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逍遥》不肆

2、第 2 章

　　楼灵儿自是心虚，此刻更不敢再和楼远顶嘴，只乖乖地守在一旁，等着楼远发落。
　　楼远一向宠爱这小妹，虽说楼灵儿是他幼时在奴隶市场救下的孩子，和他毫无血缘关系，但至始至终楼远都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我问你，你从何时开始留意到那说书的和王麻子？”
　　楼灵儿不知问话的缘由，只硬着头皮回答：“大概是，我在皇城落脚后没几天，关于千机门的流言愈演愈烈。”
　　楼远随手放下那只紫砂小壶，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纸，“这是皇城里的暗桩传来的消息，据他们说，皇城内部从前鲜少有这样关于千机门的谣言，就算有，暗桩也会动手抹掉。”楼远把那一叠东西递给楼灵儿，让她自己瞧个明白。
　　楼灵儿一目十行，愈看愈加冷汗直长：“可是，哥哥，为什么我到之后情况就不同了？是不是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了？”
　　“......”
　　楼远轻轻叹气，摇了摇头：“你到皇城少说也有十天，这十天里，你可有过半分易容的心思？皇城不比江北口岸，外族人不多见。你这相貌，任谁来都会起疑心，那是天子脚下，外族人进城都有严格报备，你这样在城内招摇，还怕别人找不到你头上？”
　　“可这和千机门又有什么关系？”
　　“番邦进犯。”楼远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千机门和番邦一直都有生意联系，此时正值番邦进犯，皇上明面上没有下令禁止北境和江北口岸的来往，但是已经开始暗中戒备所有外族入境，更何况是皇城。”
　　“灵儿，你惹祸了。”楼远看着瞪大了双眼的妹妹，心中泛起怜惜，“借口千机门只是他们的一招试探，目的就是为了给千机门安上密切联系番邦的罪名。你平素向来不喜易容，所以外界对你的身份早有描绘。我只是担心，这件事情倘若真落在谁手中，对千机门尤其不利。”
　　楼灵儿拿着信纸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大意了，可是：“哥哥，我不愿意离开，你不要赶我走。”
　　“北境相比江北口要宽容的多，虽然官道进出被禁了，但是千机门的暗桩还在。听好了灵儿，这一次，你必须要走。”
　　楼灵儿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楼远抬手打断，他做了噤声的手势：“嘘，灵儿，帮哥哥一个忙。”
　　.
　　三日后
　　一袭玄衣的男子神出鬼没的从江北官道口岸消失，当天夜晚，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锦城。他一番乔装，悄然混入一队入城的丧事队伍，随之入城。
　　若是有人对衣料极为了解，便会发现男子的衣物均是极上等的料子制成，连那一双靴子表面都覆着繁峙的暗面刺绣。
　　男子混入城便脱离了丧事队伍，借着夜色隐入一处巷内，没多久，一个穿着打扮与之前全然不同的乡野脚夫模样的人慢慢走出，顺着巷道来到一处高悬着红灯笼的木门前，不假思索地推门入内。
　　门内竟是一处仓库。这木门便是仓库的外门，只人一入内铺天盖地的都是些盖着篷布的地堆，隐隐显出些棱角。
　　值得一提的是，那对高悬的红灯笼自这人进门后就悄无声息地熄了，藏在暗处，和木门顶檐作伴。
　　“都查清楚了，起星的确是少了，数量还不少。”说话的人声音极低，带着些年长者的苍老。“您看这剩下的货该怎么处理？”
　　过了许久，才有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多少送多少，大不了少划几个人头。” 说话这人，竟是楼远！
　　“可是那名单早已定好，这么唐突划去部分，会不会......”
　　楼远随手掀起一处篷布，地堆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是几捆黝黑的木头，是起星。
　　“什么时候千机门的人头生意要上杆子求着做了？”楼远瞥了一眼面前的老者，是老一辈留下的千机门前辈，“你负责看管锦城内所有暗桩的仓库，按理说应当比那些新入门的要更加安全，怎么偏偏却是你把东西给丢了呢？”
　　怎么偏偏是你呢？
　　老者平白无故地在带着凉意的夜晚出了一身冷汗，锦城天高夜无云，月光平铺给一切都抹了层纱，唯独漏掉了楼远的眼睛。灯笼早已熄灭，院内再无任何照明，连带查看地堆都要借着月色，楼远的双眼却亮的惊人。定力再强的人在那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也不免漏出马脚，老者此刻连抬头与楼远对视的力气也没了。
　　“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楼远语气很轻，却又是可以让你实际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他生气了。
　　“名单的事我会尽快解决，起星是我看管不利，我会负责。”
　　“行啊，那就你来负责。”
　　老者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回答，有些不知所措，果然楼远下一句就将他打回现实：
　　“那你就再去给我找来相同数量的起星把货补上，我记得好像是在，北境？麻烦您亲自跑一趟了，唐爷。”
　　唐爷沉默着没应声，半晌才开口：“你这是算什么，提前把唐爷流放了？”
　　楼远把掀开的地堆重新盖好，不甚在意地把身上的灰打掉，转身就向院外走，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你爹要是知道你这样糟蹋千机门会怎么想？”唐爷紧盯着楼远的背影，忍无可忍的低吼。
　　“你应该问他，千机门还剩下什么可供我糟蹋的了。”
　　楼远脚步一顿，“唐爷，你和我说这些，就此打住，你只管做好本份就行，其余少管。”说罢隐身于黑暗，不见踪影。
　　唐爷看着打开的院门，恍然间醒悟过来，千机门留给楼远的，好像真的不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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