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永生花》一悦等归人

3、第三章 封后大典

　　天帝封后大典定于二月十五，那天也是前任天帝的诞辰，所以这次盛典办得特别隆重。躲在紫宸殿几万年的东华帝君，这次会出来主持盛典。

　　“你们见过东华帝君吗？”一个女仙问身边的同僚。

　　青年男仙摆摆手：“小仙福薄，飞升一万三千五百年未曾见过帝君他老人家。”

　　又一女仙说道：“帝君不老啊，虽说是满头白发，却是个清秀少年模样。都不知道多少岁了，像他那样的天养之神，跟普通神仙是不一样的。”

　　“论岁数，恐怕我们都得叫帝君一声老祖宗。论相貌，还是可以做个夫君的。”女仙露出花痴般的笑。

　　九重天上思慕东华帝君者众多，传闻魔族也有很多追求东华帝君的人。不知他是眼光太高，还是他原本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神仙。

　　神族又分成了天族、龙族、羽族、狐族，天族居于九重天，龙族统领四海，与天族关系最为密切。狐族生活在青丘一带，很少跟天族走动。羽族已经没落了，也就凤凰一族还有点威望。

　　天帝娶的帝后就是凤凰一族的，她是凤族最高贵的公主。两族的联姻能让天族在神族中稳固自己的地位，也让羽族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封后大典上，但凡有头有脸的神仙都想去讨杯酒喝。连西方梵境佛陀都派了座下大弟子来送礼，算是给足了天族的面子。

　　天帝携天后着盛装，从南天门步行，要走到代表天族崇高地位的凌霄殿。身边仙官仙童捧着仙果仙桃美酒，数百名仙官抬着天后娘娘的嫁妆。后面跟着的是四海水神，百花花神，风雨雷电等各路神仙。

　　东华帝君早已站立在凌霄殿的台阶上，他身边的仙官手里端着册封帝后的诏书印玺。帝君淡然从容，没有过多的表情，一贯的紫衣白发，更衬托他尊神的身份。

　　天帝天后跪于凌霄殿的台阶下，身后的众仙家也都整整齐齐的跪着。帝君朝另一个仙官使了个眼色，仙官立刻拿起诏书宣读。

　　“秉承天意，上达天听，下安黎民，行封后大典。吾自继任天帝以来，心系万民，克勤克俭。然后位悬空已久，中宫久空恐失福德。今有羽族公主禾鸾甚得君心，禾鸾公主品貌端庄，恭顺谦卑，淑慎仁德，可册封天后，入主中宫。特颁此诏书昭告天下，与六界同贺。”

　　一大堆繁琐的礼仪完成后，紧接着是九天盛宴。天帝天后居于高位，受群仙轮番朝拜。一轮下来又耽误了一些时日，宴席才开始。

　　东华帝君主持完盛典就回去了，天帝天后也早早离席。魔族派去的人送完礼，在开席之前就已经走了。如今神魔两族关系还不太好，来往也不是那么频繁。

　　“听说帝君是躲朝云公主才躲到紫宸殿去的，朝云公主是天帝唯一的亲妹妹，心心念念的想嫁帝君。”宴席上的八卦小分队开始爆料东华帝君。

　　“更有传闻，九天玄女原本与帝君交好，帝君倾慕已久。后来九天玄女羽化了，帝君便躲在紫宸殿日日伤神。”女仙做了个要哭的表情。

　　男仙说道：“快别惦记帝君了，帝君他就是个无欲无求又无情的神仙。”

　　“唉，可怜痴心的公主们，一片真心错付了！”一个男仙摇着扇子

　　凤鸣宫内，禾鸾坐在镜子前，端详着镜子里不太像自己的女人。华贵的服饰下，娇小的身子被压得有点疼。

　　“雀儿，更衣。”禾鸾不想说太多的话，一日的盛典下来，说了太多客套话，笑得脸部微微有点僵硬。她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放松下来。

　　叫雀儿的贴身侍女又叫来两个仙娥，将天后的华贵凤袍褪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叠整齐，装在镶着金丝的柜子里。再一件一件的取下天后的发簪，摆在梳妆用的桌子上。

　　雀儿取来了一件大红色的常服为天后换上，将发髻梳成了新婚妇人的样式。都安排妥当了，雀儿将大红色绣着凤凰的头纱拿在手里。

　　“公主…”雀儿觉着不妥，便改口道“娘娘，都准备妥当了，这个要给您盖上吗？”雀儿将头纱拿到帝后面前。

　　禾鸾看着头纱，表情冷淡，径直走到洒满花瓣的婚床坐下。“盖上吧。”

