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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频婆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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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岳回到太晨宫一直心心念念白凤九,但闻东华半年后要进梵音谷授课,她虽常年不出太晨宫,但是近些年东华让她出去走走,不必多想历劫时的事情,所以去哪里都会带上她一起,而且姬蘅也在梵音谷内,女孩子家的心思东华也不了解,便多带她出来走动。
此去,梵音谷中的白凤九和燕池悟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年。雪霁天微晴,凤九阖上抄了十遍的经,小心翼翼将洒金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吹干,捏着四个角儿将它们叠好,盘算着明日要彬彬有礼地呈递给夫子。
她有这等觉悟着实很难得,这个夫子授他们课业时主授神兵锻造,但本人是个半调子,只因比翼鸟一族多年不重此道才得以滥竽充数。凤九因在锻造神兵上微有造诣,虽不及东华和东岳二位帝君,但也能在课上时常提一些颇着调的题目来为难于他,从此便成为了他眼中的钢钉肉中的铁刺。凤九觉得自己命中注定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夫子缘,从她老爹为了匡她的性情第一天将她送进学塾始,她就是各种各样夫子们梗在心中的一桩病。她已将此类事看得很开,关于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早摸出了心得,着实没有觉得有什么,也一向不太搭理宗学中这位留着一把老学究山羊须的夫子。
但近来,这位夫子却掌了个大权。梵音谷中比翼鸟的宗学每十年会有一度学子生徒的竞技,优胜者能获得种在解忧泉旁的频婆树这一年结出的鲜果。
解忧泉乃梵音谷一处圣泉,生在深宫之中,泉旁相生相伴了一株频婆树,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且一树唯结一果,据年成的不同结出的果子各有妙用。说来频婆树往昔也是九重天继忧、阎浮提、菩提、龙华的第五大妙树,古昔的经里头还有记载“佛陀唇色丹洁若频婆果”这样的妙喻,但数十万年前,这些频婆树不知为何皆不再结果,如今天地间能结出果子的树也就梵音谷这么一株,万分稀奇。
且据一些小道得来的消息,今年结出的果于凡人乃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仙者食用则可调理仙泽增进许多修为,而倘若女仙者食用还可葆容颜加美丽青春,比九重天天后娘娘园中的蟠桃还强上许多。占出这只果的功用,连为懒散的一位同都突然在一夜之间生出上进之心,这场竞技未办先火。
因今年报名的生徒着实众多,若像往年直接杀进赛场断然行不通,因着实没有如此宽广的赛场。宗学便将此情况呈报给了宫中女君,女君手一挥御笔一点,令宗学的夫子先筛一遍。如此,圣恩之下谁能杀进决赛,就仰这位山羊须老夫子一句话。因而这位老夫子的风头一时。
不过既然夫子握着她能否得到频婆果的大权,她当然不能再同他对着干。他为图心中痛罚她的经,她也断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置之一旁,该抄的还是要抄写,要顺他的意,要令他一见她就通体舒坦心中畅。此外她还审慎地考虑了一番,自觉以往得罪这位夫子得罪得略过,此时不仅要顺从他,还需得巴结。
但如何来巴结夫子?凤九皱着眉头将叠好的洒金宣又一一摊开来,夫子原本只罚她抄五遍《大日经疏》,她将它们抄了十遍,这便是对夫子的一种示好,一种巴结吧?但转念一想,她又感到有些忧心:这种巴结是否隐晦了一些?要不要在这些抄的结尾写一句“祭韩君仙福永享仙寿疆”的话会显得有巴结味?不,万一夫子根本没有心情将她的抄看完不就白写了?看来还是应该把这句令人不齿的奉承话题在前头来罢。她重提起笔,望着外的积雪发了半天呆,又辗转思忖了半晌,这个老夫子的名字是叫做祭韩,还是韩祭来着?
凤九探头向正整理长衫的燕池悟:“你晓得不晓我们夫子是叫个什么名儿?”
小燕十分惊讶:“不就叫夫子么?”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那老匹夫竟还有个什么别的名儿?”
