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肖嫣然》思霖

5、知晓

　　鲁元公主和张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宫门，宣平侯搀扶着妻子颤抖的手臂，几乎是托举着把她递上马车，“元儿，先回家。”张敖轻轻拍了拍公主的手，想要给她一点支撑和安慰。
　　两人静默地坐在马车里，鲁元公主的泪止不住地留下来，宣平侯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元儿，想哭就在这里哭吧，回去莫让嫣儿看见了。”
　　“嫣儿，嫣儿……”鲁元公主的眼泪像橡树被划开了一个口子，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至府，鲁元公主先让丫鬟帮自己把哭肿的双眼清洗一遍，又补了一些妆遮一遮，这才使得哭痕不那么明显。
　　此时已是傍晚，张嫣正在房中小憩，鲁元公主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提前把小姐的侍女丫鬟支应走。她坐在床前，仔细地看嫣儿的模样，看了一会儿便不敢再看，她怕自己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她怕惊到了嫣儿。
　　“娘，你回来了呀！”张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扑到鲁元公主的怀里。
　　“小嫣儿，”鲁元公主宠溺地摸了摸张嫣的头，“娘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小嫣儿好奇地望向母亲。
　　“嫣儿，”鲁元公主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但是她觉得越是绕着弯子或者越是拖延，越无法跟嫣儿说明这件事，如果直接等到吕后派人来下聘，那对嫣儿的伤害更大，提前告诉嫣儿，探明她的心意，或许，她和张敖再努力一下，或许，事情还有峰回路转的余地。“嫣儿，把你嫁予舅舅怎么样？”鲁元公主费尽万般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说完之后整个人像塌了一样，凹陷到木雕座椅上，不敢去看嫣儿的眼睛。
　　小嫣儿刚才绽放的笑脸立刻消失了，像是一株紧急自卫的植物，她睁大眼睛望着母亲，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看到母亲的躲闪的眼神和无奈的表情，她知道这是真的。
　　“母亲，没有别的选择了是吗？我必须嫁给舅舅对吗？”小张嫣用超过她这个年龄的成熟与敏感力很快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抬头看见母亲错愕的眼神，她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不是的，嫣儿，一定还有办法的。”鲁元公主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落下来，伸手把小嫣儿搂到自己怀里。“嫣儿，一定还有办法的。”
　　“嫣儿，对不起，母亲，母亲也不想把你嫁出去，要不，嫣儿，你逃走吧？你逃得越远越好，不要被宫里的人发现。对，让李肖带你走，对，嫣儿，你们一起逃走。”鲁元公主发疯一般地自言自语，手止不住的抖。
　　“母亲，”张嫣看着母亲一反往常的种种举止，她知道这件事远没有逃走这么简单，如果逃走了，等待着母亲、父亲还有府里上下几百口人的可能是非常可怕的后果。
　　“母亲，姥姥把您和父亲叫进宫，便说了这件事对吗？如若拒绝，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对不对？”
　　“嫣儿，”公主擦了擦眼泪望着眼前这个扎着两个黄啾啾的姑娘，她竟然猜到了！
　　“没事，母亲，嫁去宫里也挺好的，有姥姥和舅舅的疼爱，还有……”张嫣勉强撑出一个笑脸，但眼泪却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嘴上说着没事但为什么心里这么痛呢？
　　“嫣儿，你不要这么懂事，你跟李肖一起逃跑吧，离开大汉，去西域，你们隐姓埋名，让太后再也找不到你。家里有我和你父亲呢，没事，我是太后的女儿，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嫣儿，你们今晚就启程吧，好不好？嫣儿，呜呜呜~”
　　“母亲，既然这事与我有关，那我绝不会扔下你和父亲，独自一人逃跑的。我明天就进宫去拜见姥姥，请她收回成命，姥姥以前那么疼我，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呢？”张嫣轻拍公主的手，做安抚状。
　　“嫣儿，无用的，你姥姥的心意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鲁元公主看着张嫣单纯天真的表情，不忍说破但又不得不说。
　　“母亲，”张嫣紧紧抱着母亲的腰，委屈地哭了起来。哭了一小会儿又挺直腰板坐起来，坚定地说道，“母亲，有用无用，总要试试才知道。”