　　“是。”雀儿将头纱盖好，从未见公主像今天这么严肃，她都不敢正视天后的眼睛。

　　禾鸾摆手：“下去吧，门外候着。”整理整理裙摆，便端坐着一动不动。

　　天帝还在忙着应酬各路神仙，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禾鸾一个人坐在房中，心早已飘回了那个宛如仙境的金羽山。

　　“母亲，我不嫁可不可以？”禾鸾拉着母亲的衣袖。

　　妇人流着泪说：“鸾儿，这事由不得母亲做主，你的婚事事关羽族的前程。”

　　禾鸾一脸委屈：“为了羽族就可以牺牲我的一生吗？”

　　母亲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把禾鸾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以后你就明白了，很多事，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禾鸾自出生以来，身为羽族中凤凰一族的嫡公主，身份尊贵，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她没有养成娇纵任性的性格，相反还学习医术，想着总有一日会去凡间做个女神医。

　　她还不懂情爱是什么，就被嫁入天族，做个规规矩矩的帝后。光天族的各项礼仪，她都学习了几百年。禾鸾想，这就是自己的天命吧，由不得自己主宰。

　　年少时有一次出山游历，遇见了一只受伤的白狐，禾鸾便抱着白狐找了一个山洞，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帮它包扎。包好之后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便从身上拔了根羽毛插上。

　　禾鸾摸着狐狸脑袋：“小狐狸，你可有名字？你腿上的伤再养几日就好了，我包扎得还可以吧！”

　　那几日禾鸾都在山洞照顾小狐狸，小狐狸也比较安静，很乖巧的躺着禾鸾的怀里。禾鸾喜欢对着小狐狸说话，什么心事都告诉小狐狸。

　　“小狐狸，为什么我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呢？”小狐狸将爪子搭在禾鸾的手上，许是它能听懂。

　　禾鸾接着说：“小狐狸，你有家人吗？他们对你好吗？我是家里的嫡公主，集万千宠爱，可我过得并不开心。你看，你多好啊，自由自在的。”

　　小狐狸将小脑袋埋在爪子下，发出嘤嘤的声音。禾鸾抚摸着小狐狸，原来小狐狸也跟自己一样不开心啊！

　　禾鸾安慰道：“小狐狸，你别难过，以后可以来金羽山找我呀。”

　　小狐狸歪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禾鸾。又从禾鸾身上跳了下去，一溜烟就跑出了山洞。

　　片刻后，小狐狸叼回来一个果子，用小爪子推到禾鸾面前。

　　禾鸾笑得很开心：“小狐狸，原来你是去给我摘果子啦，我还以为你走了。刚想说，好啊你个小狐狸，帮你养好伤了也不知道感谢，就这么抛下我走掉了，竟是我误会了。”

　　这时候寝宫的门被推开了，天帝摇晃着走了进来，也把禾鸾从回忆里拉回现实。看样子是喝醉了，有些神志不清。

　　禾鸾没有等天帝揭开头纱，他这个样子恐怕也不能亲自揭盖头吧。禾鸾把天帝扶到床上，为他脱下鞋袜外衫。天帝的头冠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头发还有点凌乱。

　　虽说是没有感情的婚姻，禾鸾毕竟是家中用心培养的，也能做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禾鸾看着床上睡着的天帝，他留着一撮小胡子，脸上看不到半点一代君王的威严。有点胖，看起来有些臃肿。

　　禾鸾并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也不讨厌，就是没什么感觉。她心目中理想的郎君，是像舅舅那样医术卓越的。

　　妖神彦繆就是禾鸾的舅舅，上古第一只凤凰神鸟，只可惜几万年前就归隐了。几万年过去，三界竟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舅舅，你要是在就好了，禾鸾不知道该怎么做。”禾鸾摸出贴身的玉哨，那是舅舅送给她的生辰礼。

　　如今嫁入了天宫，只能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天后，禾鸾好怕过这样的日子。可一切由不得自己做主，她身上担系着全族的希望。

　　天帝似乎很累，他睡得深沉。龙凤烛的火焰一闪一闪的，让禾鸾感觉眼睛不舒服。她挥手将蜡烛熄灭，寝殿里陷入黑暗中。

　　“小狐狸，七万年不见，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已经出嫁了，成了天宫最尊贵的女人。”

　　禾鸾遇见小狐狸的时候才两万岁，那时母亲告诉她，父亲已经将她许配给了未来的天帝。那天禾鸾自己跑出去哭了很久，幸好有小狐狸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