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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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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奴隶的儿子,母亲是花奴,父亲不知道是谁。
虽然帝国早已废除奴隶买卖,但在某些阴暗处努力依旧盛行。
他的母亲是人为养大的奴隶,几经转手后廉价地被偏远小镇上的富豪接手,不幸地生下父不详的他。孕期结束后,母亲的价格瞬间因松垮的皮肤跌落,成为最普通不过的奴隶。
他从小被叫做‘关’,没有姓,据说‘关’这个字是母亲经历过的某个地方财宝的俗称。
在富豪的庄园里等级森严,人的地位高于奴仆,而奴仆高于奴隶,奴隶高于他和母亲。
如果人打了奴仆,奴仆就会把怒火转嫁到奴隶身上,最后归于他们。
被打了会很痛……
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床,但他睡在与富豪花园一墙之隔的角落里,如果被打了只要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身上渐渐地就不会痛苦了。
关第一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以后他能到花园里看看就好了,他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一直帮助他渡过痛苦。
直到某天,有一个从未见过的衣着华贵的人指着他说,“暴殄天物啊。”
他有了温暖的衣服,能吃甜美的食物,甚至可以用牛奶滋润肌肤。
之后,他知道了花园里是什么。
花园里有舒缓的音乐,有红酒美食,还有一群光鲜亮丽的人,无数娇艳柔嫩的花朵,铺成柔软芬芳的床,像是天堂。
人让他躺在花上,用红酒淋洗,接着他感到疼痛,鲜血从撕裂的身体中流出,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疼痛,最后一切花香都被苦涩的臭腥味淹没了,又不像是天堂。
人们说自己很舒服,夸奖他是最好的一朵花,但是关却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身体好沉重,快陷到地底去了。
某一瞬间,他好像听到“ding——”的一声长长的鸣叫,他的灵魂突然就轻了,鼻端又可以闻到花香,似乎又是天堂。
渐渐得他不会再流血,每次到这个花园里,他就有种自己长出了翅膀的错觉,身体轻飘飘的,在花香之中聆听着不成调的音乐。
但是人的声音好吵,他都听不清音乐声了。
关又有想要的东西了,他想要一座自己的花园,里面没有人。
但是某一天,天堂破碎了。
庄园里又来了一个陌生的人,衣着并不怎么耀眼,却与众不同,关从来没见过人穿这样的衣服,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人。
他被称为‘魂师大人’。
果然也是一个人。
主人在花园设宴,我又听到音乐声了,但下一刻音乐声被一声巨响敲碎了。
我醒了。
魂师大人很生气,他指着我说:“你们怎么弄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事!”他用那件并不耀眼的衣服遮盖住我的视线。
“魂师大人,他、他只是个奴隶啊。”主人讪讪地笑,“我们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奴隶?他是人!他是活生生的人!”
关迷茫了,他是人吗?他难道不是花吗?他的呼吸间萦绕着和往常一样淡淡的花香,但他却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这位魂师大人说,让他教导小主人可以,但是必须让关也跟着他。
关一直以为他只有作为一朵花才能到花园里。
他一度是恨魂师大人的。他再也没有甜美的蜜糖可吃,没有亮丽的衣物可以穿,再也听不到音乐声了。他最怨恨的是,魂师大人告诉他,他过去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肮脏的。
魂师大人给他看的所有书籍都和过去所学的东西不一样,他给他看法律,告诉他世界上没有奴隶,奴仆和主人一样都是人。
“你是人,你的名字叫关,我的名字叫冬月。”
“可是只有花才能到花园里。”
“如果你成为魂师,你也能有一座自己的花园。”魂师大人叹息着说。
魂师?关有些迫切地问,“怎么才能成为魂师呢?您能教我吗?”
