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记》良葵

6、第 6 章

　　重幕十九年 合
　　火光，漫天的火光。囚在石椒居的两年里半夏在不断重复这个梦境，梦中那连绵的火光映的她的脸庞无比滚烫。赤着脚站在她的崖香居前，看着一个个衣冠不整抬着木桶的下人来回奔走，没有人管她，看见她的下人也都垂下头匆忙离去。辰砂依旧披着她那件绛紫色坎肩冲了出来，拉起半夏的手就往出跑，半夏木着问她：“去哪？”辰砂焦急地拉着她边跑边说：“先离开这，在找人灭火”半夏停了下来，甩开辰砂的手：“我不出去，我要去找爹爹”话没说完就朝着华卜年的居所跑去，徒留辰砂一人呼喊她的名字。
　　谁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着起来的，发觉时早已点燃大半华府。半夏不停呼喊着华卜年，却不见一个人来帮她：“小姐别喊了，房子都塌了，指不定老爷早逃出去，在外面等着小姐呢”辰砂站在半夏身后，试探地拉拉半夏的衣角，生怕惊着她。听完辰砂的话，半夏停下呼喊，猛然转身坚定地对辰砂说：“对，爹一定在外面等我”似是告诉辰砂，又似是告诉自己。
　　半条白鹭湾上都拢着不明就里的人群，半夏恍着神在人群中来来回回寻找华卜年的身影，身旁的辰砂向围观的人哭喊着：“求求你们进去救救我们老爷吧”一遍遍，一声声，直到没了力气，围观的人依旧不为所动。半夏拉着一位大娘的手，央求她找能帮忙灭火的人，大娘看着早已哭干眼泪的半夏说：“姑娘，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她向半夏身后丢了一个眼神，半夏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空旷的街道上站着乌压压一片身着盔甲的骑兵，辰砂吓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半夏抬眼望去，竟是景休，白衣翩翩地坐在马上，侧身看着华府内四窜的火苗，不语。半夏被钉在原地，四肢僵硬，直直盯着马上翩然的景休。察觉有人看他，转过头就看见神情木然，衣衫被划破的半夏立在中央看着自己，景休避开她的目光，对身旁一名将领道：“主子有令，要带走这个女孩”说完，勒起缰绳调转马头准备离去，半夏三两步拽过绳子，迫的景休不得不转向半夏，她踮着脚扯他的衣衫，她要他看着自己，景休兀得推开她，坦然对上她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半夏看不到任何愧疚，只有满目坦然，却不知景休泛白的手泄露了真实相。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有人上前拉走半夏。
　　像是溺水般难以呼吸，我紧抓着胸口挣扎着坐起。是他的脸，记不清第几次再看清他的脸庞后惊醒，像是入了魔障，他脸上每一条纹路都刻在我的眼前，他或笑或不语或睨着眼看我，无比清晰，让我难以入眠。睁眼，闭眼，逃不开的梦境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