第二日凤九赶了个大早前往学塾,想打听打听夫子究竟叫什么名讳,她着实未料到巴结人乃是如此困难的一桩事,且这位夫子的名号捂得竟比姑娘们的闺名还严实,宗学中除了燕池悟她这半年独与二皇子相里萌交好,结果去萌少处一番打探,连萌少亦从得知夫子他老人家的尊讳。
卯正时分,天上一轮孤月吐清辉,往常此时只有几个官门薄寒的子弟在宗学中用功,今日却远远听到学中有些吵嚷,声儿虽不大,但能发出这么一派响声儿也不是一人两人。凤九隐隐感到竟是有热闹可看,原本还有些模糊的瞌睡顿醒了大半,加紧脚下步伐,心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今日少睡一个时辰不亏。
学塾中不知谁供出几颗夜明珠照得斗室敞亮,凤九悄然闪进后门,抬眼见大半同竟都到了场,且各自往来忙碌,似乎是在往学堂的周围布置什么暗道陷阱。面朝课堂掐腰拎着张破图纸指挥的是萌少他堂妹洁绿郡主。
茶席课将近,本来定下今年将由他人代授讲学,然而东岳一反常态,竟是亲自前来,东华不放心,还是同东岳进梵音谷。比翼鸟族人忙碌布置,白凤九赶忙跑来凑热闹,刚巧看到相里萌正和郡主洁绿聊起天宫传闻。洁绿从小仰慕东岳已久,自然不肯相信帝君会和其他女仙同寝共浴,直言她私心恋慕青丘帝姬,求而不得,所以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白凤九太过单纯,没能察觉兄妹俩所说何人,相里萌无法开导妹妹,索性投身学院设计,甚至去请白凤九帮忙布置暗道陷阱。
其实凤九来宗学着实日浅,关于这位仙者的传闻只听过些许。传闻中大家出于恭敬都不提及他的名号,似乎是位很尊贵的仙者。这位尊贵的仙者据说在九重天地位极高,佛缘道理也理解极深,但从未收过什么弟子,传言当年天君有意将太子夜华送予他和他妹妹做关门徒亦被拒之门外,总之,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样了不得的大人物如此看得起他们区区一族比翼鸟,愿在他们族中讲学,虽十年才来一回且一回不过逗留一月半月,也是让阖族都觉得有面子的一件事。
天色渐明,可见格子外山似削成,颓岚峭绿,风雪中显出几许生气。
诸学子将陷阱暗道铺设罢,喘气暂歇时正逢相里萌幽幽晃进学堂,见此景愣了一愣。凤九瞧他的模样像是要开口劝说他堂妹什么,竖着耳朵朝他们处凑了一两步。
萌少果然向着洁绿叹了口气:“本少晓得你对那位用情至深,但他知几何,可曾上心,她年纪已够做你老祖宗的老祖宗的老祖宗,你如此兴许还惹得她心烦,从此再不来我族讲学。”续叹一口长气又道:“其实她不来我族讲学于本少倒没什么,但母君届时若治你一顶大罪,你兴许又会怪本少不为你说项。再则,本少前几日听说她在九重天已觅得一位良配,虽未行祭天礼,俨然已做夫人待,传她予那名女子极珍重极有荣宠,甚有同寝共浴之事……喂喂喂喂,你哭什么,你别哭啊……”
斜前方洁绿郡主说哭就哭一点不给她堂兄面子,可惜萌少长得一副风流相偏偏不大会应付女人眼中的几颗水珠子,章法地杵在那里。
凤九转个身抬手合住方才惊落的下巴,扶一处桌子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惊:天上风流者原应首推天君三皇子连宋,但就连连宋君也未传出与什么女子未行祭天礼便同寝共浴之事,退一万步这种事即便做了也该捂得严严实实,倒是小觑了他们口中的老人家,乖乖,来着原来并非一个吃素的,忒率直,忒本事,忒了不得了。
凤九正在心中钦佩地咬住小手指感叹,耳中却听得洁绿郡主此时亦抽抽噎噎地放出一篇话:“你存心的,你私心恋慕着青丘的帝姬思而不得,才望天下人都同你一样一世孤鸾一人独守白头,尊上他那样的高洁怎会被俗世传闻缠身,你说他如何如何我一个字也不信。”话罢跺脚甩出了门。
凤九抬眼见萌少他脸色似有泛白,方才洁绿一番话中青丘帝姬四个字她听得很真切,有些讶然,随即恍然。心道姑姑她老人家即便嫁了人依然芳帜高悬盛名不减当年,如此偏远之地尚有少年人为她落魄神伤,真是为他们白家争光。但萌少他,同姑父比起来还是嫩了些,即便他有机缘到姑姑的跟前,姑姑也定然看不上他罢。凤九遥遥望向愣神的萌少,限唏嘘且同情地摇了摇头,正碰见他转头向她瞟过来视线碰在一处。
白凤九太过单纯,没能察觉兄妹俩刚才所说何人,相里萌无法开导妹妹,索性投身学院设计,甚至去请白凤九帮忙布置暗道陷阱。
与此同时,魔尊缈落得知频婆果已成,更加催动法力挣脱束缚,东岳感知妙义渊震荡,花费些许时日将其补缀调伏,随后叫来东华商讨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