“如果你觉醒武魂后拥有魂力,你就能成为一名魂师。”魂师大人抚摸他的头顶,“过几天,我为你觉醒武魂。”
那天,阳光里带着花香,而关却笼罩在温柔的月光里,他的右手举起,捧起一朵紫色的大花。关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小花园。
关突然就以为,成为魂师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
他没看到魂师大人有些失望的目光,他手上那朵无比珍视的毛茸茸的大花,在很多人眼里都快接近蓝银草那样的废武魂了。
即使他有着不低的魂力。
这样的武魂从来没有人见过,没有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冬月只能从它的外貌上判断出它大约是朵菊花。
菊花几乎是无毒的,不像玫瑰尚且有刺,菊花只有脆弱的花瓣和枝叶,甚至没有浓烈的花香,它所有的解毒功效也并不显著,可以说是辅助类武魂中的鸡肋。当然加过合适的魂环以后依旧能发挥独特的作用。
只要关的武魂确实是菊花变异,而且没有变异到实在无用的地步。
还没有魂环的魂师是没有魂技的,但是关身上的幽香却从原本的时有时无变得浓郁起来。
冬月嗅到这令人身体舒畅的香气,笑道,“或许你的变异武魂是很好的辅助武魂也不一定,大陆上确实有用香气来辅助的魂师啊。”
“等你到十级,我带你去猎杀一只植物魂兽,等有了魂环,一切就都分明了。”
冬月或许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最坏最温柔的人了,关从来不知道有人会对另一个人那样仔细,关切如父子。冬月不像太阳那样热的令人难受,和月亮一样,既光明,又冷漠。
第一个黄色魂环在奇茸通天菊之上闪耀时,关如愿获得了冬月想象中的魂技——金风飘菊蕊。
浓郁的幽香范围内,魂师会感受到无尽的宁静,冬月紧锁的眉缓缓松开,一切思绪缓缓散去,心里只剩下平淡的安宁。就算关的魂技不强,凭这个特殊魂技应该也能很好地活下去了。
魂师不一定要战斗,有一个特殊的魂技,也可以作为普通人活的很好。
冬月似乎已经完成了一个救赎的任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他说:“你现在可以凭借你的魂技生存了,我也能放心了。”
“你要走吗?”
“一个魂师在安逸之中是永远无法进步的,为了我的弟子和我自己的修为,我们不可能待在一个地方。”
关不懂得什么是安逸也不懂为什么冬月不带自己离开。分明是冬月把他要走的,为什么在他懂事以后又要把他送回去呢?他已经有一座自己的小花园了,他不想回到那块逼仄的花瓣床上。
“你能带我走吗?我是辅助魂师啊,我能帮到你的,我也不想待在一个地方。”关卑微地哀求他,他不明白,冬月为什么愿意带走富豪之子,却不愿意带走他。难道是因为富豪高人一等吗?他曾经肮脏下贱就永远低下吗?
他也可以努力赚取金钱的,只要冬月带他走,他会把所有东西都奉献出来。
冬月也不懂,为什么关不愿意过舒适的生活,他的武魂并不适合战斗,辅助能力也不够强,做一个普通人才适合他啊。
关的泪水顺着如月皎洁的面庞流淌,“给我机会啊,冬月,冬月。”
除了关自己没人知道他说的机会是什么。
所以当冬月第二次带弟子到猎魂森林中时,他在关的哀求下带上了他,他以为关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他相处。
所以他至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遇到那么多魂兽,已经远超他所能抵抗的界限了。他最后一眼,只看到关染着鲜血的容颜上露出纯挚的微笑,空气中仍旧飘荡着宁静的幽香。
关想哭的,他知道什么是死亡,冬月死掉了,他嫉妒无比的富豪之子也死掉了;死,就是从此闻不到花香,吃不到甜美的食物,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关的脸上却带着笑容,他的声音里甚至没一点哭泣的意味,反而有些异样的勾人,“我不要你做我的月亮了……”
“我要做自己的月亮。”
他有了一个新名字,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