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归人间救赎》何似何似

18、甚好甚好

　　呆在一边的尚五想法很单纯，看到何以只轻轻动了动手指——实际上是刚才手心被掐出血印了有点疼，就把蜚困在空中，心里对何以的敬意先放在一边，对老大的敬佩如同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一开始谁也看不出来这块石头竟然是个璞玉啊！自己还以为这又是个关系户，只有老大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什么叫慧眼识珠！什么叫伯乐与千里马！这就是啊！
　　“你……现在能直接让他……”尚五转头看向何以，对他比了个爆炸的手势，双眼透过面具期待地盯着何以。
　　何以：？
　　你让一个刚学会写作文的小学生写论文，他能写出来个标题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吗？你竟然希望他写出来的论文能登上《Nature》？
　　How dare you？
　　也许战神也没有学过化学吧。
　　何以心里千回百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时候也没那个心力解释，怎么说也要给蜚一些面子，只能冲他默默摇头，让他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尚五看到这个回复，一下子颓了，心说我还以为能一劳永逸，结果一会儿估计还要打。
　　好累，好累。
　　而在空中的蜚被困在氮气罩里，看着出口近在眼前却一直到不了，简直怒火中烧，对着这明星又发出了一声震破天际的怒吼。脚下的土地龟裂成一块一块，如同非洲长久暴晒下的土地，很难想象如果放它出去，整个桦国肥沃的国土会怎样，而生活在这广袤土地上的人和神又会如何。
　　轻则元气重伤，重则灰飞烟灭。
　　思及此，算是死过一次的何以心里也涌上了一股愤怒的情绪。蜚是一把刀，更可恨的是拿着这把刀的人。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理，非要看着所有人都不得好报才开心。
　　这道怒气如一道闪电，冲破他剧烈疼痛的心脏，直达五脏六腑，像一朵烟花升空又炸裂，光点坠落到每一根血管和经脉之中，进一步强化了他的力量。
　　空中的氮气罩本来已经快要支撑不住，随着何以这阵怒气又更加稳固了起来，并且隐隐出现了收缩的阵势。
　　萧弧光也注意到了这喜人的变化，呼吸微微一顿，扭头看向努力坚持的何以，心里又是喜悦又是说不出来的恐惧。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想何以这么快就学会如何转化善意为力量。按照他这个学习的速度，也许不用等到五六十年以后他寿终正寝，可能短短十年以内善意就会被完全剥离开来，那时候总部会下达怎样的命令就是他无法干涉的了。
　　手上的指环也随着何以的爆发而微微发烫。指环里的小X心里大喜，这只是末日的善意从恶意中分离出来的一小部分，竟然就有如此大的能量！如果是所有的善都爆发出来，那能量足以战胜一切恶兽，到时候萧弧光和自己就能……
　　“组长！”
　　远方传来的一声女声打破了小X的幻想，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过热了，赶紧让自己降降温。幸好何以也是高度紧张热血沸腾才没有发现这个异样。
　　满头大汗的何琼从结界入口处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大批身着各色睡衣的援军。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回指挥部，把那些掌门方丈长老之类的一个个从被窝里扯出来，拽着他们的领子让他们立刻支援东湖，甚至当场抽出匕首，满脸都写着“你们敢磨磨叽叽我手上的刀可不同意”，所以这批平时最爱推三阻四的老东西才连神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事故现场。
　　甚至比预估的半个小时还早了一两分钟。
　　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所有推脱都是为时晚矣。
　　不管这些老家伙心里如何算计，活到这个岁数的他们表面工夫还是要做足的，生怕萧弧光向上面告他们一状——毕竟这次预测不准完全是他们的锅，如果没有何以的突发奇想和萧弧光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现在的樱城应该会变成一片干涸河床，甚至惊动整个桦国，到时候他们以死谢罪都会被写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
　　重阳宫、白云观等道教之人纷纷拿出法符和长剑，一道道定身符代替了何以的氮气罩，把蜚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另一部分持着长剑飞身奔向蜚，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召出惊雷或烈火，朝着蜚全身上下招呼个遍，一时间竟然看不出这庞然大物的原样。
　　佛教中人手持锡杖，杖顶或二股六环，或四股十二环，此时正散发着浓烈的金光。一股股金光直穿云霄，驱散了层层叠叠的流云，月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照亮了战场全貌。随即，众人拨动佛珠并高声念着佛咒，无悲无喜的佛祖金身渐渐出现在月光之中，缓缓抬起手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拍向蜚。更有大师坐地请神上身，竟真的请来了几位菩萨加入战局，金光白光轮番闪烁，好不惊人。
