉他们的巫师,如同相信神明,但是薛白想要得更多。
十里云被他说动了,终于伸手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满是伤疤和血痕。
薛白张了张嘴。
十里云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
十里云:“看也看了,你还想怎么样才帮我?”
薛白说:“我也可以帮你。你和我睡一次。”
十里云愣住了,他没想到薛白口味这么重,而且从前雅致的陆离白竟变得这么直接。薛白也沉默了,但是他确实这样平静的说出口了,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羞惭。
“陆离白,你这是在趁机要挟我吗?”
薛白不做声,他低声说:“是吗,我只是一个提议,再说,巫师大人,又有什么损失呢?我会安慰您,我会让你射。”
十里云说:“你脸皮真厚啊。”十里云对薛白已经彻底无奈了,他骂不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只想转身离开。
薛白见对方没有一点松懈的迹象,说:“你不想就算了。我帮你想办法,等我有空,你带我去看看时鸢。”
十里云看了他一眼,心大的十里云倒也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