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幕某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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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记
谨以这个故事献给依旧沉浸在虚无爱情中的你们
重幕某年
凌晨，约莫4 5点的光景，我从梦境中惊醒，夏日的夜晚格外闷热，黏腻的汗水混着衣裳头发一起粘在身上，将几缕发丝拨开，端坐在绣着并蒂莲的锦缎上。整个房间密不透风，层层幔帐在黑暗中隐约可见，依稀有白愣愣的月光穿透雕着繁复花纹的窗扇。起身，熟练的将所有头发束成马尾状，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随手拿起一罗方帕擦拭额前和脖颈的汗水，又是一年夏天。推开一扇窗，无风，月色随着咯吱声撒满台前，月色中摊开手掌，繁复翻转握紧松开，很长时间没有这样静谧的发呆了，看着窗外昏暗中开的此起彼伏的海棠，像是又回到慈州般，呢个我生长的地方，呢里有我最为快乐的回忆。很久后，才幡然醒悟那叫做幸福。
只是，所谓回忆就代表那些事物再也倒不回去。这么多年月，无论困苦彷徨，凄惨淡然，一直有个力量让我坚信，即使日升月落，花开花落，总是那个身影立在一树开的粉白海棠下，伴我一夜安睡，无悲无喜，只有安然，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总让人恍惚，无法明白它是多么美好，消失后才觉得弥足可贵，即便多么想念，却不愿倒回去，是的，不愿。如果一个事物好的不像真的，那大抵也不是真的，美好的背后总隐藏这致命伤痛，在醒悟的瞬间便接踵而至。
站在园内看着似海一般的满园海棠，它们都是我亲手栽下，除草，浇水，修剪，松土，如同一个个亲身孩童，落地生根。住进来的第四天我便种下第一株海棠，几轮春秋后依旧在种着，不曾停歇，粉白，只有粉白的海棠，若开出其他颜色便连根拔去，重新种植。
并不是因着喜爱它们，只是再用一种近乎神圣的执着在祭奠，祭奠着老去的回忆和逝去的青春岁月。直至今晚，直至梦靥中惊醒后再也记不起他的脸庞眉眼，这些年来他的脸孔长久盘踞在梦中，时常做梦，大多与他有关，梦中的他不言不语，或坐或立，唯一不变的是他用棕色的瞳孔一直注视着，诉说着我不明的流年的故事。还在慈州时，他就是用这样的神色长久站在门前的海棠下守着我，被噩梦惊醒后的我总会跻着绣鞋，打开房门，抬眼盯着树下的他，一定要看到才能续安稳睡去。
离开慈州后，常会恐慌，没了海棠花下的人噩梦就会整夜整夜纠缠着我，不肯罢休。常常问自己，你快乐吗，回答只是无尽的沉默，我用沉默敷衍自己，只知道在慈州的十三年中，我是快乐的。
腾起的火光耀着双眼，打断思索，数目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寂静中突兀着，我知道他们就在附近，随时准备冲进来，只是我没出来没人敢靠近。我看着一树树似锦的海棠一个接一个不明就里的迎接死亡不由得笑了出来，我亲手烧掉它们，也烧掉了印着痕迹的回忆。月色正好，衬着妖娆的火苗煞是好看。我嗅到了属于他的味道，浓郁的四府海棠香气，他消失的这些年来第一次嗅到他的气味，容我最后一次贪婪的嗅着这些即将一起消散的气味。先把回忆碾碎，搅进香味，搅拌后不作停留立刻吐出去。终于，在所有海棠都搅进火里后，火势渐渐缓慢下来，我再也嗅不到他的气味后转身走出园子，感受着背后袭来的滚滚热浪中，将所有深深掩埋，不再提起。用连自己也不知道谁的声音说道：“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幕某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