　　东方的人较多，西方也不示弱。虽人数上不占优势，但不管是拿法杖的还是拿魔杖的，不管是穿长袍的还是留胡子的，全都使出浑身解数，念咒的念咒，变身的变身，力求尽快把这个防御力max的东西送回地下，最好再压上几层咒术，让他永远别出来祸害人间了。
　　终于等来援兵的何以收了力，大大松了一口气。意外地，这次他没昏过去，也没有力气全失，就好像上次跑了个马拉松，这次跑了5000米，累是肯定的，但跟上次一比就是洒洒水啦，甚至还有余力观战。
　　他看着如同RPG游戏里各大公会打世界Boss的场景，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大型VR游戏，忍不住扯了扯萧弧光的袖子：“我其实可以免费给这些法师提供心法口诀：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
　　萧弧光双手抱怀也没看他，眼睛透过远处蜚的身躯，不知道在看什么：“之后可以，现在估计暂时用不上，他们未必上过初中，知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所以说你们修真的学历这么低吗？网上不是说寺庙招和尚都要研究生学历了吗？
　　身边的尚五看着这激烈的战斗，早就热血沸腾重新加入了战局。而之前没来得及揍上蜚一顿的何琼更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给它凌迟处死以泄愤。所以暂时只有他俩站在一边，像两个误入的游客，悠闲地站在战场边缘。
　　何以看左右无人在意他，也不那么在乎形象，直接坐在了地上闭上眼睛平复呼吸，试图把体内暴虐着横冲直撞的气再收回心脏。萧弧光也收回了目光，微微低下头，看着他头上的漩，眼里神色不明。
　　我得找X谈谈，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想。
　　虽然说要是X不帮何以治病，他可能也活不了这么久。但萧弧光从来没有认为何以的命就是他的，反而在看到了这个人的坚韧和温润后，更庆幸自己救了这个人，同时也更舍不得他死了。
　　这么有趣的灵魂，天堂和地狱的那些家伙肯定不懂得珍惜，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蜚就算有一万个血条，在这些人轮番不停地攻击之下也飞速下降，最终在进入一小时倒计时时轰然倒下，再无力气兴风作浪。
　　它侧躺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刚出生就又要回到复活点，甚至用完了复活币，还不能充值。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慢慢流失，巨大的身躯化为流萤，返还给这片土地。裂痕慢慢修复，泥土重新变得肥沃，土地上如同快进镜头一般生出了小小的苗，然后迅速长大、开花，最后停在了它最美好的样子。身下干涸的湖也开始水位暴涨，湖底的水草丰美，刚才旱死成干的水中生物们也沾染了这生机重新复活，怪不得说鱼只有七秒记忆，他们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死过一次，在水中肆意地游来游去。
　　在最后一丝生命力消散之前，蜚抬头，双目迷茫地望着天空，眼里闪过些许悲伤，它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它自己做错了，但它又不知道错在哪里，是不应该相信那个人吗？可是在那腥臭黑暗的地下，只有他给了自己一丝温暖，哪怕只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能力。
　　那就给他吧。
　　一块血红色的石头从他体内掉落，毫无声息地坠到湖底，被淤泥隐藏了起来。
　　它终于彻底消散于天地了。
　　“结束了吗？”
　　听到众人的欢呼，何以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萧弧光依旧站在他旁边，连姿势都没换过一个，看着远处那位来自白云观的长老刘威快步向这边走来，腿脚稳健的形象跟他那头白发极其不符。
　　萧弧光伸手扶了何以一把，低低的嗯了一声。刘威已经走到他俩面前，抬手擦了一把汗，还试图用这只手握住何以的手。何以虽然没有洁癖，但基本的卫生还是讲的，当即把手藏到背后。
　　长老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只得自己上下晃了晃，又收了回去：“这次的事是我们的疏忽，我替全体仙门弟子感谢两位救命之恩……”
　　这官话一套一套的，就是不说重点。连何以都听不下去，更别说萧弧光了，直接挥手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长老，表示你这话还是留着跟总部汇报吧，我听了也没什么用。
　　说不定还要汇报好几遍，书面一遍，部长一遍，司长还要一遍。
　　长老能做到长老，脸皮也是非常厚的，被这样拒绝不仅没生气，还笑得满脸皱纹地对何以说：“这位小友的法术真是前所未闻，过几日趁各仙门的优秀弟子都在，我们刚好打算开个交流班，大家互相切磋。到时候小友一定要来啊，给我们传授一下你的经验。”
　　何以诚恳道：“可以可以，不如我先把参考书目发给您？”
　　初中化学全套教材外加王后雄学案请尽早备好，这么大量哪家书店可能都没有存货，建议你们趁早网购。
　　长老还不知道自己接了个什么东西，心里笑呵呵地想这位小朋友一点都不私藏。
　　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